頓了一下,姚氏自顧自的又道︰「老夫人是不是良心發現了?她給瑾姐兒尋了那麼好的親事,豈能看著嫡親孫女嫁得不好?」
「……無論如何,二姑娘能定下寧國公府這門親事真是太好了。」
「是啊,以後馨姐兒就是國公夫人了,若是賢妃再……」姚氏及時收口,她並非不知分寸,有些話只能想不能說,免得真的變成禍從口出。
「夫人如此用心教養二姑娘,果真沒有白費。」
「對了,趕緊將這個好消息告訴姐兒,我們去雅馨閣。」姚氏的步隨即一轉。
此時雲馨蘭正在努力繡帕子,試圖轉移遲遲未能平靜的心情。
經過這幾日的冷靜,她已經猜到自個兒遭到徐華瑛算計,可是她自信將這份心思藏得很深,連她娘都看不出來,徐華瑛是如何發現的?
她也不記得是從何時開始,徐華瑛在她眼中變成一個可怕的存在,三番兩次沒弄死她,然後發現她越來越耀眼,只要一出現,每個人的目光就會自動繞著她打轉,而她完全沒意識到自己受到眾人矚目,依然恣意得想說什麼就說什麼,想做什麼就做什麼,那樣的徐華瑛,連極度厭惡她的自己都看得目不轉楮。
那日,她遠遠的看見襄陽侯世子垂著頭與徐華瑛說話,兩人顯得很親密,她嫉妒得快發狂了,但即便如此,她還是覺得徐華瑛耀眼動人,襄陽侯世子是不是也認為如此?她不甘心,一個妾生的庶女,憑什麼得到如此出色的男子?
「馨姐兒,告訴你一個好消息。」姚氏實在太興奮了,人未到,聲音就傳進來了。
雲馨蘭強忍著厭煩,扔下手上的繡活,看著娘親滿面笑容走進來,「娘怎麼來了?」
「我不是說有好消息嗎?」
「什麼好消息?」
「你絕不會想到,寧國公府這門親事成了!老夫人可真是疼你,為了你,親自去求寧國公府的老夫人,請她出面。雖然寧國公府那邊對我們榮國公府的姑娘有意見,但是對你很滿意,所以過些日子寧國公府會派人上門說親。」
聞言,雲馨蘭只覺得腦子嗡嗡嗡叫個不停,她最害怕的事情發生了!她在水榭彈琴,遭到四皇子羞辱,此事必會傳到祖母那兒,以祖母的精明,必然看出她對襄陽侯世子的心意,為此,她抱著一絲絲僥幸,祖母終究有私心,會想法子將襄陽侯府這門親事給了她,但也有一種可能,祖母為了打消她的念頭,匆匆忙忙為她定下一門親事,不過,這還不是最糟糕的,尋回寧國公府這門親事才是她的惡夢,因為娘就不會站在她這一邊了。
「老夫人總算有點良心,還知道你是親孫女,再不好好為你謀劃,一個庶出的都要爬到你頭上了。」
雲馨蘭突然站起身,在娘親面前雙膝跪下,「娘,求您救救我吧。」
姚氏嚇了一跳,「你……這是怎麼了?」
「我不要嫁給寧國公世子。」雲馨蘭倔強的起頭看著姚氏。
姚氏雙腳一軟,幸好丁嬤嬤反應快,及時將人給攙扶住,「你、你瘋了嗎?!」
丁嬤嬤機警的看了雲馨蘭的兩個大丫鬟一眼,她們馬上退出房間,在外頭守著。
「我沒瘋,寧國公世子不可嫁!娘可知他有多少通房嗎?娘可知整個京城的花樓全教他玩遍了,京城沒有一個花娘不識得他寧國公世子嗎?娘要我嫁給寧國公世子,這是要逼死我!」
姚氏張著嘴,可是一個字也吐不出來。
「夫人,先坐下來。」丁嬤嬤半推半扶地伺候姚氏在榻上坐下,接著又提醒道︰「夫人,別教二姑娘跪著。」
「娘不答應,我不會起來。」雲馨蘭已經豁出去了,沒有達到目的,不會罷休。
「……京城哪個公子房里沒有通房?年輕貪鮮,幾個好友相偕逛花樓,不過是玩樂,又不是真心,何必當一回事?」雖然說得很心虛,但姚氏真的覺得這不是什麼大不不了的事,若非她把兒子盯得死死的,他房里豈會沒有通房?甚至有一回,他因為好奇跟他舅舅去了青樓,回來被她狠狠修理了一頓,從此才不敢再亂來。
「襄陽侯世子就沒有通房,也不曾逛過青樓。」
半晌,姚氏難以置信的問道︰「你看上襄陽侯世子?」
「自從第一次在擊鞠大賽見過襄陽侯世子,女兒再也看不見其他男子。」
姚氏雖然很震驚,但很快就平靜下來,女兒高貴驕矜,向來只有公子哥兒傾心于她,豈有她多瞧某人一眼?可是襄陽侯世子的英姿和風采,攜走京中大半貴女的心,馨姐兒對他動心也就不稀奇了。
「你為何不早說?」
「當時年經小,我如何能說?況且襄陽侯世子後面有個長公主,就是公主也不敢惦記著他,我如何敢爭取他?可是我萬萬沒想到祖母與長公主如此親近,祖母還為了瑛妹妹求到長公主面前,長公主竟然願意相看瑛妹妹。」從此,她對徐華瑛的厭惡再也壓抑不住。
「你再喜歡他,也不能跑去水榭彈琴啊!」姚氏一直相信那日是巧合,因為女兒如此高傲,絕不會干出這樣的囊事,可是女兒說出口的真相告訴她,她只是在自欺欺人,是啊,女兒從來不是一個胡涂的人,更別說整個榮國公府都有長房的眼線,不可能發生如此愚蠢的巧合。
「徐華瑛算計我!」雲馨蘭咬牙切齒,恨恨地說那日她院子的丫鬟听見徐華瑛的大丫鬟在訓斥小丫鬟,得知襄陽侯世子奉了皇命來探望徐華瑛,這是難得可以放手一搏的機會,否則待姑父從嶺南回信,徐華瑛嫁給襄陽侯世子的親事就確定了,可是沒想到這是個陰謀,徐華瑛巧妙的讓她漏算了四皇子,再借由四皇子來羞辱她。
「這個可惡的丫頭!」姚氏氣得一掌拍在幾案上,上頭的茶盞跳起來,差一點墜落在地。
雲馨蘭移動雙膝上前,雙手放在姚氏的腿上,哀婉的道︰「娘,我就算不能嫁給襄陽侯世子,也不願意徐華瑛稱心如意,她根本不配!」
姚氏終于注意到女兒還跪著,連忙教丁嬤嬤將她扶起來坐下。
「你不必擔心,小頭一個,對付她太容易了。」
「祖母已經知道女兒心儀襄陽侯世子,此時若是徐華瑛出了事,祖母都會算到長房頭上。」雖然她恨不得弄死徐華瑛,但是她不能跟祖母撕破臉,襄陽侯世子不娶徐華瑛,她還是有機會,而這要靠祖母成全。
「這口氣我可忍不下來!」
「娘只要攪黃徐華瑛和襄陽侯世子的親事,這樣就夠了。」這才是最重要的事。
「這是當然,絕對不能讓她如願。」
「若想攪黃這門親事,只能抖出徐華瑛庶出的事,可是我們沒有證據。」
姚氏冷冷一笑,「用不著證據,我只要想個法子將事情捅到榮月郡主那兒,是真是假,榮月郡主自然會操心。」
雲馨蘭歡喜的唇角上揚,徐華瑛應該認清楚了,庶女就是庶女,即使寄在嫡母名下,也不會變成嫡女。
徐華瑛終于體會到瞠目結舌是什麼樣的滋味,這實在太勁爆了!
雖然不清楚雲馨蘭和寧國公世子的親事何以因為雲湘蘭的笑話就沒了,但是鬧翻的親事可以若無其事的重談,這是不是太匪夷所思了?
「老夫人費心了。」秦嬤嬤由衷敬佩的道。
徐華瑛看著秦嬤嬤,等著她進一步解釋。
「雖然水榭彈琴的事壓了下來,但是不代表二姑娘徹底斷了對襄陽侯世子的痴心妄想,老夫人擔心二姑娘再做出蠢事,只能趕緊為二姑娘定下親事,可是能夠教國公夫人滿意的高門沒有幾家,又是如此急迫,老夫人也只能厚著臉皮親自出面讓寧國公府改變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