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底下啊,只有棒子是最值得嫁的。」鞠清子從容道︰「男人若是老虎,那便會娶三妻四妾,若是雞,那根本就不想娶妻。」
「不想娶妻?」延國夫人瞠目,「為何這樣說?難道……生得俊美、能言善道的男子,這輩子就不成親了?」
鞠清子繼續道︰「通常呢,雞男只顧自己享樂,對後代一般不太負責,夫人你想想,那些整日花天酒地的男子,一般都是雞,或者宮里男寵式的人物,或者到處游玩的文人騷客,這些人,他們可曾重視過後代?跟這樣的人在一起,只圖一時玩樂倒也不錯,居家過日子可就慘了。」
延國夫人心內似有觸動,半晌都無法回過神來。
「咳、咳……」一旁的楊嬤嬤佛听懂了弦外之音,清了清嗓,對鞠清子道︰「鞠娘子果然有些見解,難怪侯爺如此識你,專門給你介紹生意呢。」
這話提醒了延國夫人,她抬眸對鞠清子瞧了又瞧,「你倒說說看,本夫人像是哪一類人呢,棒子、老虎,還是雞?」
「民女與夫人初次見面,不便定論。」鞠清子莞爾道︰「日後若常送東西來,走動得勤了,才好說吧。」
延國夫人點點頭,「好,那日後你就來這兒多走動走動,我新搬來此地,日常用度也是缺東少西的,你就多送些貨物過來吧。」
「是。」鞠清子垂眸行禮之間,嘴角偷偷浮起一抹笑意。
費了這半天的動,說了這許多話,目的就是如此,只要延國夫人肯讓她常來,日後不論什麼事,都有希望。
她不敢保證自己一定能勸得了延國夫人,但每次多說一句,只言詞組便烙印在對方的心里,水滴石穿,漸漸會起作用。
呵,來日方長。
第五章 再見前夫(1)
「回侯爺,」鞠清子道︰「杏霖街那位夫人已與民女漸漸相熟,民女相信,終有一日會勸動她的。」
「那就好。「奚浚遠飲著茶,始終看著窗外,忽然抬手指了指一旁的椅子,對她道︰「你也坐下來吃些點心吧。」
「民女不敢。」鞠清子連忙道︰「民女給侯爺回了話,這就要回家去了。」
奚浚遠抬手阻止了她,「天色還早,這也不是在我府里,不必拘束。」
今日奚浚遠約她到品茗軒見面,這品茗軒是京中頗有名氣的茶樓,听說不僅茶好喝,點心也特別可口。
「你們女子最喜歡吃甜食吧?」奚浚遠忽然道︰「不如你給我推薦幾樣點心?」
「呃……」鞠清子一怔,「民女沒什麼見識,這品茗軒也是第一次來,不知道這里有些什麼出色的點心。」
「第一次來?」奚浚遠抬眸瞧著她,「你家不是住這附近嗎?怎麼,從沒來過?」
「我家?」鞠清子錯愕地道︰「我家在五里街,侯爺大概是搞錯了……」
「你夫君不是叫司徒功嗎?」奚浚遠冷不防地道︰「司徒府就在隔壁街沒多遠的地方,怎麼你從沒來過品茗軒?」
天啊,他這是暗地里把她的事打听了一番?連她自己都不知道,原來她前夫司徒功就住在這兒附近。
鞠清子身子僵住,強抑住內心起伏,半晌才鎮定道︰「民女在夫家……前夫家時,足不出戶,所以不曾來過這里。」
「本侯起初十分奇怪,你明明是姑娘打扮,卻又說自家了人。」奚浚遠直言道,「原來,還有這一番委屈事。」
「民女在這附近只住餅半年。」鞠清子支吾地敷衍道︰「況且前夫不喜我拋頭露面,哪有機會來此茶樓小坐呢?」
「想來,那位司徒公子待你確實不好。」奚浚遠彷佛對她有些同情,「坐下吧,好歹用些茶點,這里的豌豆黃很有名,方才我已給你點了一份。」
所以,方才他是故意試探她,才那般說的吧?
鞠清子低頭說︰「民女隱瞞了家事,只因民女害怕丟臉的緣故,還望侯爺見諒。」
奚浚遠渾不在意道︰「本侯只是一時好奇,托人去打听了一二,不過別怪本侯說句難听的話——你自己的婚事如此不幸,何以教別人男女相處之道?」
呵,他還真是一針見血,一開口便戳中她的痛處,但鞠清子篤定地答道︰「因為民女婚姻不幸,所以深知不幸的原因,以此來警醒他人,豈不正好?」
她這話不卑不亢,說得自信,倒是讓奚浚遠大為意外。
「有道理,」他思忖片刻,頷首道︰「听馮七說,你曾勸和過他跟他娘子?馮七那娘子我也見過幾次,仗著是高蘭郡主的貼身丫鬟,趾氣昂的,平素馮七沒少受她的氣,不過近日她卻漸漸改了這脾性,兩口子變得恩愛起來,頗讓我吃驚。」
鞠清子笑道︰「秋月姊姊心地不壞,馮七哥也是老實人,要勸和他倆也不是什麼難事。」
「依你看,怎樣算難?」奚浚遠忽然問道︰「若勸和我與高蘭郡主,算難嗎?」
他……是不是對她起了疑,是否已經猜到了她接近他的目的?鞠清子按下心頭的緊張,從容地答道︰「民女對候爺了解不深,也不知難不難……馮七哥一眼便能看透,民女對侯爺,倒是琢磨不透。」
「哦?」奚浚遠輕笑,「我很難琢磨嗎?」
她不語,因為她現下還無法定論。
「听馮七講,你把人分為三類︰棒子、老虎、雞?」奚浚遠自顧自繼續道︰「所以,我算哪一類?」
「又像是老虎,又像是雞。」她坦然答道。
「為什麼?因為我看起來挺霸道,但又能言善道?」
「嗯。」她點點頭,他倒對她的理論了解得挺清楚。
「那麼高蘭郡主呢?」他又道︰「她是哪一類人?」
「大概……是老虎吧。」鞠清子答道。
「若本侯也是頭老虎,那跟她可真不般配,畢竟一山不容二虎。」浚遠道。
呵,他真懂得舉一反三,分析得真不錯。兩只老虎相遇,注定一番廝殺,非死即傷。鞠清子道︰「所以,民女希望侯爺不是老虎,否則跟郡主這門親事也就難了。」
「但本侯不願意當弱雞啊。」奚浚遠笑容越盛,「小娘子,你別總說別人,也說說自個兒,你是什麼呢?」
「我?」
彷佛,從來沒人跟她提過這個問題,世人覺得她這樣能言善道,一定是雞,然而只有她自己知道答案。
「我是棒子。」她輕聲道。
「棒子?」奚浚遠難以置信,「你——有這麼老實嗎?馮七才是棒子啊!」
「我若喜歡上一個人就不太容易變心。」鞠清子認真道︰「實心實意的,這就是棒子。」
奚浚遠怔了怔,彷佛這句話里有什麼忽然打動了他,讓他霎時沉默。
「那麼,你的前夫又是什麼呢?」他又開口問道︰「也是老虎嗎?棒子能打老虎,不是嗎?」
是啊,棒子能打老虎,她怎麼還會被前夫休了?那是因為這個身體本來就不屬于她,從前的鞠清子到底什麼樣、她的夫君司徒功又是哪類人,她一概不知。
她只知道,在遙遠的現代,她的未婚夫確實是老虎,有多遇傾向的霸道總裁。
通常,老虎男會娶棒子妻,因為會對他實心實意,然而老虎男怎麼可能只有一個女人?
棒子是冒著被折斷的危險,飛撲火地嫁給老虎男,但這樣的女孩之于老虎男,世上並非只有一個。
棒子女是專一的,所以她時常覺得痛苦。
「這位夫人,包間里已經有人了,請別亂闖!」門外忽然揚起了馮七的聲音,伴著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我認識里面的人。」一個女子囂張地道︰「你這個當差的別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