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春兒試著拉她,可是自顧不暇,整個人坐在地上,幾度想起身,又被撞跌回去。
徐華瑛終于回過神來,趕緊要起身跟著跑,這一回絕不能落後,可是她才剛有動作,那個讓名門閨秀忘了形象的家伙居然近在她眼前,她看著它,它看著她,好像在比賽誰更有耐性,然後一個眨眼,她抽出袖兜里的帕子,對它綻放燦爛的笑靨,接著用帕子用力捂住它的口鼻,數到十,它就暈倒在地。
她惱怒的賞了猴子一顆栗爆,「哪個惡劣的家伙放你出來嚇人?!」
站起身,徐華瑛左看看、右看看,沒有半個人影,她沒好氣地輕哼一聲,主子放寵物出來嚇人,自個兒躲起來推卸責任,真是令人不齒!
春兒終于從驚嚇中回過神,從後面扯了一下主子的衣袖,「姑娘,它怎麼了?」
「它中了我的迷香,過一會兒就會醒來了。」徐華瑛很慶幸自個兒有危機意識。她本就是調香高手,恰巧原主又一直用心鑽研香料,所以這次出門前她為了安全,特地做了迷香薰入帕子,不過也多虧這只猴子是有主人的寵物,不會攻擊人,只是喜歡捉弄人,否則她哪有機會出手撂倒它?
聞言,春兒真是崇拜至極,「我還以為姑娘搗鼓香料只是好玩。」
「好玩?」徐華瑛驕傲的抬起下巴,「這玩意兒的用處可多著呢。」
「可是姑娘怎麼會帶迷香出來?」
「出門在外,不可控制的狀況太多了,凡事有備無患。」
春兒顯然很困惑,但還是「喔」了一聲。
「走了,我們不好落後太久。」徐華瑛連忙取下珠釵,稍稍弄亂頭發,隨口解釋道︰「大伙兒都嚇壞了,我若是與眾不同,這只惹禍的猴子只怕要栽到我頭上,即使最後能找出幕後的罪魁禍首,今日來的那些姑娘也不會放過我。」
事情有這麼嚴重嗎?可是想想姑娘如今寄居在榮國公府,太過惹眼很容易招來她們的敵意,春兒倒是很贊同這樣的做法。
徐華瑛泄恨的又踢了猴子一下,才帶著春兒快步往回走。
餅了一會兒,趙珵他們三個才從隱身的高處走下來。
紀晏堂蹲,拍了拍他的寶貝寵物,沒有反應,索性直接從脖子將它拎起來,它終于迷迷糊糊的睜開眼楮,見到主子,兩眼瞬間含淚,嗚咽的控訴。
嚴淮安見狀,忍俊不禁的哈哈大笑。「整日打雁,今日卻被雁啄了眼。」
紀晏堂心疼的模了模猴兒的頭,猴兒撒嬌的張開雙臂,他將它抱進懷里,它轉頭狠狠瞪著嚴淮安。
「今日遭人反將一軍,滋味如何?」嚴淮安伸手彈了一下猴兒的頭。
「你別欺負猴兒。」
嚴淮安翻白眼,「這是笑話嗎?京中不知多少人的名聲全栽在它頭上。」
說起猴兒的戰績,紀晏堂引以為傲,就是習武之人也不見得應付得了它,它不只身手靈活,更是精明得很,沒想到今日……「我還是第一次見到有人如此輕易的撂倒猴兒。」
「這個丫頭太厲害了,她是哪家的姑娘?」嚴淮安興致勃勃的問。
紀晏堂站起身,轉頭看著趙珵,「你說她會不會是威武將軍的女兒?」
「我又沒見過。」
紀晏堂喚來貼身侍衛,讓他調查此人的身分。
趙珵連忙出聲攔阻,「沒有這個必要。」
紀晏堂微微挑起眉,「你不好奇嗎?」
「不好奇。」若她是威武將軍的女兒,他們終究會見面。
「萬一她不是威武將軍的女兒呢?」紀晏堂可不認為他看得上那些驚慌失措的姑娘,雖然早預料有好戲可看,但見到那種場面還是目瞪口呆,為了逃命,矜貴沒了、矯揉造作沒了、不食人間煙火沒了,一個個成了粗鄙的村姑。
趙珵淡然的道︰「你何必如此著急?此事關系你一生嗎?」
「好好好,你娶哪家姑娘與我何干?是我多管閑事了。」紀晏堂哼了一聲,轉身走人,當然,他沒忘記要帶著嚴淮安一道。
可惜兩人腳底抹的油不夠厚,還來不及走出桃花林就被逮住了,不得不承認,妄想逃出長公主的手掌心,根本是痴人說夢。
因為猴子闖入作亂,眾人沒心情賞桃花了,紛紛告辭離開,榮國公府也不例外。
「今日你們玩得可盡興?」安陽長公主嚴厲的目光先看向趙珵,再轉向嚴淮安,最後落在紀晏堂身上。
紀晏堂猛地打了個哆嗦,難怪皇上堅持要明曄當四皇子和五皇子的武藝師父,明曄根本是長公主的傳人,一個眼神就可以讓這兩個朝天的皇子變成鵪鶉。
「長公主,冤枉啊,我的猴兒病了好一陣子了,是這幾日我見它精神不錯,才帶它出門,進了桃花林,它可樂了,後來見到一個個如花似玉的姑娘,更是玩興大起,嚇得她們雞飛狗跳,不巧的是當時我不在身邊,要不怎會放任它闖禍呢?」紀晏堂堪稱演技派的,無辜的表情恰到好處,十個人之中有九個人會相信,而長公主偏偏就是例外的那一位。
安陽長公主皮笑肉不笑的挑起眉,「本宮不記得今日邀你來賞桃花。」
「長公主沒有邀請我嗎?」紀晏堂連忙轉頭看向趙珵。
「外祖母未曾提醒明曄不能邀請同伴,明曄便邀請子清和文瑯一起來賞桃花。」即便知道紀晏堂今日準備唱哪一出戲,趙珵也會出口相邀,能夠借此機會看清楚那些姑娘有幾分膽識是一件好事,但是他不會傻到老實把這話給說出口。
彷佛沒听見似的,安陽長公主將目標對準紀晏堂,「若沒有你的指示,你的寵物會拿栗子砸人?再說了,桃花林又沒有栗子,若不是你早有算計,猴兒的栗子是哪兒來的?」
「猴兒喜歡栗子,出門一定要背著一大袋栗子,長公主若是不信,可以問明曄和文瑯。」紀晏堂最會耍無賴了,他繼續扮無辜,尤其在一身月白色衣裳的襯托下,更添文弱氣質。
可是他這副模樣在最痛恨男子沒有男子氣概的長公主面前,一點好處也沒撈到。
趙珵點頭道︰「子清的猴兒確實很喜歡吃栗子。」
嚴淮安也趕緊點頭附和,「猴兒像主子,子清也喜歡隨身帶上一包栗子。」
安陽長公主冷冷一笑,「皇後娘娘夸你是安國公府最大的驕傲,憑自個兒的本事考中進士,沒想到十八歲了還像個孩子,因為嘴饞隨身帶著一包栗子。」
紀晏堂張著嘴,可是一個字也吐不出來。他這個人就是嘴饞,有何不對?不過皇後姑母最無法忍受他這一點,嚴禁他帶零嘴在身上,若是犯了,禁足一月,這不是要逼瘋他嗎?
「本宮是不是應該遞個話給皇後娘娘,請皇後娘娘好好管教你?」
紀晏堂趕緊舉起雙手,「長公主饒命,以後我再也不敢了。」
「認錯了?」
「是是是,我錯了,以後再也不敢了。」
「這次就放過你,可以滾了。」
大大松了一口氣,紀晏堂趕緊拉著嚴淮安走人。
「坐下吧,給外祖母煮茶。」
在石桌另一邊坐下來,趙珵行雲流水般煮茶的手藝宛若一幅畫,美好得教人沉浸其中,很快的,茶香裊裊,聞之令人心醉。
安陽長公主品了一盞茶,緩緩說道︰「你可知道皇上為何特別信重威武將軍?」
趙珵若有所思的看了外祖母一眼,「就我所知,威武將軍是皇上的伴讀。」
「是啊,他跟著皇上一起長大,關于皇上的事,沒有人比他更清楚。」
他倒是有不同的看法,「秘密知道太多,不是更教人忌憚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