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象形文字……」咦!好像有哪個地方不對勁,卻又說不上來哪里怪異。
才來三年的辛靜湖大半時間都在老山口村和山里來回,很少入城,對看書一點興趣也沒有,因此她並不曉得本朝並無象形文字的說法,那是後代學者研究古字後所創的專有名詞。
「娘,重點是我能治。」見她陷入深思,辛未塵連忙轉移話題,以免她發現自己居然是「老鄉」。
不是不想說,而是怕麻煩,她享受著母愛的疼惜,不願多個能跟她談古論今的朋友,該淡忘的前一世不應再提起。
棒牆有耳,說出口的秘密少能掩得住,少王人知情少一份風險,這世道對女人最為嚴苛,王步錯都不能有。
「你想治嗎?」待起初的驚疑被撫平後,辛靜湖自然是完完全全相信女兒,但她可不希望女兒受到任何傷害。
辛未塵一笑,大眼水汪汪的,亮得照人。「五千兩,為何不治?」
方才那個大嘴向她娘道歉了,俊秀公子自己又開出了診金的價碼,衡量一下,這筆交易倒值得。
「真是中毒?」辛靜湖為了確定,又問了一次。
「是中毒。」辛未塵肯定的點點頭。
「好吧!那就治,有錢不賺是傻子。」她想把屋子翻修翻修,蓋座仿《紅樓夢》中姑娘們的住處。
女漢子似的辛靜湖沒有把整本《紅樓夢》看完,但她特別同情身世飄零、不得所愛的枺黛玉,可惜她紅顏薄命,個性又太放不開,竟為了個混世魔王吐血而亡。
不過《紅襟夢》中的建築在書里被描述得極為富麗堂皇,她一直很向往,雖在現代參觀過不少古跡,但終究不是自已的,現在有能力,自然要滿足一下自己的心,何況古代也沒有電梯大廈住吧。
女兒的聲音傳入耳中,拉回辛靜湖飛出去的思緒。
母女倆一商量好,便將結果告知錦衣少年的隨從,他們立即做了安排,讓母子三人住進城里東門處五進的宅子,工人們稱之為別院,院子十分雅致。
說句老實話,住起來很舒適,被人服侍得無微不至也挺爽快的,簡直跟富貴人家沒兩樣。
可是住得好仍有一樣不便,那便是解毒期間不得外出,一直到治愈都得待在宅子里,以防消息走漏。
走漏什麼?
想必錦衣少年的身分很是尊貴,可他沒幾歲大就被人下了毒,隨著年齡的增長,毒性加深,想他死的人就等這一刻,豈能容許功敗垂成。
因此錦衣少年這方的人謹防再度遭人下毒手,畢竟一次是疏忽,兩次便是玩忽職守了。不過看在銀子的分上,辛未塵只好認了,不便就不便吧!反正王家人都在一塊兒,而地里的莊稼還不到收成日,等解完毒回村後正好。
稻子收完便是五畝旱地的玉米、花生和綠豆,再撒上油菜花籽,明年開春就能收了,其間的空檔收魚挖藕,每年的七、八至十月是挖藕與捉魚的季節,固定有魚販子來收,高檔的蓮藕往大酒樓一送,又是一項收入,他們一整年都有收獲,向來衣食無缺。
所以沒男人有什麼關系,除了一向膩著父親極思念他的辛大郎外,其他兩個女的早將夫君和父親拋諸腦後,有他也好,無他也罷,她們照樣把自己的日子過得有滋有味。
包甚者,辛靜湖有取代父親角色的趨勢,她能下田耕種、割稻,打起谷都比人家快,帶著力氣大的兒子一起做農活,還把打獵的本事教給他,母子倆快成父子倆了,曬得一樣的黑,兩人的五官也越來越相近。
包別說母子倆的氣質,氣質這東西向來是和誰走得近就像誰,他們隱隱有股悍氣,辛大郎不愛讀書,看到書本就兩眼發暈,對娘親教他的奪刀術、近身搏擊卻感興趣,每天不間斷的來回山上山下的跑,鍛煉出高人一等的耐力和體魄。
「會有一點疼,你先忍一忍。」
當第一根銀針扎入入肉里時,錦衣少年才曉那一點疼有多疼,他額頭頓時冒出豆大的汗珠,疼得他必須咬緊牙關才能忍住不叫出聲,那種疼不亞于毒剛發作時。
難怪她要他忍一忍,不疼何須忍,這個年紀不大的小泵娘真狡猾,那雙慧黠的眸似在嘲笑他的輕易上當。
「你積毒太深,得要一點一點的逼毒,如果中毒時就找上我,王碗湯藥下去毒就解了,無須再受逼毒之苦。」辛未塵毫不猶豫地下第二根銀針。
錦衣少年痛得面頰扭曲,「……我中毒時你尚未出生。」一咬牙,他輕哼一聲。
她一怔,咯咯發笑。「說的也是,我還在注生娘娘那排隊等著轉世投胎!」
若兩個世界平行處在同一條時間軸,少年中毒時,她正在主持一項跨際的換腦研究,這是一個不被法律允許的研究,由私人財團提供資金,讓全身癱瘓但未腦死的患者有重新站立的機會。
她考慮用生化機器人,一半是人,一半是機械,但贊助方不同意,他想要年輕的身軀,要能繁衍後代子孫的,想要長生不老,生生世世處在身體的顛峰時期。
換言之,會有不少年輕生命死于贊助人的私心之下。
此事關乎道德良心,醫師的職責是救人而非殺人,她不同意以真人取代,最後鬧得不歡而散。
可笑的是,那名贊助人又重金禮聘另一個醫療小組,一年後進行換腦手術,提供身體的年輕人死了,高齡七十的老人卻活了下來,可腦子是另一個人的,真正的贊助人死在手術台上。
違反自然是會遭天譴的,想長壽反而短命,他死在不知滿足,想要將世界掌控在手中。
「你怎麼會醫術?誰教的?」她看起來才八、九歲大,宮里的太醫都不見得有她的醫術,甚至能一眼就看出他是中毒而非生病。
「天賦異稟,自學的。」嘖!這毒可真深,都附骨了。辛未塵以銀針一勾,不意外听見痛呼聲。
他嗤了一聲,隨即哼道︰「凌、凌丹雲。」
「你的名字?」
凌好像是國姓,不過也許只是巧合吧,若他真是皇親國戚,怎麼可能到千里之外的小縣城治病,皇城的名醫多不可數,總有一個能解的。
辛未塵並未放在心上繼續扎針,每一針都下得平穩。
平躺在羅漢榻上的凌丹雲上身赤果,一排長短銀針由下往上按穴位遍插全身,僅跳過心髒的位置。
接著辛未塵再度下針,第一針在頭頂,由上往下,十來根銀針細如毫毛。
一旁的崔錯看得眼皮直抽,心兒顫得一抖一抖的,心想這小泵娘下手真狠,上百根針都要插完不成?
但他更擔心冷汗直流的主子,居然膽子大到敢跟老天爺賭一把,讓一個還沒肩膀高的小丫頭為他驅毒,要不是看小丫頭下針很穩,有模有樣的捻揉,他都要大聲叫停了。
「是。」凌丹雲突然感覺一陣讓骨架發軟的酸麻由天靈蓋灌下,讓他的濃眉皺得死緊。
「我叫辛未塵,小名蒙,水字旁的蒙,一個小山村的農家姑娘,你好了之後別記我,我是收了銀子的,銀貨兩清。」把話說清楚省得糾纏不清,她也是怕麻煩的人。
謗據穿越者定律,女主總會和一些皇家的龍子龍孫扯上關系,還有救了人反而和被救之人有情感糾葛,然後歷經種種波折,經過一番腥風血雨的殺,男主登上高位,從一而終……
呸!這樣的結局誰相信
一年、兩年也許情深意重,三年、四年情意轉淡,五年、六年變成親人般的感情,十年過去了,有點厭老是看同一張驗,二十年後美人遲暮,男人的中年恐慌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