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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姑娘離宮後(上) 第23頁

作者︰千尋

士兵呵呵笑道︰「我還缺個媳婦呢。」

兩人說笑著走出山洞,直到腳步聲遠了,卓藺風才抱著敏敏飛身下地,他解開綁著兩人的布繩,從中挑挑揀揀了兩塊破布。

「你乖乖待在這里別亂跑,我去去就回。」

「好。」敏敏看一眼自己的腿,苦笑,她就算想要亂跑也難啊!

敏敏看著他的背影,想起士兵的對話,不由得失笑,若卓藺風真是狐狸精,不曉得會有多少人樂意上鉤呢!

第六章  敵人找來(2)

卓藺風和敏敏已經在谷底待了十幾日,前幾天還防備著,這幾日兩人都松懈下來。

他帶出去沾了血漬的殘布,成功說服皇上的人,章若敏已死,之後再沒有人下山谷尋找。

于是……海闊天空!

自由的空氣聞起來特別香甜,她愛上唱歌、愛上在草地上打滾,她成天笑個不停,時隔多年,她再度享受到自由的滋味。

「明天就回去吧。」卓藺風把一堆果子堆在她面前。

昨天夜里,他確定她的斷骨已經長齊,不再喂她「靈丹妙藥」,她也不喊疼了。

看著酸到讓人牙疼的梨子,她不知道養尊處優的卓藺風是懷著怎樣的心情把它們吞進肚子里的,可她皺了眉心、扁著嘴,胃開始絞痛。

見她神色不對勁,他問︰「還不想走?」

當然想,十幾天沒洗澡,身子臭得很,更別說天天吃果子,她挑剔的舌頭多憋屈。

只是離開這里之後,他們就要分開了,對吧?

他會把她安排在哪里?京城嗎?不可能,太危險了,他應該會把她送到人跡罕至的莊子。

到時候,見不著他……光是想象,她的心情就糟透了。

「怎不說話?」

「我的腿還沒好。」

「已經好了,日後再調理調理,必無大礙。」他對自己的醫術很有信心。

胡說,傷筋動骨一百天,她再不懂醫理,也明白這個道理。「不可以在谷里調理嗎?」

「這里沒有足夠的藥材,而且我離開王府太久,淳溪會擔心。」

意思是佷子比她更重要?她喝大醋了。

是啊,誰不曉得他寵愛佷子,誰不曉得他把全副心思全放在佷子身上,連自己的終身大事都耽擱了。

親佷子當然比她這個路人甲重要千萬倍,他當然想盡快回去,擺月兌她這個累贅,這個決定很正常啊,她憑什麼生氣計較?

越是這樣想,她越是鑽進牛角尖,越是心酸難當。

「不出去,我還沒吃過溪里的魚。」她賭氣說。

什麼鬼借口,他失笑。「溪魚招惹到你了?」

「那魚多肥啊,天天看著卻無緣品嘗,真教人心酸。」她找不出合理說詞來解釋心酸,只好賴到游魚身上。

包糟的是,心酸壓著壓著也就罷了,反正她壓在心底的事兒還少了?卻偏偏要說出來,還說得滿臉無賴相。結果話一出口,心更酸更疼了,把淚水也給一並拉了下來。

淚水產生連鎖效應,掉完一顆再一顆,然後激流狂奔,一串串往下滑。

卓藺風難掩錯愕,她怎麼動不動就哭,真沒見過這麼愛哭的丫頭,而且她還總是哭錯時機點,出谷分明是好事,值得她掉金豆子?

他無奈地往她身旁一坐,攬住她的肩膀,任由她的眼淚掉在他的衣裳。

他的外衣穿在敏敏身上,他只穿著中衣,他愛干淨,日日都要下水洗漱,中衣也是天天洗,若不是少了件外袍,他看起來和在王府里沒兩樣。

但敏敏雙腿有傷,踫不得水,所以她蓬頭垢面,髒得很徹底,要是旁人……莫說靠得這樣近,恐怕在距離十公尺處,他就會繞道而行。

但是她……唉……

「不吃魚,很嚴重嗎?」他問。

她吸著鼻子,用力點頭。「很嚴重。」

「我不會做飯。」他道。

「我也不會。」

「我吃素,不喜歡沾染腥羶。」

她知道啊,歐陽神廚做的菜那樣好,他卻半口不踫。

「我吃肉,但是手也不喜歡沾染腥羶。」

她這是在耍賴嗎?「非吃不可嗎?」

「非幸可。」

「不吃的話,就不出谷了?」

「對,不吃就不出谷。」

敏敏任性得讓卓藺風頭痛,卻讓她自己很歡喜,因為艱困中的人無權任性,而她在短短十幾日里,就把任性權要回來。

他嘆了口氣,片刻後說道︰「知道了,待會兒給你烤魚吃。」

敏敏猛地抬眼看向他,這樣也為難不到他?

魚烤好了,七、八條,有的焦黑、有的未熟,但很確定的是,魚鱗都還披在身上。對卓藺風而言,甭說烤魚,就是生火都困難,若非如此,谷里那麼多兔子,敏敏早就養得腦滿腸肥,怎麼會硬生生瘦了一大圈?

做飯是他的罩門,這也是歐陽杞很唆、很煩人,他卻不得不收留他的原因之一。

看著葉子上的魚,敏敏的雙眼瞪得老大,敢情他想的是要吃死她?

突然間,她覺得澀到難以入口的果子實在太鮮美。

她硬吞下口水,身子悄悄往後挪移幾寸,看著他謹慎而仔細地剝除漆黑部分,她的喘息越來越大聲。

卓藺風挑出一塊半寸大一點的魚肉,只有一點點烤焦,一大條肥魚當中,勉強剝出這一口,難能可貴,他將魚肉湊到她嘴邊。「張口。」

她搖頭拒絕。「不要,這吃了會死人。」

他點頭強迫。「我保證不會死,乖,快吃,我花大把功夫才弄出來的,你不吃,對不起我,更對不起這個枉死生靈。」

他這樣說,誰敢吃啊?

頭往後縮,她死命掙扎。「這里沒有大夫,萬一吃壞了肚子……我已經很臭了,會臭得更徹底。」

「沒關系,我已習慣你的氣味。」

「可我不習慣啊。」

「明天早上你就可以到溪里清洗。」

晚上再治療一回,就算她明天還不能活蹦亂跳,但隨意走動保證沒問題。

「我可不可以不要吃?」

「你說的,不吃就不出谷。」

天吶,她干麼搬石頭砸自己的腳,哪里有賣後悔藥?

「那……」她從那幾條還沒解剖過的魚當中,指出一條賣相最佳的,帶著萬般委屈問︰「我可不可以吃那一條?」

他問︰「你確定?」

「確定。」她點頭如搗蒜。

「好吧。」

時間在肅穆中過去,他一樣的仔細謹慎,把魚兒細細解剖分析,結論是……他挖出來的第一口魚,最符合食用條件。

她皺眉、掐鼻,帶著惡心到極點的表情,把魚放進嘴里。

魚肉剛吞下去,敏敏就抱著肚子在地上打滾。「我中毒了、我死了、我沒救了,我不能出去了。」

看著她像孩子似的耍賴,卓藺風無奈搖頭,他轉身到溪邊,把一雙臭到很想直接剁掉的手洗干淨,他接連揉過好幾把青草,再洗、再揉、又洗、又揉……

當他不看戲,敏敏就不想白費力氣了,她望著他的背影,心底忖度,他這個態度是打死都要帶她出谷?

就這麼迫不及待甩開她?想著想著,鼻子又酸了。

終于手洗干淨了,卓藺風一轉回頭,敏敏立即接著戲,她繼續在地上打滾、繼續胡鬧。

「好痛,痛死我了,我中毒很深……」

不理會她滿口胡話,卓藺風彎腰將她抱起。

敏敏心頭一驚,問︰「你要做什麼?」不會吧,她把他惹毛了?他現在就要帶她出去?

「月兌你的衣服。」他言簡意賅。

「啥……」

不管敏敏的反抗掙扎,卓藺風硬是月兌掉她的衣服,離開山洞。

這次他離開很久,回來的時候,全身上下洗得干干淨淨,他也把她的衣服洗淨,掛在洞口晾干。

他整個人濕漉漉的,臉上還掛著水珠子,眼楮也像被水洗過似的,像三月里的桃花,有些萌動,有些芬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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