就像元生當鋪天井里的一樣。
只是這里的更大,紋路較元生當鋪的更清楚一些。
這是一只回頭的長尾鳳鳥,雙翅飛揚,長尾翩翩,尾羽那兒若注意看,還能看到它們中間藏著一個飄逸的凰字。
這是一只鳳凰。
而且,這石板近期被人撬開過,她可以看見石板邊緣被鐵器撬開弄破的痕跡,那痕跡是新的。
她撫著那破碎的石塊,心跳飛快,轉身就要去廚房灶爐那兒找火鉗來撬開它,可才剛直起身,忽然間,她感覺到一股讓她毛骨悚然的呼吸聲伴隨著腥臭,從身後傳來。
溫柔頭皮發麻的握著蠟燭,緩緩轉身,只見身後不知從哪兒,突然憑空冒出了一只像山豬一樣的四腳野獸,那獸全身布滿藍綠斑爛,如針刺鋼釘一般的粗硬毛發,牠雙眼赤紅,長吻兩旁分別有一根尖利朝天的白牙。
它的體型十分巨大,就像驢子一樣大,它用那赤紅的眼看著她,朝她咧了咧嘴,幾乎就像在笑,當它張嘴,她能看見它嘴里有更多細小的尖牙,還有一根灰黑色的長舌頭,和緩緩從那骯髒牙肉中滴落的黏稠口水。
它每一次呼吸,都會吐出伴隨著可怕臭味的熱氣。
她直瞪著眼前那怪物,渾身寒毛直豎,手上的燭火因為恐懼的顫抖而搖晃著,讓眼前這不知名的野獸看起來更加恐怖。
下一剎,牠朝她沖了過來。
她轉身就跑,拔腳狂奔,蠟燭因此掉在地上,可才跑出兩步,整個人就被那野獸撲倒在地,那獸的腳爪就壓在她背上,讓她痛得喘不過氣來,驚恐中回首只見那野獸張開血盆大口,朝她當頭咬下。
就在她以為自己小命就此休矣,忽地一條黑影,從牆角陰影中飛竄而出,在那千鈞一發之際,黑影將手臂橫過她眼前,卡住了那張大嘴。
黑影是個黑衣人,野獸撕咬著那只手臂,但那上頭有著黑色的護臂,牠完全啃咬不動,只將那黑衣人扯到了半空,摔倒了另一邊,牠松開那堅硬的手臂,憤怒的轉頭去咬他的腦袋,但那是個錯誤的決定。
黑衣人將原本被啃咬的左手一甩,手上的護臂倏地彈射開來,成了一把墨黑長劍,讓他握在手中。
他手持墨黑長劍,大手一揮,一劍砍向怪獸張開襲來的血盆大口,在牠還沒來得及反應痛叫時,黑衣人已雙手緊握那把削鐵如泥的長劍,大腳往前一跨,像切豆腐那般,一路將牠從腦袋、喉嚨、胸月復整個剖了開來。
那被開膛剖月復的怪獸噴出黑血,兩眼翻白,搖搖晃晃的退了兩步,然後倒在地上抽搐。
黑衣人垂眼看著那即便被開膛剖月復,卻依然沒死,倒地抽搐喘息的怪獸,反手將長劍用力插進牠的胸口,戳進牠仍在跳動的心。
那恐怖的怪獸申吟一聲,赤紅的眼不甘心的怒瞪著他,然後才終于咽了氣,不再動彈。
暗夜無星,可有殘月。
天上烏雲來去、聚散,月華淡淡,時隱時現。
眼前幾乎一片漆黑,可溫柔能借著那月華,看見那手持長劍,身穿黑衣的男人。
他背對著她,可她認得那背影。
她癱坐在地上,面無血色的瞪著眼前的男人,只覺一陣暈眩。
他抽出長劍,輕輕一甩,就將劍身上的黑血一滴不剩的全都抖掉,再一抖,那墨黑長劍就如蛇一般重新纏上了他的手臂。
然後,他轉過身,朝她走來,伸手開口。
「火折子。」
她不敢相信的看著眼前的男人,但仍將火折子交了出去。
他接過手,走回那怪獸身邊,點了火,怪獸一下子就燒了起來,牠的血似油一般,讓火光熊熊。
男人回到她身邊,蹲了下來,看著她,抬手試圖輕觸她的臉。
她反射性的往後退縮,閃避著他的手。
男人看著她,黑瞳收縮著,然後扯著嘴角,啞聲開口。
「怎麼,怕了?」
這話,讓她心微抖。
「現在才怕,會不會太晚?」
他話聲未落,她已不顧背上的傷,抬手甩了他一巴掌。
那一巴掌很用力,讓他的臉發紅,但他沒有閃開,他欠揍,她和他都知道。
緩緩的,他把臉轉回來,定定看著她,然後再次抬手輕觸她蒼白的小臉。
這一次,她沒有閃躲,他抹去她臉上滾落的淚珠,啞聲開口。
「你就是不懂得放棄,對吧?溫老板。」
她張嘴,卻發不出聲,只有唇微顫。
「我們不能待在這里。」
說著,男人伸出雙手小心翼翼的將臉色發白的她,從地上抱了起來。
她沒有反抗,她太過震驚,仍無法回神,雙腿依舊無力,背上的疼痛更如火燒一般,教她就算想抬手再打他都沒有辦法。
男人抱著她,走進他方才竄出的暗影角落,另一名黑衣人站在那里,手上拿著她方才掉落的蠟燭,還有擱在後門那兒的傘。
在那原本空無一物的後院角落牆面,有塊磚凸了出來,地上的石板不知跑哪去,只有往下消失在黑暗里的階梯。
他抱著她往下走,沒入那黑暗之中,當兩人下了階梯,她看見那石板重新合了起來,掩去熊熊的火光。
黑暗的通道,似無限延伸。
他抱著她在那地道中移動,時而直走,時而拐彎,背上的傷讓她痛得直抖,幾乎想要就此昏厥過去,但她不敢,不想。
然後,他終于從另一道暗門走了上去,來到另一間房。
那間房很小,但該有的都有了。
他將她放到床上,替她月兌去身上殘破染血的衣物。
一個女人端著一盆溫熱的水,推門走了進來,有那麼一瞬間,她試圖遮掩自己,但她太痛了,而他半強迫的伸手握著她的後頸,讓她依靠在他胸前,枕在他肩上,不讓她退開。
然後,溫柔看見了那個女人的臉,不覺一怔。
女人不是別人,卻是那在城南舊書鋪子里顧店的黑衣姑娘。
她臉色發白、嘴唇發青的看著那黑衣姑娘來到床邊。
「所以,書鋪子也是你的?」她啞聲開口。
「不,書鋪子不是我的。」他淡淡的說著,握住了她冰冷的小手,看著那黑衣姑娘在床邊坐下,「是秦老板的。」
「她的頭發。」黑衣姑娘朝他吐出這一句。
他聞言,干脆將她快要散落的發髻拆了,把她一頭烏黑的秀發全撈到前面來,一邊告訴懷里的小女人,道︰「這是阿澪,她是個大夫,她會替你治療背上的傷。那妖獸的爪子有毒,她得幫你把毒血清洗掉,會痛,你忍一忍。」
黑衣姑娘這才拿著布巾,開始替他懷中的小女人清洗傷口。
溫柔瑟縮著,止不住顫抖,小手因疼痛,緊緊抓住他的手。
「大夫?」冷汗從她額上冒了出來,她顫聲道︰「我以為你是書鋪子的伙計。」
「我從沒說我是秦無明的伙計。」阿澪冷哼一聲,看了那男人一眼,示意他把她抓緊,邊道︰「我只是無聊,順便顧一下。」
他看見那一眼,大手重新覆握住她的後頸。
溫柔沒有反抗,只偎靠在他身上,她知道那女人即將開始動手,她不自覺更加緊握著他的手,揪抓著他身後的衣。
阿澪將布巾浸濕那盆浸了草藥的藥水,然後覆上了她的背。
溫柔倒抽口氣,痛得渾身打顫,為了轉移注意力,她把心思放到那團混亂之上。
「所以……秦老板……也知道……?」
她話沒問全,可他知她在問什麼。
「對,秦老板也知道。」他告訴她。
阿澪面無表情的,用那盆溫熱的藥水,一次次洗去她背上的血,教她痛得臉上血色盡失,可她依然沒喊痛,只將臉埋進他的頸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