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嬌娘被晃了一路,頭仍暈著,迷迷糊糊中被人塞了一根紅綢帶在手里,她只能偷瞄著趙建碩的白底黑綢靴子往前走走。
跨了火盆,院子里的動靜越發清晰。
「六爺大喜!」
「恭賀六爺大吉大利!」
「百年好合,早生貴子!
不同于謝家那里都是村里的鄉親幫忙,趙家的賓客或者粗豪,或者文雅,混合在一處,倒也別有一番味道。
謝嬌娘這般琢磨著,倒也忘了緊張,待得拜了天地被送回洞房,才反應過來。
趙家沒什麼女眷,兩個喜娘一直陪在跟前。
不知不覺天色暗了下來,謝嬌娘那點緊張隨著肚子的轟鳴消失得無影無蹤。
她需要一碗雞湯面條啊,否則,她恐怕會成為第一個餓死的新嫁娘。
許是老天爺听到了她的祈求,那雙已經看熟的白底黑面靴子終于又出現在眼前。
隨著蓋頭被掀起,一室燭光連同趙建碩那張粗獷剛毅的臉孔霸道的侵佔了她所有的視野。
兩個喜娘盡職的端了合巹酒上來,謝嬌娘胡里胡涂地喝了一盅,臉色頓時火紅一片。
趙建碩遞了兩個荷包過去,兩個喜娘就迅速退場。
謝嬌娘正猶豫是不是該說點什麼,就被扯到桌子邊上坐了。
一碗如同她想象中一般模樣的雞湯面就這麼真實的出現在眼前,她立刻端起來喝了一口湯,末了幸福的長長申吟一聲,「真是餓死我了!」
趙建碩不知為何覺得下月復有些火熱,干咳一聲,起身去洗手,並囑咐道︰「你餓了一日,多吃一些。」
「唔,好。」謝嬌娘含糊應了,所有心思都用在這碗救命的雞湯面上了。
待得最後湯水都喝完了,她心滿意足的舌忝舌忝嘴唇,還沒說話,就見趙建碩站在一旁,目光灼灼的望著她。
她有些心慌,弱弱問道︰「我是不是太能吃了?平日——」
不等她說完,趙建碩突然一把抱起她,直接將人送到床上。
謝嬌娘嚇得一聲驚呼,回過神來,已經被剝了個精光。
寬厚又火熱的胸膛不容拒絕的壓了下來,她騰地紅了臉,開口想說什麼,卻被堵了嘴,女敕女敕的舌尖被牢牢擒住,反復品嘗著,一如人間最美的瓊漿玉液。
熱情如火,燒化了一切的陌生和忐忑,只有糾纏再糾纏,心跳如雷,申吟如春雨,纏綿至極……
等一切安靜下來,良久後謝嬌娘才深深吸了一口氣,自覺重新活了過來。
趙建碩麻利地把兩人拾掇干淨,舒展長臂把她緊緊攬在懷里,低沉的嗓音里帶了一絲滿足的慵懶,「睡吧,明日不必早起。」
謝嬌娘疲憊至極,偏偏大腦異常清醒,突然冒出一件事,于是含糊開口央求道︰「六爺……嗯,答應我一件事,好不好?」
大紅喜燭照在趙建碩寬厚的脊背上,隱約可見其上縱橫的疤痕,但他的身前卻如同最寧靜的海灣,如今躺了個小女人。
「說。」
謝嬌娘噘了嘴巴,動了動酸疼的身體,嬌聲說道︰「六爺,以後同誰也不要說……嗯,說是我先開口要你娶我的,好不好?」
趙建碩原以為她必定會提出一些,一輩子只娶她人或者是以後要照料岳母一家之類的話語,畢竟這應該是女子的夢想,她不說,他也會如此。
沒想到他的小女人開口卻求了這麼一句話,好似天大的事,原來只是害羞。她何其天真,何其純美,如世間最純淨無瑕的美玉,如今被他摘在手中,放在心頭。
他忍不住長笑聲,眼見懷里的謝嬌娘滿臉迷茫的睜了眼楮,紅的小嘴翹著,胸前滑膩一片,他一個翻身又壓了上去,「妞兒,爺準了。」
「唔……」謝嬌娘用力攀附著身前的臂膀,整個人搖搖晃晃,好似大海里的小船,承受著最狂暴的巨浪,每次將要翻船,那麼一絲清明都會讓她哀嘆,原來保守秘密的封口費竟是如此……
「嗄嘎!奧嘎!」
夏日晴好,天色剛剛泛起魚肚白,就有兩只喜鵲落在了趙家大院的石榴上。
雄喜鵲抖著美麗的尾巴,正準備一展歌喉對媳婦兒獻殷勤,不想卻惹惱了某個同樣心疼媳婦的男人。
趙建碩從枕頭下模一顆花生,彈指間,從半開的窗縫飛出去,直接砸得雄喜鵲沒心情唱歌,心疼的看著幾根羽毛飄落,跳腳不停。
好在它媳婦兒還算心疼它,替它順了順羽毛,然後一起飛走了,順便在樹下留了兩泡鳥糞當做報復。
可惜,屋子里的趙建碩根本不把這點小小的報復看在眼里。
他伸手替懷里的小女人輕輕提了提被子,肩頭的肌肉越發柔軟。
謝嬌娘臉上的甜笑深了三分,蓬亂的小腦袋往他懷里鑽了鑽。
于是,他心里最後一點關于是不是該起床晨練的念頭也消失了。
從此君王不早朝,原來不是沒有原因的。
隱約有笑聲從廂房里傳出來,院子里的走動聲沙沙,最後徹底變得清靜。
謝嬌娘從睡夢里醒來的時侯,望著繡了很多小女圭女圭的輕紗帳子,有幾分迷茫。待得想起咋日總總,立刻伸手去模身上,可惜手臂剛剛一動就被抓了個正著。
「醒了?」低沉的男聲帶了幾分磁性,分外惑人。
謝嬌娘羞得抬不起頭,臉色紅得能煎雞蛋,她拼命往被子里鑽去,喊著,「六爺,你先起床,先起床!」
趙建碩伸手拍了拍裹成一顆蛋的錦被,被面繡著的兩只鴛鴦取悅了他。他有心再嘗嘗昨夜那般的魚水之歡,又怕嚇壞了他的小女人,只能安慰自己,以後日子還長著。
謝嬌娘仔細听著,發現屋子里不再有動靜,偷偷露出個頭,待發現真的空無一人,這趕緊鑽出來,尋了中衣穿好,又開箱子取衣裙,不等梳洗,回身一見凌亂的床鋪,她羞得跺腳,忙不迭的扯床單、迭被子。
趙建碩在門外等了又等,等到粥都快要涼了,還是不見謝嬌娘出來,于是推門走了進去。
結果謝嬌娘正忙著鋪床,小小的身子同一張大大的繡花床單奮斗,偶爾還有紅棗、花生這類「反抗者」出現,小臉忙得漲紅如同隻果。
趙建碩嘴角翹起,放下托盤,走過去一把抱了謝嬌娘放在桌子前,「先吃飯,吃完還要去敬茶。」
「啊!」她嚇了一跳,偷偷瞄了一眼昨的舊床單,確認被藏得好好,這才稍稍放心,桌上有著金黃的小米粥、一碟子醬牛肉、一碟子麻油青菜,外加一大盤饅頭。
小夫妻倆昨晚實在辛苦,這會兒都肚子空空,居然吃得半點不剩。
謝嬌娘打了個飽嗝,這才想起詢問飯菜的出處。
「家里留人幫忙了嗎,誰做的飯菜?」
「一會兒你就知道了,先梳頭發。」
謝嬌娘下意識模了一把頭發,才發現方才梳理一半就去鋪床,這會兒頭發散著一半,怕是同女瘋子差不多。
她懊惱的拍了一記後腦杓,趕緊開妝盒尋梳子。
趙建碩動作卻比她更快,大手捏了一把黃楊森梳,慢慢把嬌娘的頭發梳理好,三兩扭就替她綰了一個簡單的發髻,插了一支赤金的垂珠步搖。
謝嬌娘又是歡喜,又是疑惑,不明白他一個大男人從哪里學了這樣的本事,難道先前常給女人梳妝?
她心里即便懷疑,也不會在這個時候問出來,再次整理了衣裙,就同趙建碩出門。
她沒有看見,趙建碩的神色里除了寵溺又多了三分滿意。
懂事聰明的女人,從來都分得清輕重。
第六章 大喜之日同慶賀(2)
趙家大院總共有三進,雖然不帶花園,但是農家人出門就是山水,誰還看得慣小小的花草園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