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有著天人之貌,姿容不凡,眉不濃不淡,恰到好處,一雙鳳眸宛若黑曜石,黑沉沉的,卻燦爛動人,眉自猶如清雅的山水畫,月兌俗似謫仙,而那比女子還精致紅潤的唇,此時正似笑非笑的彎著,露出一抹若有似無卻人心醉神迷的淡笑容,而那慵懶無匹的寫意風流,在一剎那,吸住在場眾人的目光。
來人乃鳳鳴王朝二皇子——鳳謠,封號鳳王,也是傅瑩雪心儀之人。
只是眾人在驚艷過後,仔細一看,這才發現來者不只鳳謠一人,他的身後還跟著杜丞相之子杜允澄,以及太子殿下鳳慶。
這一行人的出現,頓時引起一陣騷動,個個睜大了眼,興致勃勃的繼續看戲,直呼今日來此用膳值了。
「欺侮?」鳳謠挑眉,望向那被邵紫兮護在身後的祖孫。「怎麼本王瞧著,欺侮人的似乎是你?」
他本只想看看戲,可看見邵紫兮明明不敵,卻依舊倔強不認輸的神情,莫名其妙就出了手,等他反應過來,才發現出手重了,直接廢了那暗衛一只手。
「我……」傅瑩雪欲辯解,卻在看見鳳謠那不認同的眼神時,委屈的跺了跺腳,低聲說,「謠哥哥,是我的錯,你別生我的氣……」
這麼輕易就認錯?方才的撒潑呢?剛剛的驕縱呢?跑哪去了?
眾人錯愕的張大嘴,有點不敢置信,這事兒居然因為鳳王的一句話就這麼解訣了?
「本王氣什麼?」鳳謠朝邵紫兮身後的兩人瞥去一眼,淡聲說,「你該道歉的對象是那對祖孫。」
這話讓傅瑩雪刷白了臉,「你讓我跟那兩個賤民道歉?」
她今日會來醉香樓的原因無他,正是因為眼前的鳳謠,她知道風謠喜穿白衣,甚至特地換了一襲白色的新衣裳,前來見心儀之人。
誰知她興高采烈的出門,這才剛到醉香樓門口,衣裳就被那對下賤的祖孫給毀了,這讓她怎麼能不氣?在她看來,她壓根兒就沒錯,可他卻讓她道歉?
「你不願?」他看向她,琥珀色的鳳眸閃過一抹失望。
那抹失望讓傅瑩雪心一慌,再顧不得委屈,咬牙對那婆子道。「我很抱歉!」
這天差地別的態度讓婆子嚇得直呼不敢。
鳳謠這才滿意的點頭,又問,「依你看,應該要賠多少銀子?」
聞言,傅瑩雪雙眸一亮。她就知道謠哥哥還是心疼她的,她一掃方才的委屈,趾高氣揚的對婆子說︰「看在謠哥哥的面子上,一百兩就好。」
她這身衣裳可是出自鳳城繡藝第一的雲縴樓之手,用的是上等雲錦、金絲銀線而制,一百兩還買不到呢!
一件衣服就要一百兩?!
眾人倒抽口氣,太子太保的獨生愛女就是不一樣,一件衣裳竟要花費尋常人家好幾年的用度。
鳳謠一听,卻勉為其難的點頭,「一百兩?是少了點,不過聊勝于無。」
暗瑩雪心頭正喜滋滋的,誰知下一刻,就見鳳謠伸出那骨節分明、修長如玉的手,道——
「拿來。」
「拿來?」傅瑩雪沒反應過來,傻愣愣的看著那膚質比女人還細致的手。「拿什麼?」
一旁的邵紫兮卻已了然,唇忍不住微微一揚,看向鳳謠的眼神有些復雜。
鳳謠舉到手都酸了,卻不見傅瑩雪表示,抬眸就見她呆愣愣的凝視著自己,輕擰眉。「一百兩,還不拿來」
暗瑩雪傻了,指著自己,「我、我給?」
鳳謠不耐煩了,像看傻子似的看著她。「見過傻的,沒見過蠢的!你打傷人不用賠醫藥費?嚇哭孩子不必給壓驚錢?這點事都不懂,真不知太子太保怎麼教女兒的,又傻又毒,一點機靈勁兒也沒有……」
這話直白到不僅傅瑩雪听懂了,眾人也懂了,笑聲頓時此起彼落地響起。
耙情鳳王幫的是那對可憐的祖孫,不僅是幫,還毒舌的損了傅姑娘一頓!
這事讓眾人對鳳謠那出了名的毒舌有了新的認知。
听著四周的笑聲,以及看見鳳謠眼底那抹嫌惡,傅瑩雪慘白了臉,再也忍不住地哭出了聲,捂著臉轉身就跑。
她這一跑,一直在旁看戲的鳳慶按捺不住了,忙追了出去。「傅姑娘,等等我……」
暗瑩雪心儀鳳謠一事,人盡皆知,這也造成太子太保遲遲不接他的橄欖枝,眼下傳瑩雪傷了心,他自是要趁機把握機會。
在追出去的同時,他又特意看了眼佇立在門處,像梅花一般傲然的邵紫兮,這一看,鳳慶的驚艷更甚,越發心癢難耐。
他沒想到,他這無緣的前未婚妻竟生得如此之美,比起他那新婚妻子美上不知幾倍,就是可惜了……不過無妨,他自是有法子將美人納為己有。
打定主意,他不舍的又看了一眼,才忙追了出去。
見傅瑩雪跑了,鳳謠也不怕,沉聲喚道「安生。」
「小的在!」鳳謠的貼身小廝不知從哪冒了出來,狗腿的夸贊著,「王爺,您毒舌的功力還是一如以往的精湛,小的佩服。」
「羅嗦!還不快去追,記住,整整一百兩,一個子兒也不能少,若是傅瑩雪不給,記得找她老子要!」
「小的遵命!」家生說完,一溜煙的追了過去。
第六章 荷包里的彩虹糖
一場鬧劇就這樣平息了,解決完事情,鳳謠也不走,鳳眸一轉,看著邵紫兮似笑非笑的道,「邵姑娘,難道不用向本王道聲謝?」
聞言,邵紫兮擰起柳眉,這人似乎很愛讓她道謝……
雖不想和皇室之人有所接觸,可對方救了她是事實,于是朝他微微一福,「多謝鳳王出手相助。」
她語氣淡然,讓鳳謠頗有意見,正欲開口,一旁的杜允澄卻是朝她神過來,開口喚道——
「紫兮!你怎會在這?」杜允澄怎麼也想不到這場風波的主角之一竟會是邵紫兮,要是早知道,他一早就下樓阻止了。
見到來人,邵紫兮眼眉一柔,彎起了笑。「表哥,我來用膳。」
邵紫兮生母的胞姊正是杜淨的發妻,她得稱杜允澄一聲表哥。
表哥?鳳謠莫名地對這稱呼有些反感,雙鳳眸來回在兩人之間打量。
「你沒事吧?听說你平安回府後,母親想去探望你,可……」提起邵府,杜允澄有些無奈。
姨母過世後,娘親可憐紫兮自出生就無人照顧,時常帶著他前去探望,可這情況僅維持到紫兮一歲多。
那年姨父再娶,新人進門,母親怕紫兮被欺侮,提出讓紫兮去他家小住一陣子的建議,卻被紫兮那剛進門的繼母曾萍兒拒絕了,說什麼她得多和孩子培養感情,又說她才進孩子就被接走,似乎是不太好……
她說的有理,母親只得放棄,可後來他們和以往一樣前去探望紫兮時,卻總是讓曾萍兒以大大小小的理由給婉拒,母親為此氣憤不已,直呼她不安好心,偏偏後宅之事姨父不便插手,加上母親也不好和姨父多說些什麼,于是從那之後,娘親要見紫兮,也只能透過一些聚會。
紫兮雖然難得出門參加聚會,所幸若有遇上,言談之間都能感覺她似乎過得還不錯,她那繼母表面上看來對她也不差,時日一久,母親也就安心了,誰知,會在紫兮大婚前出了事……
他的話並未說完,邵紫兮卻懂他的意思。
前世,曾萍兒有意無意阻礙她與姨母一家的聯系,她是知曉的,可為了維系那份得來不易的親情,她事事听從她,卻錯把真正關心她的人往外推,想到自己的愚蠢,她心頭一酸,眼淚險些落了下來。
望著杜允澄關心的表情,她吸了吸泛酸的鼻,柔聲道,「讓表哥擔心了,幫我轉告姨母,我很好,讓她不用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