雹耀顯然把一切都規劃好了,並且不容她拒絕,害她到口的「NO」又吞回去。
「一定要出去吃嗎?」她唯唯諾諾地問他。
「有什麼不能出門的理由嗎?」他反問她,而她無言。
她有非常充分的理由,但是她無法輕松說出她害怕人群,總覺得他們的目光都帶有敵意。
「我只是隨口問問而已。」她搖頭,不想讓他知道她患有恐男癥,怕他笑她,也怕丟臉。
聞言,耿耀隨意瞄了她一眼,並未把她的話放在心上,只是提起她的行李箱,幫忙提到二樓。
上到了二樓,映入眼簾的是更多的法式古董家具和擺設,不知情的人會以為來到攝影棚,絕對想不到竟是一般住家。
江冬茉即使對藝術再無感,也無法忽略眼前的一切,這根本是老上海時代重現嘛!她看過民國初期的連續劇,三、四0年代的洋房,里面的裝潢就是這麼豪華,充滿了那個年代的特色。
「這些都是真的古董,還是仿古家具?」她指著擺在落地窗邊的兩張法式單人沙發椅問耿耀,白色的椅座上面鋪著紅色的絲練,還有金漆壓線,看起來非常高貴。
「這里的每一件家具、每一件藝術品,乃至于人都是貨真價實,贗品無法在這棟房子里生存。」他回答得理所當然,江冬茉听了有些不自在。
他是在暗示她是贗品嗎?確實如此。還沒踏入他家之前,她以為他只是窮畫家,沒想到是出身豪門的貴公子,相較之下她的確是贗品,不但擺錯地方,還玷污了他家,她實在不應該來。
「這是你的房間。」他在一扇白色瓖金框的門前停下,伸手按下門把將門輕輕推開。
「我就住在你的對面,你有什麼事情可以敲我的門。」然後他用大拇指指了指背後的房門,同款同一個顏色,一不小心很容易混淆,偏偏她的方向感又奇差無比,她真怕自己會搞錯。
「好。」她點點頭,不太敢踏進房間,很怕里面又擺滿古董家具,弄壞她賠不起。
雹耀幫她把行李提進房間,她注意到耿耀雖然外表屌屌的,個性又霸道,但教養其實不差,和時下動不動就比搖賓手勢,自以為很酷的男生有些不同。
「我把行李箱擺在這兒,你休息一下,半個鐘頭後樓下客廳見。」他幫她將行李箱放在衣櫃的前面,順手幫她打開電燈,房間內瞬間一片光亮。
「失陪。」他隨便打一個招呼,竟也瀟灑無比,害江冬茉的心小鹿亂撞了一下。
鎮定,江冬茉。這才剛開始,你這麼興奮,以後的日子要怎麼過?
她告訴自己,千萬要冷靜,卻發現很難。
一如她猜想,房間里面從睡覺用的彈簧床到擺床頭燈的三腳矮櫃,沒有一樣不是六十歲以上,教她這個年紀不到它們一半的小泵娘好生為難。
她小心翼翼地坐上彈簧床,柔軟的床墊幾乎要把她吃掉,和她房間硬邦邦的大床完全不同。
原來,有錢人睡的床都這麼軟啊!上回去找姊姊的時候,沒大膽試睡她的床就不對了,不過現在也不算太晚,還可以多玩幾下。
江冬茉像個開心的孩子,一會兒從東邊滾到西邊,一會兒又從上面滾到下面,樂此不疲。
真好玩,這床軟得……啊,糟了!
江冬茉不知道浪費了多少時間,才想起她和耿耀約好半個鐘頭後樓下見,她再不趕快準備,就要遲到了。
絕不可以耽誤別人的時間!和人訂好的約會,絕對要準時,一分鐘都不能遲到。
以上只是江家眾多家訓其中之一,江冬茉懷疑江家所有的家訓加起來,比建築法規還要厚,一個不小心很容易就犯規。
她快速從床上爬起來,沖到衣櫃前將行李箱搬上床,打開行李箱翻過來又翻過去,竟然找不到一件可供外出穿的衣服。
她懊惱地咬了咬下唇,長久以來,她因為怯于出門和在廚房工作,買的衣服都以寬大舒適為主。她的衣服不是襯衫就是T恤,而且每一件都大一、兩號好方便遮掩身材。以前不覺得這有什麼不對,現在衣到穿時方恨少,後悔也來不及。
為了不違背家訓,江冬茉只得從她那少得可憐的衣服之中,找出一件比較象樣的,並祈禱看起來不至于太過糟糕。
結果她還是只能穿牛仔褲和T恤,因為天氣冷外面再加上一件毛衣,最後穿上風衣,腳上則還是布鞋,如此一來就算裝扮完畢。
她在規定的時間內沖下樓,耿耀已經在客廳等她,看見她的穿著不知怎麼地一點都不驚訝,只是無奈。
「我就知道。」他挑眉。「看來我得先發工資給你,免得你去勞工局控告我虐待員工。」又是那件丑到不行的風衣,她就沒有別的外套可穿?唉!
「我干嘛去勞工局告你?」她听不懂他的笑話。
「沒事。」他揮揮手,要她別理會他的冷笑話,他自己也覺得很冷,一點都不好笑。
「我們走吧!」看樣子,他們只能去些比較平價的小店,無法到高級餐廳用餐,省得大家尷尬。
「嗯。」江冬茉點點頭,跟在他身後。
一般來說,她不喜歡出門,尤其討厭到人多的地方。可是不知道為什麼,現在她卻有點期待,真奇怪。
第5章(2)
因為江冬茉穿著太過于隨意的關系,耿耀能挑的餐館變得有限,他挑來挑去,最後挑中一家知名的燒烤店。
「燒烤?」
當耿耀征求江冬茉同意時,她愣了一下。
「好啊,我沒吃過燒烤。」江冬茉此話一出,換耿耀愣住。這年頭居然還有人沒吃過燒烤,除非她住在深山林內,可她家明明位于台北鬧區的巷弄內,怎樣都說不過去。
「呃,我很少出門。」在他質疑的目光下,她低頭解釋,表情有些赧然。
「我想也是。」光憑她這麼喜歡把自己藏起來,就看得出她是個宅女。
聞言,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似乎在為自己的消極道歉。
「這又沒什麼。」他摟過她的肩膀滿不在乎的說道。「天氣這麼冷,我也不喜歡出門,還不如待在家里畫畫。」
他說得一副他好像也是個大宅男,但江冬茉知道這並非事實,他只是安慰她,而她真心感激。
不過被他在大庭廣眾下這樣摟著,她真的感到不習慣,總是想要掙月兌。
「別動。」她越是想掙月兌,他摟得越緊。「你再動來動去,小心我當街吻你。」
雹耀深邃的眼眸,透露出一種狂野的光亮,使得江冬茉深深相信,自己如果不照著他的話做,可能會成為他人注視的目標,那才是真的羞死人。
基于她從小就養成听話的好習慣,這次也是無異議的服從,樂壞耿耀。
不可否認,他是個沙文主義的追隨者,喜歡他的女人乖乖听話,當然他也不會虧待她,甚至會對她很好。
雹耀帶她去一家位于十字路會處的燒烤店,店面頗大,包括走廊可以容得下二十幾張桌子,呈三角形開放空間,既沒窗也沒門,乍看之下像是路邊攤,但又比路邊攤高級,很難劃分定位。
她像劉姥姥進大觀園似地東瞄西瞧,感覺好神奇。但在耿耀眼里,她才是奇特,竟然沒來過燒烤店,想當然耳她也沒去過幾間象樣的餐廳,未來的日子他有得忙了。
雖然離用餐時間還有一段距離,燒烤店已經是人聲鼎沸,幾乎沒有空位。
即便如此,服務生仍為耿耀硬是喬出一張空桌,可見他和這家店的老板頗有交情。
「你想吃什麼?」一拿到菜單,耿耀就詢問她的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