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皇上的立場,比起兩國和平,犧牲我一個不算什麼。」她很實際,坐在龍椅上的人看重的是利益,不是個人情感,更別說他們是不相干的兩個人。
良久,他堅定的道︰「你在哪兒,我就在哪兒。」
徐華瑛沒有說話,不是不相信他,而是她不會這麼做,他的舞台在大梁,為了她困在一個不屬于他的地方,不值得。
「瑛妹妹相信我,若是爭權奪利必須孤獨終老,我寧可與心愛的人相伴到老。」
無論他能否說到做到,他的真心就足以融化她的心。
「趙哥哥,遇見你,是我生命中最幸福的事。」
趙珵低下頭,在她發心印下深深的一吻,「我才要謝謝你,讓我遇見你。」
此時,不必再有言語,兩人的心緊緊纏繞一起。
三日後,在徐文睿率領的徐家軍護送下,趙珵一行人終于抵達嶺南的將軍府。
雖然徐華瑛早猜到徐長風的傷勢不會太嚴重,又得到徐文睿的證實,但是看到向來威震八方的父親能窩在床上養病,內心深處對父親的孺慕之情自然涌流,眼淚便不听使喚地奪眶而出。
「丫頭,怎麼哭了?」徐長風心急的想過去安撫她,可是動彈不得,只能胡亂的揮舞雙手,「別哭別哭,告訴爹是誰欺負你,爹去揍他。」
徐華瑛走到床邊,雙膝跪下,「爹,瑛兒差一點見不到您了。」
「爹沒事,不哭不哭,會變成丑八怪。」徐長風用指月復輕輕為她拭淚。
徐華瑛破涕為笑,帶著鼻音嬌道︰「爹又騙人了。」
徐長風不是一個擅長甜言蜜語的人,哄女兒的法子永遠只有這一招,不過這一招還真管用,總能教徐華瑛止住淚水,不過他並不知道,管用的並非他的嚇唬,而是他的存在能夠讓徐華瑛平靜下來。
徐長風伸手將她拉起來,要她坐在床沿,細細打量她,「怎麼變瘦了?是不是在榮國公府過得不開心?」
徐華瑛搖了搖頭,轉移話題,「爹為何會遭到吳的游擊軍偷襲?」
「爹太粗心了,原本想算計敵人,卻反遭敵人算計。其實爹的傷勢不重,只是摔下馬,軍醫要我在床上養一段日子,免得留下病謗。」
想了想,她還是決定直接說清楚,「我在沅水奚被吳國人擄走,他們告訴我,我親娘是吳國的艷姝公主。」
怔愣了下,徐長風緩緩的點點頭,「沒錯,你親娘是吳國的艷姝公主,是個勇敢又聰慧的姑娘,若非為了隱藏你的存在,她不得不以身涉險引開殺手,也不會中毒,早早香消玉殞。」
「看樣子,那位盧達大人所言不假。」
徐長風微微挑起眉,「吳國的左相大人?」
徐華瑛點了點頭,將盧達告訴她的事情仔細道來。
「吳皇對你親娘真的毫無殺意嗎?」徐長風冷笑一聲,「這不過是他的借口,若是連個手下都管不住,今日他有本事坐穩那張龍椅嗎?」
「他身上有鳳凰印記。」
「你以為單靠鳳凰印記就可以坐穩龍椅嗎?這不過是讓那些守護傳統的老臣閉上嘴巴的一種說法,吳皇膽敢跟大梁叫囂,仰仗的是吳皇還在皇子時建立起來的游擊軍,這位吳皇一直都是個心狠手辣之人。」
徐華瑛突然覺得一陣寒意襲來,「如此說來,若他知道我身上有鳳凰印記,他有沒有可能殺了我?」
「吳皇殺戳太重,引發不少民怨,最近這幾年確實傳出不少流言,說是當初坐上皇位的應該是艷姝公主,要不,鳳凰印記如何會消失不見?若是你也沒有鳳凰印記,吳皇就可以堵住那些老臣的嘴巴。」
徐華瑛松了一品氣的拍拍胸脯,「還好他們沒有發現。」
徐長風模了模她的頭,「你這丫頭機靈,懂得先發制人,他們來不及深思,以至于沒想到鳳凰印記會出現在其他地方。」
她不解的問道︰「吳皇的子嗣為何沒有一個有鳳凰印記?」
「說不定真的是上天對他的懲罰。」
「我倒覺得是上天要他擺月兌對鳳凰印記的執著。」
徐長風想了想,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子,「我的丫頭見識不凡。」
「可以告訴我親娘的事嗎?」
「你親娘不愛說自個兒的事,我知道的並不多。」
「哦!」徐華瑛突然生出一種很奇怪的感覺,可是又說不出哪兒奇怪。
「走了那麼遠的路,又被吳國人擄走,你肯定累壞了,先回房休息吧。」
進了將軍府總管安排的院落,她終于明白那種奇怪的感覺從何而來,為何爹說起親娘像在交代功課,沒有陷入回憶之中?提起心儀的女子,不是應該充滿思念之情嗎?
「姑娘,為何悶悶不樂?見到將軍不開心嗎?」春兒擔心的看著她。
「沒有,我在想爹娘的感情是不是很好。」
「這是當然,將軍就愛夫人一個,甚至為了夫人下了一道命令,將軍府的丫鬟都要坐花轎嫁人。」
徐華瑛感覺自個兒好像被人家敲了一棍,豁然開朗,皇上借著她救四皇子給的賞賜,皇上要趙珵娶她,皇上派蕭凜帶親衛軍護送她,另外,娘親很疼愛她,什麼都由著她,但栽培她成為名閨秀卻也不遺余力……因為她爹並非威武將軍,而是當今皇上。
「姑娘還好嗎?」
徐華瑛甩了甩頭,想甩去那股鋪天蓋地而來的沉重感,「沒事,我只是覺得有點累,想先洗個澡,睡上一覺。」
「我這就請人給姑娘備熱水,待姑娘睡一覺起來再用膳。」
半個時辰後,徐華瑛躺在床上,腦子卻還是靜不下來,她真的是皇上的女兒嗎?皇上連她都不敢認了,吳國若拿兩國議和來交換她,他豈會不答應?她實然覺得前途不太樂觀。
徐長風明明坐在床上,而趙珵直挺挺的立在他前方,但是誰都看得出來,徐長風的氣勢遠遠凌駕在趙珵之上,趙珵恭敬得宛如在面聖似的……不,面聖時他還不會如此緊張。
「小佷听說伯父最喜歡雨前龍井,此次特地給伯父帶來了,不如小佷親自給伯父煮一壺?」趙珵殷勤的就要出去叫人準備煮茶的器具。
「不必了,我只想問你,你敢對天發誓,絕不教瑛丫頭受一丁點委屈,也絕不讓瑛丫頭流一滴眼淚?」徐長風是個武將,不喜歡羅哩叭唆的,雖然趙珵是皇上給徐華瑛挑的女婿,他沒有資格挑剔,但是他一直都把徐華瑛當成是他和妻子最寶貝的女兒,他們投注在她身上的情感不輸兩個兒子,所以面對趙珵時,他真的當自個兒是岳父。
趙珵毫不疑的舉起右手對天發誓,「小佷若教瑛妹妹受一點委屈、流一滴眼淚,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徐長風滿意的點點頭,不錯,很爽快。
私事了了,徐長風馬上談起公事,「皇上要我想法子借游擊軍之手受傷,好讓你護瑛丫頭來嶺南,目的何在?」
趙珵從懷里取出一封信,雙手奉上,「這是皇上給伯父的書信,言明小佷此行差事,請伯父過目。」
徐長風拆看信件細細閱讀,眉頭深鎖︰「皇上為何急于此時對付明王?」
「明王在京中培植的人脈勢力驚人,借著一場擊鞠大賽毀了京城西郊校場一半以上的馬匹,不少名門千金在奔逃之中遭到踩踏身受重傷,皇上因此下令三年之內不再辦擊鞠大賽,可是刑部一番徹查,最後能定罪的不過是幾個校場的管事,皇上如何能咽下這口氣?若是一直不處置明王的問題,難保明王哪天親自動手。」
聞言,徐長風無話反駁,卻不能不提醒,「有吳國在後頭盯著,皇上想要輕輕巧巧的解決明王的問題,只怕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