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要說這點皮肉傷,她也沒放在心上,薄縹緲吃痛之余想的卻是,緹騎?那不是負責偵查、緝捕的錦衣衛官校?連百官都要怕上三分的錦衣衛,他們怎麼會出現在白樺這名不見經傳的縣城?
這漢子面露凶相,一看就是亡命之徒,不是單槍匹馬一個人,隨著他一現身,為數不少的一票人,有的帶傷,有的神情狼狽,都攏了過來,就連威迫她的這個男人手臂和腳都有受傷,皮開肉綻的,難怪她的鼻子里充滿濃厚的血腥味。
那漢子口中的緹騎和縣府的官兵很快出現,包圍住飯館,居中騎著黑鬢大馬,一襲白戶官服,臉色冷漠的人正是步從容。
自從被降職,什麼狗屁倒灶的瑣事都要他出面,就連流亡的盜賊也要他出面坐鎮,他十分的不爽,自然,這幫惡人要落到他手里,絕對是有死無生了。
路人百姓被這陣仗嚇得連人帶車避進了偏僻的巷弄,反應慢的,只能借人家鋪子店面暫避。
步從容自然也看見被挾持的薄縹緲,只是他的眼中無波也無浪。
他身邊的侍衛悄聲對著他道︰「大人,那兩位姑娘如何是好?」
「該怎麼做就怎麼做。」在他眼里只有結果,過程不重要,犧牲一個無名小卒,能抓到無惡不作的匪徒,才是正理。
距離雖遠,他的話卻清晰的落入薄縹緲耳里,對于這些官員不把人命當命有了深刻認知。
她本來就沒有巴望誰來救她,但沒想過所謂的父母官是這麼對待百姓的。
百姓的命比草芥還不如。
要挾這薄縹緲的壯漢氣得胡子亂噴,瞳孔通紅,亂揮著刀喊道︰「娘的!既然要拼個魚死網破,老子還真怕你不成,兄弟們拼了!」
闢兵蜂擁而至,這些盜賊也豁了出去,人人喊殺,兵器對壘,熱鬧的街市成了沙場。
「花兒!」薄縹緲當機立斷,因為那刀鋒已經往自己的頸子切下一寸,她再不行動,就要血濺五步,命喪當場了。
沒有人看見她袖子里掉出寸許的指虎彎刀,旋即握在掌中。
這些日子她窩在家里什麼都沒做,但是基于危機意識,她還是畫了圖樣,悄悄要王老漢跑了一趟縣城,經過幾番折騰,才做出這好用的手指虎,平時可以隨身攜帶,放在荷包、衣服暗袋、腰際,必要時,像這會兒就能拿出來自保了。
只是啊,打造這手指虎貴到一個沒天理,足足要了她一百兩紋銀,讓她心痛了許久。
花兒也如猛虎出柙,一拐子揍倒挾持她的壯漢,閃電拉出腰際藏著的長鞭,她那鞭上都是倒鉤,長鞭呼嘯過去,削去賊人的半個腦袋,她看也不看,旋身鑽進混亂中,鞭子所到之處,只見鞭影飛舞,血肉橫飛。「敢欺負我家小姐,就讓你們嘗嘗神鞭的厲害!」
強盜頭子見到花兒的身手,目皆盡裂。
他知道那些個高門大戶的小姐身邊都帶有會武的丫頭,但是這個,明明穿著像個村姑!
他咒罵了聲髒話,鉗制這個人質既然無用,還留她做什麼?反正他本來就不想留活口。
孰不知他一動,薄縹緲就像一條滑溜的鰻魚,以人體無法彎曲的程度滑出了鉗制,轉身的同時,一記窩心腳往賊頭子的後背踹了過去,隨即飄離幾步之遙。
賊頭子口中噴出鮮血,狂吼一聲之後,刀子換到左手,右手拔出劍鞘里的劍,以雷霆之姿朝著薄縹緲殺過去。
方才是他大意,才讓這個看起來弱不禁風的女子溜出他的挾制,絕不可能是他武功不濟。
這些全落進了步從容的眼底,他那如同寂滅的眼霎時精光大盛。
包令他驚訝的是,那個他沒有放在眼底的女子手起手落,一個漂亮至極的錯身,就那一瞬間,她手上看似近身搏斗用的武器就已經取了對方性命。
利落的令人不敢置信。
旁人看得心驚膽跳,她卻恍若無事人一般。
薄縹渺甩掉手指虎上的血花,冷看全場,花兒以一面倒的姿勢,像切菜瓜似的勇猛氣勢斬殺了許多盜匪,那些
緹騎和官乓只能撿她剩下的殘羹,不到半炷香時間,花兒已經利落的回到薄縹渺身邊。
步從容下了馬背,沒有人看見握著韁繩的手居然有些不穩,他的腳在抖,下了馬背後要深吸一口氣才能舉步,他一步一步,仿佛有著重量的步履來到薄縹緲面前。
這女子還不及他肩高,居然能在這麼短的時間斬殺一個大漢,還有她的丫頭也是,殺人如斬瓜切菜,而他的記憶里只有一個女子有這般的能耐,不過她的槍法比刀法還要更勝一籌。
但是,有可能是她嗎?
她明明在他眼前用那樣的方式消失了……
可她方才那一招必殺的凌厲身形,還有那手指虎都不是這個時代的東西,還有她那使刀的方式都和他記憶中的那人有著驚人的相似。
他……幾乎要風中摻亂了。
「姑娘請留步。」
闢兵正忙著清理現場,薄縹緲對盜匪沒好感,對官兵亦然,見官兵已經開始清理現場,拖走尸體,領著花兒轉身就走。
「姑娘請留步。」步從容大步而來,挾帶著一股冷冽。
「官爺。」她屈身行禮。
這把聲音他在哪隱約听過?對了,在德升酒樓,她在隔壁廂房和陸知談生意,重走他四間鋪子和五萬白銀的女子,他手上準備呈給皇上的奇楠香就是她拿來的。
「姑娘好身手,不知師承何人?」步從容有道陰郁的眉,雖然面如冠玉,但是那嗜血冷酷的臉卻讓人退避三舍。
薄縹渺前世看太多這樣的面孔,這一世和她相處的人多算得上是和善之輩,驟然看到這般狠慶的面容,頓時有種異樣感覺。
「官爺不知如何稱呼?」
「步從容。」眼前的女子五官秀姜,長相迷人,不過十五、六歲年紀,身段雖不若成熟婦人豐滿,卻也胸圓,臀盈,腰肢不盈一握,玲瓏粉女敕,配上一身無瑕的肌膚,一張宜嗔宜喜的面龐,幾不可視。
「不知步爺有何指教?」她十分冷淡。木著表情。
「你還沒回答本座的問題,你和婢女這一身武功是向誰學的?」步從容咄咄逼人的看著她,想從她淡然的表情看出什麼,他驚奇的發現,人人畏懼的他在她面前,她卻半分不顯害怕,這不是十五六歲小泵娘會有的反應。
「不知官爺為何有此一問,花兒的功夫是我教的,至于小女子的武功師承無名老人,他老人家當年偶遇我家長輩,被延請入府教我防身術,師父說他化外之人,與我有幾年緣分,傳授我一身武藝後便飄然而去,我也多年不曾再見過他老人家了。」
她並不想讓任何人知道她穿越的身分,瞎掰一個游歷江湖、武功高強的老者也說得通,再說原主當年在國公府,葛老太太的確因為她一時好奇心,曾經聘請武林高手教過她幾年的功夫,可惜原主的性子喜新厭舊,知道練武要吃苦,就三天捕魚,兩天曬網,後來干脆就逃課了,那位高手對她失望至極,沒多久就飄然遠去,無影無蹤。
這是當他三歲孩童嗎?「我不信。」這女子說起謊來眼皮眨也不眨,他審問過多少罪犯,也沒她這般流利。
第七章 成功養菇大豐收(1)
「小女子家住朱家角,官爺只要遣人打探便可明白我所言是否屬實。」當一個人說謊的時候要先去相信編造出來的議言,這樣才有真實度,何況她這話中真真假假摻雜。
在朱家角她的身分就擺在那里,雖然說不上家喻戶曉,但不知道她的人還真的少,所以她根本不怕他去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