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君澤倒是忍住了,健臂環著張沁玥的腰,疾步離去。
他們才走沒多久,張大忠搭起的箭便射向了山豬。
但就如張沁玥所想,張家父子都不是好手,一連幾發,沒射中不說,反而激怒了山豬。
兩父子驚恐的看著山豬朝自己的方向疾奔而來,張順興顧不得躲藏,隨手拿起一塊木,朝山豬一丟,山豬更是發了狂。
張順興連滾帶爬的往張沁玥方才消失的方向逃,擺明打算禍水東引。
听到後頭的雜亂聲響,戰君澤眼神一冷,將張沁玥給推到了一旁。「小心在一旁站著。」隨即將身上的竹簍子放下。
「怎麼……」張沁玥話還沒說完,就看到了跑過來的張順興,更發現追在後的山豬,她難掩惱怒,「這個小人!」
戰君澤冷著瞼,抬起腿,抽出綁在靴上的短刀,神色自若的迎了上去,一腳將跑過來的張順興用力踢開,張順興痛苦的摔到一旁,戰君澤連眼神都不賞賜一個,拿著短刀,沖向野豬。
張沁玥的一顆心頓時提到了半空中,就見他步伐飄忽,一躍就到了山豬的身後,手中的刀刺向山豬的後頸,山豬一聲嘶叫,用力一甩頭,戰君澤踉蹌了一下,差點沒握住刀,但他隨即定下心神,狠絕的再用力往下一刺。
山豬用力的撞過去,他飛快的將手松開,躍到一旁。
野豬受到重擊,胡亂沖撞,一頭撞到了樹干,沒跑幾步,就無力的倒地。
原本的激烈景況驀然一靜,戰君澤緩緩上前,拔出短刀,神色肅殺的又在野豬頸上補上一刀。
張沁玥靠近時,野豬已經徹底沒了氣息。
她不在乎捕獲的山豬,只是擔憂的看著戰君澤,小手在他的手臂上輕捏著,「沒傷著吧?」
村子里的人不是沒有獵過山豬,只不過都是數人合力捕獲,他竟單憑一己之力就殺了山豬,她難免擔心他會受傷。
戰君澤輕搖了下頭,目光如冰的看向在地上痛得身子扭曲的張順興。
躲在一旁的張大忠這才跑過來,扶起了自己的兒子,看著戰君澤的眼神帶著明顯的譴責,「小伙子,你是怎麼回事?就算身手不錯,也不能動手亂打人。」
戰君澤的那一腳,讓張順興以為五髒六腑都要移了位,只不過目光看著倒下的野猜,他的神情又透出了貪婪,絲毫不見一絲將野豬引過來的內疚。
「算了,爹!」張順興忍著痛道,「看在他幫我們捕野豬的分上,咱們就不跟他計較。」
听到張順興大言不慚的話,張沁玥冷哼,「看來這幾日你挺忙的,都沒進城。」
張興的嘴一撇,前些日子他被爺爺狠狠的打了頓,躺在床上好幾日,今日才覺得好些,正打算進城去,卻被他爹拖進山里來,自然不知道城里鬧出什麼動靜,只以為她是故意嘲笑自己被爺爺打得下不了床,面子掛不住,啐了一聲,「跟你什麼關系?」
「確實是跟我沒關系,」張沁玥真心覺得一個人要作死,誰也擋不住,李代海被當成細作捉住的事,此刻應該傳得甘州城滿城皆知,傳進張家中也是早晚,張順興還不知道靠山已經倒了,「正如這山豬也跟你沒半點兒關系。」
「張沁玥,你什麼意思?」張順興怒瞪著她,又轉頭看向戰君澤,他站在背陽處,看不清臉上的神情,但就算這人再高壯又如何,不過就是個外村人,他可是村長的孫子,他滿臉不屑的道︰「你這是想搶我和我爹的獵物?別忘了,這頭山豬是我們發現的。」
「是你們發現的又如何?」說到這個張沁玥就一肚子火氣,「你花拳繡腿,捕殺不了也就罷,還山豬引來,若不是今日有我家夫君在,我不死也只剩半條命。現在我夫君出手殺了山豬,別說是幾兩肉,我就連一滴血都不會給你。」
本來鄰里之間,抬頭不見低頭見,總會給彼此幾分薄面,但經過李代海一事之後,她已經徹底厭惡李春花一家,不屑與之相交。
「玥姊兒,你這是光天化日之下要搶?」張大忠陰惻惻的開了口。
「搶?」張沁玥冷哼道,果然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一家都是一路貨色。「忠叔,要搶東西的人明明是你們。」
張大忠一惱,正要開口斥責,但因為飛濺到臉上的濕物而動作一頓,他不解的抬手一抹,竟是刺目的鮮紅,他大吃一驚,轉頭就見戰君澤將插在野豬上的短刀拔起,而飛濺到他臉上的是野豬的鮮血。
張大忠這人說壞也不是太壞,就是貪心又欺善怕惡,突然被濺得一臉血,令他有些發顫。
第十章 大有收獲(2)
戰君澤,張大忠是知道的,畢竟昨日官差來村子里捉人,弄得動靜不小,當時他在家還與麼子恥笑張沁玥這次死定了,沒料到最後她安安全全的回來,還帶回了個夫君。
一大清早還沒來得及打听消息,就听張秀才家的媳婦說張沁玥七日後便要成親。他家婆娘當時還滿臉的不屑,要讓麼子去城里給李代海送消息,偏這幾日他爹正惱,在門堂听到李春花的交代,拿起棍子又要打人,他怕麼子真被老爹打壞,趕緊拉著麼子上山,李代海固然可以給他家好處,但也不能因為他而氣死他爹。
「張沁玥,你個混帳東西!」張順興斥道,「我爹可是長輩。」
戰君澤不言語,只是側著頭,從背陽之處走來,低頭靜靜的看他。
張順興被巨大的陰影籠罩,愣愣的抬起頭,四目相交的瞬間,他清楚察覺到對方眼底的殺意,又想起方才他獵殺山豬的狠絕,他不由得吞了口口水,他在外頭跟著李代海混了幾年,察言觀色的能力學到不少,直覺告訴他,這個人不好惹。
「這山豬是我們發現的,就該歸我們,」張順興勉為其難的退了一步,「但看在我們是一個村的分上,回去平分了就是,便宜你們了。」
張大忠也沒意見,「就這麼說定,興哥兒你還成嗎?幫爹把山豬抬下山,玥姊兒晚些時候過來家里拿。」
若真讓他們抬走,就什麼渣都不剩了,張沁玥再熟悉不過他們吃人不吐骨頭的套路,柔柔的開口,「忠叔,可先別動,你們要分,我還沒同意。」
張大忠的臉色變得有些難看,他一個做人長輩的都已經開口,她竟然不買帳。
「張沁玥,不要給臉不要臉,」張順興沒好氣的啐道,「你以為巴上個男人,說話就能硬氣?你可別忘了,你還沒成親,現在就把男人往家里帶,只要我回去說一句,都能讓你沉塘了,要了你的命……」
張順興說得忘形,戰君澤卻沒給他機會說完,一掌快速掐住了他的脖子,微微用力就將他像小雞似的提起。
張順興一臉驚駭,呼吸困難,企圖掙扎,但越是掙扎越無法呼吸,臉色漲紅,兩手用力拍打著戰君澤的胳膊,偏對方仍舊不勁如山。
張大忠焦急的斥道︰「這是反了天了,光天化日之下,你想殺人不成?快把我家興哥兒放下!」
戰君澤向來不跟惹人厭的人廢話,他捏著張順興的脖子,臉色冷到如冰。光天化日之下意圖傷害、辱罵他的媳婦,搶奪他的獵物,這一條條罪都該死,取他性命也是情理之中。
張大忠平時小奸小惡、貪小便宜的事沒少做,但若說犯大事、取人性命還真是沒膽子,如今見到個凶狠的,他一下子就慌了。
「殺人可是要償命的,」張大忠見麼子都快沒氣了,想上前又不敢,只能哆嗦的開口,「別亂來,不然我就告到官府,告到你們軍營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