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賤婢,誰準你跟本姑娘說話了?滾,給我喊趙建碩出來!」
那紅衣女子長得倒是漂亮,可惜一臉刁蠻的模樣,加上高高在上的神色,實在不討喜。
謝蕙娘懶得和她說,直接桉了門板要關門。
那紅衣姑娘大怒,抬手就是一馬鞭。
江嬸子年歲大些,又帶著閨女經歷過大苦楚,很是明白自保的門道,早就在一旁防備著,見此一把將謝蕙娘拉到旁邊,免得她被打,並扔出一句,「我們老爺不在鋪子里,回小王莊去了。」
「小王莊?」那紅衣女子許是有什麼急事,倒沒再惦記著鞭打謝蕙娘,罵了一句就帶著護衛縱馬跑掉了,顯然是朝小王莊去了。
謝蕙娘急得跳腳,甩開江嬸子嚷道︰「你怎麼讓她找去家里,萬一鬧起來……」
「哎呀,二站娘。」江嬸子趕緊解釋,「這兩人瞧著就不是好相與的,咱們三個加在一起都打不過,何苦硬踫硬呢。再說了,我們老爺那功夫是打死過虎王的,他們找去,老爺也吃不了虧,但你被打出個好歹,我們夫人可就要心疼死了。」
謝蕙娘也知道這個道理,但關心則亂,生怕給姊姊、姊夫帶來麻煩,她還是拎了裙子往外沖,結果剛好踫到去肉鋪拉豬頭下水的龐大山。
她立刻哭了,抓著他的袖子求道︰「大山,你快回去,有人去小王莊找我姊夫的麻煩了,你快去報信!」
龐大山平日沒少被謝蕙娘呼喝,哪里見過她這般柔弱的樣子,立時扔了手里的獨輪車跑得沒了影。
與此同時,小王莊里,謝嬌娘根本不知道自家即將有惡客上門。
許是馬車搖晃得太舒服,她這一覺到家都沒醒,待得從夢里醒過神來,已經在柔軟的大床上了。
出門尋了一圈,正在灶間忙碌的丫鬟谷雨見了趕緊出來道︰「夫人,老爺去陳家莊了,臨走前讓我轉告夫人,等他回來一起吃飯。您若是不放心,我喊大哥去迎一迎老爺?」
謝嬌娘遠遠望了一眼馬上就要落山的夕陽,搖頭道︰「不用了,估計馬上就回來了。」
「是,夫人,我馬上就炒完菜了,再有一刻鐘擺飯。」
「好,記得添個醋溜土豆絲。」
主僕兩個有說有笑,院子外邊正清理馬糞的清明听到了,也跟著咧了嘴巴。
他們兄妹出生于江南,爹是個秀才,自小也算衣食無憂,但一場大水過去,父母不知所蹤,官府又為了政績隱瞞災情,他們尋求協肋屢屢被拒,為了活命,兩人一路流落到慶安城。幸好踫到了趙建碩,沒有要求妹妹做妾,也沒作踐哥哥,如今才來半個月,兩人臉上就長了肉,對主家簡直是感激至極。
想到謝嬌娘與趙建碩對他們的好,他手下更有力氣,把馬棚清理干淨再鋪上干草,力求主子最喜愛的那匹大黑馬住得舒適滿意。
這時,有兩個人突然從大開的院外闖進來。
「哎,你們是什麼人,找誰?」清明迎了上去。
那走在前邊的姑娘毫不理會,照舊往里闖。
內院如今只有謝嬌娘和谷雨,清明急了,沖過去攔在門前,嚷道︰「你們是什麼人?私闖民宅,還有沒有王法了?」
那紅衣女子柳眉倒豎,抬腳踹了過去,「本姑娘就是王法,滾一邊去!」
清明沒想到她說打就打,沒有防備,直接跌進院子。
灶間里,謝嬌娘和谷雨听到動靜,探頭出來看的時候,都嚇了一跳。
比雨連忙沖過去,扶了哥哥嚷道︰「你們是什麼人?怎麼隨便打人!」
謝嬌娘皺了眉頭,很是惱怒,她走上前仔細打量兩人一眼,冷冷道︰「你們是什麼人,隨便闖進門,欺負我們趙家無人不成!」
那紅衣姑娘看都不看謝嬌娘一眼,目光掃過整個院子,扯著嗓子喊起來,「趙建碩,你給本姑娘出來!別以為你躲到窮鄉僻壤我就找不到你,滾出來!」
謝嬌娘听她一口一句罵,實在惱得厲害,抬手指著她,呵斥道︰「你到底什麼人,憑什麼罵我夫君,有事快說,沒事就滾出去!」
「夫君?」那紅衣女子豁然扭過頭,厲聲問道︰「你說趙建碩是你夫君?!
「就是我夫君,怎麼了,犯你家王法了?」謝嬌娘不是被人家欺負大的,自小就是孩子王,長大後一個人在外讀書、打工賺錢,可不像這個時空的姑娘往往膽怯畏縮。
「你再不滾出去,咱們就去府衙說道,有沒有能闖人家門,隨便打罵……」
她才說到一半,那紅衣女子不知道為何,暴怒而起,一鞭子狠狠朝著她的臉抽過去。
比雨站在一邊,見此什麼也沒想就撲了上去,正好擋下這一鞭子,被抽得慘叫。
清明亦擋在前頭,被抽了好幾下。
謝嬌娘驚得眼楮都要瞪裂了,前世今生加在一起,她從沒見過這般蠻不講理的女人。
她想也沒想,沖過去直接扯住那紅衣女子的頭發,腳猛然抬起,狠狠踹向紅衣女子的肚子。
紅衣女子許是從來沒被人反抗過,根本沒料到謝嬌娘會如此,被抓散了頭發,肚子那一擊更是疼得讓她彎了腰,她尖叫道︰「賤人,你居然敢打我!」
「上門惡狗,打的就是你!」謝嬌娘防備她再用鞭子,一手扯住她的頭發死活不放開,另一手握了拳頭,也不管是哪里,打著就算賺了。
那紅衣女子被打懵了,就連清明和谷雨,還有那個護衛都沒料到謝嬌娘這般凶悍。
待得反應過來,清明和谷雨自然是要幫忙,但那個護衛是個好手,一腳一個把兄妹倆踢到了幾步開外。
紅衣女子也發了狠,抬手一巴掌打得謝嬌娘眼冒金星,但謝嬌娘手下死死沒松開,扯了一縷頭發下來。
「給我往死里打,我要這個賤人下地獄,趙建碩居然敢背著我找女人!打,給我往死里打!」
紅衣女子舍棄一把頭發,終于逃月兌謝嬌娘的拉扯,抬腳就要踹過來。
謝嬌娘想躲,卻被那個護衛一把抓了,蹲不下去也避不開,只能狠狠閉了眼楮。
這個千鈞一發的時候,院子外終于響起了馬蹄聲。下一瞬,那紅衣女子突然像風箏一樣飛了起來,直接摔向幾步開外的樹根下,抓著謝嬌娘的護衛則被一腳踹在臉側,鮮血混著牙齒齊飛,人也直接掛在院牆上。
不等睜開眼楮,謝嬌娘就被用力攬在一個熟悉又寬厚的懷抱里。
「六爺?」
「不怕,我回來了!」
謝嬌娘偷偷把眼楮睜開一條線,待看清抱著她的當真是傾心信賴的枕邊人,這才嚎啕大哭,「嗚嗚,六爺,他們打我,他們來家里罵人,還打清明和谷雨……嗚嗚嗚,你不在家……」
自從相識到成親,也有快一年的功夫了,無論是多麼艱難的情況,趙建碩都不曾見謝嬌娘掉一滴眼淚,如今她卻哭得如同淚人一般,頭發散亂,臉頰紅腫,簡直讓他恨得想殺人!
他的珍寶,他要白頭偕老的妻,居然在家里被人打成這樣,那他這個男人還有什麼臉面活著,還有什麼臉面做她的夫君?
清明和谷雨被摔得暈頭轉向,眼見趙建碩回來了,連滾帶爬趕到跟前跪倒,想要說話卻被他身上的肅殺寒氣凍得張不開嘴。
謝嬌娘哭了一會兒,自覺好受一點了,抽噎著要站起來,沒想到一動身子,肚子突然疼得厲害,眼前居然開始發黑。
「六爺,我肚子疼……疼,啊,疼!」
「嬌娘!嬌娘!」趙建碩抱住軟倒的謝嬌娘,恐懼得五髒俱裂。即便被千軍萬馬圍困,尸山血海縱橫之時,他也不曾這麼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