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爵爺,這不是作夢吧?」
「怎會是夢?不如我打你一拳試試?」費揚古也覺得萬分安慰。「格格吉人自有天相,你不要擔心,她一定會好起來的。」
聞言,鄂士隆也踏實了,他握起明璣的小手,緊得再也不放開。「明兒,答應我你會熬過去,你一定會醒來見我,好嗎?」
他相信她,她絕不會舍得丟下自己一個人,所以她一定會醒來,就像每早從他懷里睜開眼那樣……
夜將深沉,不只鄂士隆,眾人抱著忐忑又期盼的心情,在明璣房里陪了一夜。
當天際轉明之時,明璣終于睜開眼,宛如新生地看著眼前一切。
窗紙外的日光就如平常那般耀眼,依稀听得見樹梢上早起嬉鬧的鳥叫聲,她直覺動了動發麻的手腕,這才發現自己的手正被人緊緊握著。
轉過臉看那個睡著的人,她的臉上也多了一分柔情。「額駙……」
鄂士隆馬上警醒,望著她蓄著笑意的小臉。「你醒了?怎麼樣,好點了沒?」
「好多了,已經不難過了。」雖然身體虛弱無力,但她已經可以清醒地說話了。
鄂士隆探她的額溫,也終于松口氣。「太好了,你出熱了,身子已經不燙了……」
他該怎麼感謝上蒼,讓她從鬼門關繞了一圈,終于還是回到他身邊。
是不是老天听見他的許願,被他的誠心感動,因而將明璣還給自己?不論是不是這樣,他都感恩,感恩老天讓她活著!
「額駙,你是不是都沒有休息?」緩口氣,明璣這才看清他疲憊不堪的神色。「你的臉色好憔悴,好像幾天幾夜都沒合眼……」
「我不要緊,」他對她笑開,眼眶里隱隱帶淚,那是喜悅的淚水。「倒是你,病了一趟又瘦了,先前的努力又白費了。」
不過不要緊,他有辦法能讓她再胖回來,只要他有這個機會就夠了。
「格格,您醒了嗎?」听見兩人說話,驚醒的綠豆也沖上來,然後便嘩啦哭出聲。「太好了!您終于醒了,奴才以為您不要綠豆了……」
「我哪會不要你。」明璣微笑地看她哭得像孩子。「就算不要你,我也會先幫你找好一張飯票,讓你過好日子的。」要是丟下她一個人,她真怕她會餓死呢。
這句話又惹得綠豆大哭。「嗚……格格……」
「好了,別哭了。」鄂士隆終于制止綠豆,也不忍剛醒來的明璣太過勞神。「綠豆,還不快叫太醫進來幫格格看看?」
「是,綠豆馬上去……」
「等一下。」
「怎麼了?」鄂士隆緊張地回視她,怕她哪里不舒服。「你有什麼不適嗎?」
「不是。」她看了看兩人,然後很尷尬地抿嘴。「是我好像睡了太久,肚子現在有點餓了……」
她的話讓兩人愣住,接著都露出開心的笑容。「是餓了嗎?綠豆,順便吩咐廚房準備些湯粥,格格餓了。」
會餓就代表她已經沒事,病情完全好了。
「是,綠豆馬上去!」綠豆一答應,馬上笑著去辦事。
鄂士隆再度凝視她的嬌顏。「太好了……明兒。你知道我等你醒來,等得多著急嗎?」
「我知道。」明璣覺得好感動,有種想哭的沖動。「在夢里,我跟額娘、紅豆在一起,卻老听到你在叫我,要不是看見了你為我做的紙鳶,我或許就找不到回來的路了……額駙,謝謝你。」
「不。」鄂士隆立即抱緊她,伴著內心強烈的感動,抱得好緊好緊。「明兒,是我要謝謝你。」
此刻,什麼話也表達不了自己心中的情,他知道只有抱緊她,才足以回報她的感情。
「太好了!榜格,能見到你平安無事,真是謝天謝地。」
在鄂士隆的細心調養下,明璣迅速恢復健康,沒多久,她已經恢復正常作息,可以到庭園里散散步,甚至在外面坐半個、一個時辰。
「舅母,謝謝你來看我,我肯定讓你跟舅舅很擔心吧!」
「說什麼話呢!我們是自家人。」齊琪格拍拍她,要她別見外。「倒是額駙,你生病的那些日子可嚇壞他了,你不知道他為了你的病,差點要抱你進宮去呢!」
「為什麼?」她心一顫。額駙怎麼可以抱她進宮呢?雖說她是公主,可她畢竟帶恙在身。
「他要求皇上給你找金太醫看診。」齊琪格解釋。「原本這些天姑女乃女乃她老人家心痛的舊疾發作,皇上不敢讓人報你病了的事,幸好爵爺讓我進宮去一趟,我面見了姑女乃女乃,她才知道你病了,急著遣金太醫來看你。」
她口里的姑女乃女乃就是當今太皇太後,齊琪格的爺爺是太皇太後的親弟弟,所以太皇太後把她當成自己的親孫女一般,特別疼愛她,慣著齊琪格可以喊「姑女乃女乃」,而不需用太皇太後的諱稱。
「真的嗎?」她都不知道有這些事。「舅母,辛苦您了。」
「都說是自家人了,不準道謝了。」齊琪格睨她,她要是再客氣,她可要翻臉了。
明璣噗哧一笑。「是,我知道了。」
「話說回來,額駙對你也夠真心了,他竟然想都沒想就要帶你進宮,這萬一真進了宮,不給提早降個死罪,那才奇怪呢!」她怪呼,心想鄂士隆真是不要命了。
明璣一听,小臉卻有些不解。「舅母,什麼『提早降個死罪』?」她的額駙好端端的,降什麼死罪?
「呃……」齊琪格差點咬斷自己舌頭。「我是說,就算皇上認為他情有可原,這死罪還是免不掉的啦……」
唉呀呀!她又多嘴惹事了……可是當她意識到明璣還不知道兩廣總督鄂海的案子時,她也覺得擔心了。「格格,額駙還是沒跟你說嗎?」
「說什麼?」
「這……」她思慮再三,還是說不出口。萬一鄂士隆不希望她知道怎麼辦?她還是別插這個手吧!「沒什麼,當我胡說吧。」
第7章(2)
明璣本想再問下去,可是鄂士隆卻在這時回府,來到兩人身邊。「你們怎麼待在外頭?外面風很大,會著涼的。」
「額駙!」
「額駙萬福。」齊琪格起身福了福。
「你們快坐吧。」他揚手,要兩人別拘禮。「看來今天格格精神很好,連話都比平常多。」
「是啊。」明璣對他笑道。「我今天特別有精神,不知不覺就跟舅母聊了這麼長時間,一點都不覺得累。」
「沒錯,我們的確談得太久了。」齊琪格也察覺時間不早,自己是該告辭了。「我該走了,爵爺肯定在等我回府。」
「那不留了,改日請您邀爵爺一起來吃頓便飯。」鄂士隆與明璣對看一眼,派人送她離開。
待齊琪格走後,明璣想起剛剛的對話,困惑地問鄂士隆。「額駙,最近宮里還好嗎?我是說,沒出什麼事吧?」
鄂士隆目光一凜,卻立即笑開俊顏,沒讓明璣發覺不對。「怎麼會出事呢?最近朝中和諧,風調雨順,一點事都沒有。」
「是嗎?」可明璣還是有些不安,總感覺鄂士隆瞞了自己什麼。「我之前听說皇上命榮巽親王去了趟廣州,是不是公公出了什麼事?」
他暗自吃驚。「誰告訴你的?」
聞言,明璣更覺得心疑。「額駙,你實話告訴我,公公真的發生了什麼事吧?」
被她這麼問,他反而答不出來了。
他既不想告訴明璣實情,更不想讓她生疑,他只希望在父親的事塵埃落定之前,明璣可以不為任何事煩惱。
「額駙!」明璣好擔心地皺起小臉。「你快告訴我吧!」
低眼注視她的著急,鄂士隆終于嘆口氣。「今早南方來了八百里加急,說是雲南土司造反,皇上大怒,已經命父親整軍平亂,就連費爵也將帶軍南下,支應正在廣州的榮巽親王,明早就要啟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