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有些奇怪。」鞠清子亦疑惑。
那日听奚老太爺的語氣,似乎他與夫人已經很久不曾見面了,不像是隔三岔五便來此。
「所以,那位夫人把她家夫君拒之門外了?」鞠清子不由問道。
「怎麼會?」老板娘仿佛奇怪她為何有此一問,「人家可親昵呢,男人一來,那夫人便站在門口迎接他,說說笑笑的。」
看來,那確實並非奚老太爺……可究竟會是誰?
老板娘斟酌道︰「所以我才覺得不像正經夫妻,老夫老妻的,斷不會如此親熱。」
難道……鞠清子頃刻間似乎明白了什麼,她不敢相信,但事實擺在眼前,又不得不信。
如果一個男人是棒子男,那他的女人基本是雞,這是夫妻間最恆定的一種塔配,而且棒子男皆專一,會讓妻子有安全感,但也讓人忽路了最重要的一點——雞女常常容易變心。
棒子男老實巴交的,不懂得討好女人,所以就算他于專情,也討不了女人的喜歡。
在女人眼里,男人分為兩種,供養者和情人,前者給她們提供生活,後者則會讓她們豐富感情。
著名的「東食西宿」的曲故,即女人希望在有錢丈夫家里吃飯,在帥哥丈夫的家里睡覺,而棒子男往往充當供養者的角色,也就是說,女人跟棒子男在一起,不易有愛情的感覺,所以,嫁給棒子男的女人容易出軌。
奚浚遠的母親獨自遷居至此,想必主因並非和丈夫起爭擬,而是……她紅杏出牆了吧?
「來了來了,」老板娘忽然示意她,「看,就是那個男人。」
鞠清子回過神來,卻見又有一輛馬車停在那街尾小院的門口,車還沒停穩,院門卻先開了,一位婦人匆匆步出來,滿面春風,想必,那就是奚浚遠的母親。
呵,跟她想的一樣,奚浚遠確實比較像他的母親,延國夫人的打扮比一般貴婦要年輕許多,身上用了清淺的桃色,襯得一張臉嬌俏無比。
馬車上步下一名中年男子,延國夫人立刻迎上前去,與那男子執手相握。
比起奚老太爺,這名男子俊美許多,雖是長須拂面,卻帶著出塵的氣質,看來像是閑雲野鶴一派的文人。
「難怪了。」鞠清子不由道,她此刻有些心悸,畢竟洞悉了這般天大的秘密,說是丑聞也不為過,該怎麼去對高蘭郡主回復呢?
忐忑間,她亦有些同情奚浚遠,父母之間發生了這樣的事,最最痛苦的,大概是孩子吧?然而,有什麼辦法呢?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都是無可奈何的事。
「次的翡翠鐲子,我送了皇後娘娘一對,」奚浚遠道︰「皇後娘娘十分喜歡,還追問我從哪里買來的,皇後娘娘也說,這東西日後定會盛行起來的,值得收藏。」
「皇後娘娘的眼光真好。」鞠清子笑答道。
「既然皇後娘娘都這樣說了,你再給我弄些翡翠來,不拘什麼款式,首飾也好,玉佩也罷,我都要。」奚浚遠道。
「侯爺,這確實是好東西,你肯定不會後悔的。」鞠清子答道。
奚浚遠端起一杯茶,飲茶之間忽然發起怔來。
方才的言談雖然愉悅,但鞠清子見他掩不住暗浮在眉心的愁田,想來,他發愁的事與他母親有關。
「侯爺——」她清了清嗓子道,「說來也巧,那日我到杏霖街做買賣,竟看到了你的馬車。」
「什麼?」他抬起眸來,頓時明白了她的意思,很是緊張,「你看到我了?」
「你似乎是去探望街尾的一戶人家。」鞠清子笑道︰「我遠遠地瞧見,有位老嬤嬤送你來。」
「你還看到了什麼?」奚浚遠追問道。
「我就在對面的茶水鋪子里歇腳,那日原想去做買賣的。」鞠清子機靈地轉著眼珠子,「杏霖街我很熟的,幾乎每家都認識。」
「這麼說你……認識住在街尾的人家?」奚浚遠盯著她。
「一位新搬來的夫人在那里獨居。」鞠清子不動聲色地道︰「難道那是侯爺你的親戚?」
「獨居?」奚浚遠坐立不安地道︰「你沒瞧見別人嗎,真是她一個人住?」
「我瞧著那位夫人甚是可憐,年歲也不算太大,卻無夫無子的,雖然有下人相伴,但畢竟挺寂寞的。」鞠清子故意嘆道︰「不過好在她挺有錢的樣子。」
奚浚遠一陣沉默,思緒不知飄到了哪里,良久方道︰「這樣吧,以後這位夫人若需要什麼,你都記在我的帳上,你只管送到她那用便好。」
「她真是侯爺你的親戚?」鞠清子佯裝詫異。
「她……也並非無夫無子,只因有些緣故,從家里搬出來了。」奚浚遠道。
「跟丈夫鬧別扭了?」鞠清子故意問道︰「因為……丈夫要納妾嗎?」
「納妾?」奚浚遠反詞道︰「你們女人都是這樣想的?一鬧別扭,肯定是丈夫花心?」
「我瞎猜的,其實看著不太像。」鞠清子解釋,「那位夫人心情不錯,不太像丈夫傷了她的心,而且氣勢很強的樣子,平時丈夫應該很怕她吧?」
「你倒猜的不錯。」奚浚遠氣憤稍平,吁一口氣道︰「也算難得,你沒把錯處都歸咎到我們男人頭上。」
「依我看,位夫人的夫君應該是一個老實人,樣貌與家世都比不過她,平素對她言听計從,也不敢納妾。年輕時,她圖個安穩,嫁給了這樣一個男子,但天長日久,漸漸覺得無趣,所以常與丈夫有嫌隙,而丈夫也不會哄她開心,她便賭氣獨自搬來住。」鞠清子定地分析道。
「你……你怎麼知道的?」奚浚遠不由吃了一驚。
鞠清子微笑道︰「我們做賣婆的,走街串巷見得多了,也沒什麼稀奇的,大多如此吧。」
「這樣的事情難道很多嗎?」奚浚遠顯然很錯愕,「像這樣不守婦道的事……我還以為,只有她會如此呢……」
鞠清子答道︰「這位夫人看來十分有錢,可以隨心所欲搬來住,有些婦人也厭煩了丈夫,卻沒能力自己置辦小院,所以就算鬧別扭,外人都不知曉罷了。」
「難道這都是男人的錯嗎?」奚浚遠替父親打抱不平,「男人老實一點,女人說沒情趣;花心一點,女人又說是負心漢。反正終歸你們女人說了算!」
「侯爺別生氣,」鞠清子連忙道︰「我也過厭這樣的事,次遇上總幫著勸和,好在我還算能言善道,一般總能勸得成。」
「勸和?」奚浚遠頗為意外,「想不到你還有這種本事,這要怎麼勸?」
「東食西宿。」鞠清子坦言道。
「什麼?」奚浚遠一臉迷惑。
「從前某國有戶人家生的女兒十分漂亮,兩家男子同時來求親,東家的男子長得丑陋,但是家境富裕,西家的男子容貌俊美,但是家里很貧窮。做父親的問女兒覺得哪一家好,女兒說,我想在東家吃飯,在西家住宿。」鞠清子答道。
「你們女人也是貪心了。」奚浚遠嘆道。
鞠清子道︰「一般我把這個故事對她們一講,大多女子心中便有所領悟,世事不能皆求完美,姻緣也是一樣的。」
「她們真能听得進去?」奚浚遠不大置信。
「當然不能只講這個故事,還要說些道理,至于具體怎麼說,則要因人而異。」
第四章 雙親不和子之苦(2)
奚浚遠凝眸,半晌之後忽然道︰「這樣吧,我出一筆錢,只當給你的辛苦費,你替我去勸勸那位夫人。」
鞠清子一時沒听清,訝異地重次確認,「侯爺……讓我去勸和?」
「既然你說得這麼有本事,就去試試唄。」奚浚遠道︰「若她真能回家,我定當重謝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