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開會我們不是說了很多?」瑩波苦笑起來。
「除了公事以外呢?」
好友講話的方式就是夠一針見血……瑩波沒說話。
「怎麼搞的,公司那點無聊八卦就把你打敗了?」江陏陶不懂瑩波怎麼了,她根本不是會在意無聊八卦的那種人。
「你跟男友確定分手那晚,我不是跟愛德華吃了一頓商業晚餐嗎?」瑩波無聲嘆口氣。
「我知道啊,是我替你和愛德華連絡的,這件事你還故意瞞著邵帥,結果隔天八卦雜志就刊登你跟他吃飯的照片……」江陶陶突然張大嘴巴,完全了解發生了什麼事。「可是後來你跟愛德華私下完全沒有連絡了啊,這種事你跟邵帥解釋一下就沒事了,他不是那種小肚雞腸的人,除非你沒跟他解釋……不是吧?」
「我本來想解釋,可惜錯過黃金解釋期。」她拿起他的辭職信。
「邵帥的?」見瑩波點點頭,江陶陶一下子炸毛了。「你居然要放棄天菜?!暴殄天物啊暴殄天物。沈璧波,你不是那種遇上一點小事就輕言放棄的人,你是真對天菜沒興趣還是轉性了?如果連天菜你都不想吃,這輩子你到底還能不能愉快地談戀愛啊?」
「他們家有黑道背景。」這句話伴隨著一聲嘆息從瑩波嘴巴里吐出。
「誰家?」江陶陶瞠大雙眼。「不會是邵帥家吧?」
瑩波點頭。
「啊……難怪你不積極解釋。」江陶陶撫額,怎麼她們倆都遇上這種事,真是怕什麼來什麼。「看我上一段感情下場如此淒涼,你是不是心有畏懼?」
「我只是不想做徒勞無功的專,你也知道我爸,他的固執指數比你爸還高出好幾倍。」瑩波苦笑。
以前她曾有機會去拍廣告,老爸知道後誓死反對,她雖然抗爭了一段時間,最後還是順從老爸。
那段時間的痛苦拉鋸,有生之年她真不想再經歷一次——她不畏懼戰斗,可是當對手變成是身兼母職把她養大的老爸時,她總是不戰而降。
「沈伯伯確實很難搞,不然你們可以玩已經懷孕那招?」江陶陶當起參謀。
「這招在你爸身上可能有用,我爸拗起來說不定干脆認栽,寧願我當單親媽媽也不讓我跟他在一起。」
「那現在你打算怎麼辦?」難道真要放棄天菜?
「順其自然。」瑩波無奈一笑。
「怎麼個順其自然法?他都要走了,你不留,白白放走一頭黃金肥羊,這不等干白白便宜了其它女人?」把好東西拱手讓人,怎麼甘心?
「是你的就跑不了,不是你的,想留也留不住。」
那天在茶水間,邵亦飛根本不向她求證,直接判定她那晚是因為跟愛德華在一起,故意不接他手機,讓她有些受傷。
「你這是消極面對。」江陶眉頭皺到打結。「真打算放他走?」
「看你把我說得好像土匪頭子。」她勉強笑了一下。
「老大,世上好男人不多,好不容易抓到一個,千萬別放手。」江陶陶還是希望好友三思而後行,好男人往往是過了這村就沒了這店,更何況還是願意舍命相救的痴情種。
「干脆我把你這段話錄音起來,拿給我爸听,你覺得怎麼樣?」瑩波試圖讓氣氛輕松一點。
「千萬不要!我連我爸都處理不了了,沈伯伯那種級別的選手更不可能擺平,我直接認輸投降。」江陶陶連忙擺手說不,接著臉色轉為凝重。「不過,你還是找邵帥談一談吧,好歹人家救過你兩次。」
「嗯。」瑩波也想跟他好好談,可是腦袋里千頭萬緒,一時間真不知道從哪開始談起。
「先出去了啊。」江陶陶人都到門邊了,還在給她出主意。「我順便到邵帥的位子轉轉,說你找他?」
「我自己會處理,你不要插手。」
好不容易送走江陶陶,瑩波拿起辭職信,信件內容她看過很多次,幾乎都會背了,內容是很制式的寫法,看不到真正原因。
叩叩。敲門聲又響起。
江陶陶又想說什麼?
「進來。」瑩波還盯著辭職信,邊抬眼邊說話。「就說我會處理,你不用替我操心,邵……」看見來人,她瞬間僵住。
江、陶、陶!
「邵……少說廢話。」瑩波硬著頭皮把話扭轉回來,不想讓他知道她和江陶陶剛才有一半時間都在聊他。「是你啊,有事嗎?」
「江陶陶說你找我。」邵亦飛盯著她臉上的表情,看眼她手邊的辭職信,似乎猜出什麼,但沒說話。
「對,我找你。」她揚了揚手中的辭職信。「為了這個。」
「喔。」
就這樣?一個字就完了?她愣住半秒才反應過來。
「你想辭職?」
「嗯。」
瑩波發現他一旦固執起來,連她都沒辦法讓他多說話。
「想清楚了?」她接著問。
「是。」邵亦飛直勾勾盯著她看。
「辭職後,我們不再是同一間公司的員工。」這已經不是台北跟台南的差距,而是公司內跟公司外的區別。
一旦兩人不是同事,想要見面就得找理由和借口,彼此間的牽扯會更加淡薄。他不是為了追她才進公司嗎?現在他是想打退堂鼓了?
「自然是如此。」他冷冷地說。
「你還有沒有想跟我說的?」瑩波再問。
「你還有沒有想跟我說的?」原話奉還。
「沒有。」她搖頭。
「嗯,我先出去忙。」他說完就轉身,動作一點也不拖泥帶水。
見他這反防,瑩波覺得自己彷佛真要失去什麼很重要的東西,那心慌的感覺讓她忍不住開口喊他,「邵亦飛。」
邵亦飛停住腳步,沒轉過身。「你出院那晚,我听見你母親跟你說的話了!」
他緩緩轉過身。
「離開公司後,你會有更好的發展,待在這里真的是屈就了。」這是她同意他離職的主要原因之一。
邵亦飛緊緊盯著她,像要在她身上燒出兩個洞來。「你最後只想跟我說這些?」連一句慰留都沒有。
「你救過我兩次,以後有任何需要幫忙的地方,只要你開口,我一定盡力做到。」瑩波看著他的眼楮說話。
邵亦飛垂在身側的雙手緊緊握靠,沒一會兒又松開來,突然自顧自地笑了起來,「你真殘忍。」
說完,他頭也不回走出辦公室,關上門板,宛如在兩人之間築起一道厚厚的牆。
瑩波緊繃的身體放松下來,整個人癱在椅子上。
就這樣吧……
可是這樣真的好嗎?
邵亦飛離開公司這天,大家替他辦了歡送會。
一大群人全擠在KTV包廂里唱歌、吃東西,好不熱鬧,包廂就那麼丁點大,可邵亦飛和沈瑩波這對排聞情人就是有辦法一個在東,另一個在西,從頭到尾沒有半點互動。
吃吃喝喝一頓後,幾個人借著酒膽,成群結隊組織成一個小隊伍,搖搖晃晃走到邵亦飛面前,笑得一臉憨。
「亦飛,我想幫大家問個問題可不可以?」發問的人一說完,一群人笑得東倒西歪。
雖然是借酒壯膽跑來一問究竟,但大家和邵亦飛之間始終隔著一步的距離,沒人敢太過盡近他。
「問。」邵亦飛坐在沙發上,沒了先前那副好溝通的模樣,雙手抱胸,凝結出幾分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氛圍。
「你心里是不是有人?」
「有。」
「什麼樣的女人?是不是長得特別美,還是身材特別火辣?」說完大家一陣怪叫。
「都不是。」邵亦飛依舊面無表情,不看任何人,語氣很輕。「是個腦子壞掉的女人。」
听見他的話,瑩波立刻被喝到一半的酒嗆了一大口。「咳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