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憐取眼前人 第11頁

作者︰梁心

好像夢里的淮哥哥與天哥哥,雖然關釋爵沒有像淮哥哥一樣愛笑,不過照顧人的心思卻有異曲同工之妙……

她真多心,腦子里沒有清澈的時候嗎?少想些事情,日子不是好過些?為何老要塞進些雜七雜八的東西困擾自己呢?

第4章(2)

柳鳴風抿了抿唇,想回頭找找帶她過來的庫塔嬤嬤,豈知她來回顧盼好幾圈了,就是沒有庫塔嬤嬤的影子。

「小……小水仙,你在找什麼啊?」差點冒出小蝴蝶就算了,小水仙,虧他講得出來,簡直就是調戲良家婦女的無賴,他甚至還听見大哥牙關驟緊的喀喀聲。「體諒一下,我也轉得很硬……」

段千馳附在他耳邊小聲地抱怨,幸好柳鳴風不知道在找什麼,注意力不在他們身上。想到大哥跟他說柳鳴風就是小蝴蝶,他到現在還是驚訝不己。

他記憶中的小蝴蝶是顆又白又胖的圓球,天真到近乎白痴,人家說什麼就信什麼。

他曾經騙她流星是月亮的眼淚,因為沒辦法跟太陽長相廝守,只能日夜遙望。

傳說只要在滿月那天拿著芭蕉葉站到月下,接到月亮的眼淚,就能有情人終成眷屬,一輩子不離不棄,結果那小笨蛋還真的摘了一片比她還大的芭蕉葉守在月下,隔天風寒嚴重到下不了床,她燒了幾天,他就跪了祠堂幾天。

柳鳴風的身形偏瘦,真如她的姓氏一般,如倚岸楊柳,完全看不出小時候的圓潤,還有小時候的呆,若不是她微翹的上唇特色還在,還真的無法把她跟小蝴蝶連結在一起。

他以前就常嘲笑她是愛哭鬼,上唇翹,翹到十八沒人要……

現在想起來,他以前還真惡劣,難怪大哥不時囑咐取回滅神賦不代表他們要把柳鳴風當敵人,該照顧的、該注意的,通通都不能少。

「大哥,別氣啦,下回我會注意的。」千萬別在柳鳴風面前迸出「小蝴蝶」三個字。

「哼。」關釋爵輕哼一聲,相當不以為然。不知為何,他對千馳那句「小水仙」相當反感,是有熟到可以這麼叫嗎?

段千馳又問了她一次,這回她總算是听見了。

「我在找庫塔嬤嬤。第一次踫到交貨,我擔心沒人帶領,無意間會壞了馬場辨矩。兩位當家事務重,我不打擾了。」

對段千馳這個人,她說不上討厭或喜歡,卻不想多與他親近,或許是受了天哥哥的影響,對這類人她更加敬而遠之。

「你懂識字、寫字吧?」他特意過來,就是為了將她帶在身邊,增加相處機會,才能實收潛移默化之效,讓她逐漸將他視作自己人,把馬場當成她的家。

必釋爵突如其來的問題教柳鳴風愣了下,但她仍乖順回答。「嗯,小姐有教我一點。」

「那好。」他從懷里掏出本溫熱的小冊子,交給柳鳴風時,她略微退紅的雙頰又櫻紅起來。「幫我記馬匹資料,我念你寫。」

「喔,好。」柳鳴風不解為何段千馳對此露出驚訝不已的表情,直到她接過筆,攤開冊子,才發現除了一人筆跡之外再無其它,蒼勁的字體如祥龍盤柱般充滿浩然正氣,未有任何一字馬虎。

「沒想到當家還要費心這等小事。」

從一個人的字跡可以看出那個人的個性、處世態度。每翻一頁,柳鳴風愈是浸婬墨香無法自拔,更對關釋爵有了新一層的體認。

從打在蹄鐵上的編碼、馬腿到馬頸的肌線、毛色、皮膚、站立時的姿態及听覺、眼色皆清楚記載,他對馬場的用心全囊括在這本小冊子里。

愈接近他一分,愈懂他一分,她愈是敬佩他這個人,究竟有什麼是他不能的?

「事關馬場里的人、事、物,沒有一件是小事,只有緩急而己。」關釋爵見她像丟了魂似的一頁一頁翻看他記載的小冊子,竟然有股說不出的驕傲滿足。

「身為當家,不做也要懂,不懂更要去做、去學,不了解馬場運作的方式,如何全盤交給下面的人發落?」

他真的是用生命在經營這座馬場,用心照顧這片土地的點點滴滴。

柳鳴風將筆置入他由懷里拿出、裝了半滿的墨液瓷瓶內,蘸墨逐字寫下他念出的話語,心里澎湃萬千,羨慕馬場里的人能有這般好擔當的頭兒。

必釋爵不時分神探看低頭認真撰寫的柳鳴風,這幾日她睡得應當可以,憔悴模樣己不復見,見她行雲流水地搖著筆桿,娟秀的字體烙進僅有他剛烈氣息的小冊子中,意外柔和,未有格格不入的味道,彷佛她如流水般細致的筆觸合該就是要與他雄渾的字跡成雙,明明是自他口中敘述出的文字,由她寫下,竟能讓他貪看再三。

「差不多了。」關釋爵順撫著眼前一匹好馬,依依不舍之情濃厚可辨。每匹馬都是他傾心豢養才得以茁壯的,不論其是否有良馬資質,都是他視如至的伙伴。

收拾好情緒後,他回頭對著若有所思的柳鳴風道︰「我要往潼關,再轉武昌,前後約莫兩個月的時間。」

「兩個月呀……」上回他離開月余,南下交貨,沒有他在馬場,日子照樣轉,沒有變化,怎麼今日就有離情依依的錯覺?

柳鳴風合上冊子,實在拿自己胡思亂飄的思緒沒法子。

「你要跟上嗎?」

必釋爵突如其來的一句話,著實駭著了她。

「我一個婦道人家,怕是不方便。」她的心跳了一下,按捺不住的期待感真嚇人。

「生意談完應該還空下幾天的時間,我可以帶你到柳盟主墳前,讓你親自為他上炷香。當然,若你不想重游傷心地,下回有機會再說吧。」無法親自送親人最後一程,必定是她此生最大的遺憾。

親自替他們上香……她可以嗎?她真的能去嗎?如果遇上元池慶……

柳鳴風看著正在拍撫馬匹的關釋爵,驀地像是吃了顆定心丸般,憂慮瞬間消失。就算遇上元池慶那又如何?

相信有當家陪在身邊,他就算吃了熊心豹子膽也不敢貿然下手,取她性命。

「好,就麻煩當家了。」她欣然應允,腦中正預演著南下的情景時,突然想到一件事。「山莊離皖南宣城會很遠嗎?」

「你問這做什麼?」關釋爵警戒大起,皖南宣城便是他老家所在,她是知道什麼,抑或在暗示什麼嗎?

「沒事,這幾天想起故友,備是感念,所以才問問當家路途是否遙遠,將來若有機會,才好南下探望。」她對淮哥哥的感情全是年少無知的懵懂情懷,現在想起來雖然可笑,卻是她前陣子惡夢纏身的出口。多年不見,她想知道淮哥哥這幾年過得可好?晏叔身子是否健壯?他們是否還住在皖南宣城內傳授武藝?

「原來如此。你回頭把名字寫給我,我先派人查探你朋友是否還住在宣城,否則你一趟過去無功而返,更是費神。」她還記得晏淮、敬天這幾個兒時玩伴,只可惜回到宣城老宅,只剩一片雜草荒涼,還有一座無名孤墳了。

必釋爵的心情突然淡落下來,他有多久不曾回去替父親拔墳草、燒紙錢了?

「你先回房整理行李,簡約就好,一刻後回到這里。」關釋爵掌心向外,高舉右手。「眾人听令,備馬——」

這聲渾厚響亮,雲霄盡聞,在他尾音淡消之際,驀地,一聲破空急咻聲像彈弓拉到極致再無預警放開,如閃電之姿往馬場中心射來!

必釋爵立即將柳鳴風護在懷里,一個踏步旋身握住箭桿,借力使力卸掉往此處射來的飛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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