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群連忙指揮那些官差抓人。
熊久蒼先前早已暗中吩咐侯府的十來名侍衛守在偏廳附近,一見莫康跑了出來,瞬間便圍了上去。
這是先前他和韓舒波與棠松、黃眠,商量出來對付莫康的方法——
「他這次既然自己送上門來,咱們要設法一舉除掉他,以絕後患。」韓舒波的語氣里透著濃濃殺意,這不只是為了報她前輩子的仇,為了大師兄和其他幾個師兄的安危,此人也絕不能再留。
「他道術十分厲害,要殺他可不容易。」棠松也想宰了那人給自己上回受的傷報仇,但與他交過手,他深知這人沒那麼容易對付。
黃眠也在一旁老實的點著頭,上回他們只是僥幸傷了他,這回他有備而來,要殺死他只怕不易。
熊久蒼垂眸沉吟片刻後,提起一件事,「十七年前,賀志堅因通敵叛國被抄斬。」
「那都是十七年前的事了,大師兄怎麼突然提起此事?」棠松不解的問。
韓舒波訝異的道︰「難道他通敵叛國的事不是大師兄做的嗎?」她之前問過大師兄,但大師兄沒有正面回答,她仍以為是大師兄為了替她報仇,設下陷阱栽贓他,此時瞧他的神情,似乎並非如此。
熊久蒼將當年的事簡單說來,「賀志堅在迎娶武陽郡主之後,暗中幫著他岳父昭王私通敵國,為了替你報仇,我一直盯著他,發現此事後,我便暗中收集那些罪證,交給他對頭的官員,從而揭發了此事,而後昭王和他一家,全都被皇上下旨抄斬。」
听完,韓舒波不解的問︰「那這事與那惡道士有何關系?」
自以為明白他用意的棠松,興奮的接腔道︰「我知道了,大師兄是想栽贓他當年也參與了昭王逆反之事,讓皇上斬了他的腦袋!」
他是會做出這種栽髒嫁禍之事的人嗎?熊久蒼沒好氣地睨了棠松一眼,「不是栽贓,他確實曾幫著昭王做事,只是他當年逃得快,又都是私下替昭王辦事,見過他真面目的人不多,才能順利逃走。」
當年他在發現賀志堅和昭王通敵叛國後,暗中監視昭王府和賀府一段時日,這才發現莫康也幫著昭王做事。
韓舒波略一沉吟,問道︰「相公是想向朝廷告發他,讓他受到朝廷的制裁?」
熊久蒼頷首,「我如今沒了妖力,不是他的對手,老三傷勢還未完全痊癒,單憑老五也制伏不了他,只能借助官府的力量來對付他。」
于是他讓棠松和黃眠趕在莫康進侯府前先一步離開,去刑部密告莫康的下落,而他和韓舒波負責拖延。
此時在那十幾名侍衛和數十名官差的圍捕下,莫康難以逃出重圍,最終被擒住,為防他月兌逃,重重枷鎖銬住了他。
已逃月兌十數年,今日竟在這里栽了跟頭被抓,莫康怒恨得兩眼通紅。
見抓獲他,張群沒有再多留,向康定侯夫人匆匆告辭,急急帶著莫康回刑部審訊。當年昭王逆反一案,在逃的只剩莫康一人,抓捕了他,可是大功一件。
莫康被帶走前,惡毒狠戾的瞪向韓舒波和熊久蒼。
韓舒波絲毫不懼的直視著他,冷冷地道︰「你這作惡多端的惡道士,還妄想煉丹延壽,下地獄去為你造的孽贖罪吧!」
那一眨眼間,莫康彷佛在她臉上警見一只白狐的虛影,下一瞬,他被拖著往外走,回頭再看向她時,那抹虛影已消失不見。
他心頭又驚又疑,她不可能是那白狐,那白狐早在二十年前便被他所殺,可方才那白狐的虛影是怎麼回事?
然而這個答案,他一輩子都不可能知道了。
待張群押著莫康離開後,熊久蒼牽握住韓舒波的手,安撫道︰「你放心,他會受到律法的制裁,再也逃不了。」適才她臉上那冰冷的恨意讓他心疼,知她這是想起了前生慘死之事。
他暖暖的掌心驅散了韓舒波心頭的冷意,她朝他彎唇而笑,輕點螓首。
接著她看向因這突來的變故,而呆若木雞杵在一旁的陳漪霜,假裝不解的道︰「漪霜妹妹,你背後站著的那是誰?」
「什麼?」陳漪霜下意識回頭看去,但她身後並沒有人。
「你沒看見嗎?她吐著舌頭,表情猙獰的瞪著你,她眼下有顆痣,身上穿著一襲鵝黃色的衣裙。」
听見她形容之人,陳漪霜頓時一驚,僵著頸子不敢再回頭,抖顫著唇罵道︰「你、你在胡說什麼!」
「我沒胡說,她叫金蝶,是你殺死了她,她死得好慘,她要向你索命。」她曾听大師兄提過陳漪霜手上犯過人命,殺死了符明宵生前收的一名通房,前陣子她好奇的找來與金蝶相識的婢女,打探過她的事,故而得知她死前所穿的衣物與她的相貌特征。
一听,陳漪霜驚駭得放聲尖叫,「我沒有,不是我!不是我殺死她的,是她自己投環上吊死的!」
「她說是你殘忍的命人把她給吊死,還說她做鬼都不會放過你,她詛咒你一輩子都得不到心愛之人的心,一生孤獨而死!」陳漪霜一再招惹她,她若不好好回敬她,倒要教她小覷了。
「我沒有、不是我……」陳漪霜驚懼得蹲了下來,身子縮成一團。
韓舒波涼颼颼的嗓音再吐出一句話,「她在掐你的頸子。」
「不、不,你別過來、別過來……」陳漪霜驚嚇得又跳了起來,感覺似乎真有什麼東西在掐她的頸子,她拼命朝著自個兒的頸間撥著,一邊失控的朝四周尖聲厲吼道︰「滾!傍我滾!我能殺你一次,就能再殺你第二次!」
康定侯夫人見倒女被嚇得花容失色,還說出那樣的話來,宛如金蝶當初的死真是她所為,她出身高門大戶,這樣的陰私事她不是沒听聞過,不過即使丈夫納再多的小妾通房,這些年來她都不曾動念暗害她們,如今發現倒女表面上一副柔弱的模樣,背地里卻做出這樣心狠手辣的事來,她既震驚又失望,但要她為那死去的金蝶主持公道,卻是不能。
對她而言,那通房只是一個下人,而陳漪霜是她佷女,雖然她只是庶女,可這些年來她也真心疼愛過她,不可能要她為一個下人的死償命。
為免她再說出什麼荒唐的話來,康定侯夫人連忙命令心月復嬤嬤,「陳姨娘神智失常在胡言亂語,還不將她扶回房去,再請大夫過來瞧瞧。」
兩個嬤嬤應了聲,上前制住神智已有些錯亂的陳漪霜,一左一右挾著她,送回她住的小院。
待陳漪霜離開後,偏廳里靜默須臾,康定侯夫人面無表情的看向韓舒波,語帶責備道︰「你方才是不是故意拿金蝶的事來嚇唬漪霜?」
「娘,我沒嚇她,也不知是不是受了適才那道士的影響,剛剛我是真的瞧見她身後彷佛站了個虛影。」韓舒波打死不承認是她誆騙了陳漪霜。
打量著她的表情,康定侯夫人半信半疑,「你真的瞧見了?」
「娘,雖然漪霜妹妹對我多有指責和不敬,但我怎麼會拿這事來騙她。」她話鋒一轉,「只是方才我听那叫金蝶說的話,和漪霜妹妹所說,難道那叫金蝶的姑娘,真是被漪霜妹妹所害,她這可是殺了人吶。」
「漪霜不過是被那道士竟是逆賊的事給給嚇得神智失常,才會胡說八道,她的話哪里能信,那金蝶……」康定侯夫人本想說金蝶是自盡而死,倏然間想到韓舒波說她適才真瞧見金蝶亡魂之事,抬眸瞟了眼四周,也不敢妄言,改口道︰「那金蝶的死雖然不幸,但人死不能復生,我會命人給她家送一筆銀子,讓漪霜也給她上個香,好好祭拜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