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那麼大的魅力。」瑩波拿起冷掉的咖啡喝了一小口,「你會做出這類錯誤判斷,是因為你不知道他身邊總是圍繞著校花等級的異性。」
「校花等級又怎樣?有時候愛上就是愛上了,女神等級來都沒用。」
「喔。」瑩波哼了哼。
「喔是什麼意思?不相信我是不是?我告訴你,他一定對你有意思,才會對你這麼好,拼死相救可不是人人都能信手拈來的。」江陶陶自認該說的都說了,無奈石頭不開竅。
不過,大一時代的邵亦飛怎麼那麼呆?喜歡的女生來找自己,換做一般人高興都來不及了,他皺什麼眉啊?平白無故搞出這許多事情。
「信手拈來能這樣用嗎?」瑩波避開話題。
「你懂我要表達什麼就可以。」江陶陶用「我看透你」的眼神看著好右,知道她在扯開話題,突然發現桌面傳來一陣震動。「你的手機響了。」
「陌生來電。」瑩波拿起手機,看見是陌生來電,下意識皺了一下眉頭。
「喂?嗯,我是……好,知道了,馬上過去。」簡單幾句話,結束通訊。
「誰打來的?」江陶陏見她收拾桌面,一副打算要走的模樣,也跟著動手收拾自己吃完的餐盤。
「護士小姐,通知病人已經醒了。」說這話時,瑩波已經站起身。
「護士小姐什麼時候也幫忙處理這類事情了?」江陶陶見好友速度這麼快,趕緊抓起包包站起身,所有垃圾一把扔進餐盤。
「他說他想馬上見到我。」
「誰講話這麼霸氣?在我的印象里,邵亦飛不是這樣的男人啊……」江陶陶困惑了。
瑩波苦笑一下。
在她的印象里,態度這麼理所當然的人,除了邵亦飛之外還能有誰?
經過醫生診斷後,邵亦飛順利轉入單人病房。
此刻,他躺在白色的病床上,臉色慘白,瑩波坐在病床邊,目含擔憂。
周圍安靜無聲,好像外界所有的紛擾全數隔絕于外,在浩瀚宇宙中,在此時此刻的這一方小天地里,只有他們倆的呼吸聲,以及對視的目光。
靜靜的,卻又有著比說話更豐富的無聲交流正在進行著。
對看了彷佛有一世紀之久,邵亦飛原本沉靜注視著她的雙眼突然集中在她右臉頰,神情一下子緊張起來。
「你的臉受傷了!」他低吼,情緒突然上來,身體用了力,剛說完話便引起一陣低咳。「咳咳咳……」
瑩波愣了一下,隨即起身站到他旁邊,動手輕拍他胸口,等他氣息理順了,才又坐回原本的位子,與他拉開距離。
「只是被小碎片劃傷而已。」跟他的傷勢比較起來,她覺得自己身上的傷根本不值一提。「你覺得怎麼樣?身體有沒有哪里不舒服?」
「為什麼還沒處理傷口?」邵亦飛不理會她的話,目光定定看著她臉上靠近耳朵的一道淡淡血痕。
「只是小傷……」之前她到洗手間沾濕衛生紙擦過了,傷口不深,就是有點冒血。
話說到一半,瑩波見他皺眉,想起盡量讓病人心情保持愉快才能比較快好起來,趕緊改口。
「我等一下馬上消毒上藥。」這樣可以了吧?
邵亦飛板著臉沒說話,半晌後才吐出一句。「你有沒有其它地方受傷?」
「只有臉頰上那道小傷口。」瑩波再次保證。
她幾乎算是毫發無傷,如果他沒沖過來推開她,她會躺在病床上還是直接躺在棺材里,誰也說不準。
此刻她能坐在這里,看看他說話,全靠他那一推。
「活動順利嗎?」問完她的身體狀況,邵亦飛開始詢問工作成果。
「新車訂購數量非常可觀。」瑩波耐心回答他提出的每一個問題。
「你的付出得到相對應的回報。」直到這時候,他才放心一笑。
「醫生說你左腿傷勢比較嚴重,可能需要一段時間慢慢恢復,左胸肋骨斷了兩根,其余都是一般外傷。」螢波主動報告他的身體狀況。
「嗯。」聊到他時,邵亦飛不是很關心,彷佛真正關鍵的重點他都問完了,剩下全是無關緊要的話題。
兩人靜默下來,空氣里逐漸彌漫著一股迫人的壓迫感。
「你——」
「你——」
兩人同時開口。
「你先說。」邵亦飛把機會讓給她。
「我是想等你情況比較穩定,要不要轉回台北的醫院?這樣我照顧你也比較方便。」瑩波也不跟他客氣,張嘴就說。
「好。」他乖乖點頭,模樣像個乖巧的小學生。
「如果你也同意,等一下我找醫生商量,看怎麼做比較好。」得到他的同意後,她再進一步安排。
稍早等他醒過來的時間里,她腦子里翻來覆去全是他的事。如果沒有這些事情可以想、沒有大學時代的回憶供她稍微喘口氣,她真不知道要怎麼熬過這段不算短的等待時間。
「嗯。」邵亦飛輕應一聲,全由她作主。
語畢,兩人之間又是一陣尷尬的沉默。
餅了許久,邵亦飛緩緩揚嗓。「6174……你想起來了沒?」
說完,他一改先前什麼都無所請的態度,雙眼緊緊盯著她臉上每一個細微的表情。
「加上大學時代那次,你已經救過我兩次了。」瑩波想起江陶陶的話,說話時目光從他臉上轉開。
誰想听她說這個?
「既然我救過你,為什麼你對我是那種態度?」邵亦飛見她眼神閃躲,拐個彎問話。
「哪種態度?」她可是盡心盡力幫他換藥包扎,但听他的口氣似乎很不滿,難道那陣子自己真打擾到他原本的生活了?
可就算真打擾到了那也是他的問題,本來她包扎完就想閃人,每次都是他要求特別多,一下子要陪他吃晚餐,一下子還要去看他打籃球,看了不算完,還得一起去吃慶功宴,她也是被逼無奈啊。
「老想跟我劃清界線,等我身上的傷一好,你甚至連來看我一眼都懶,無情無義。」邵亦飛一一細數她當年的罪狀。
咦?怎麼跟她想的不一樣。「我不想打擾你的生活。」
「那不是打擾,是關心。」他用力強調。
「我怕你嫌我煩。」當初他那眼神讓她覺得自己好像很煩人。
「我動不動就拉你陪我吃飯、看我打球,我表現得像覺得你很煩的樣子嗎?」從後續互動來看,誰煩誰還真說不準。
瑩波無言以對。
見她不吭聲,邵亦飛接著往下說︰「記不記得你曾問過,6174這組數字的存在究竟想對我們透露什麼?你想出來了嗎?」
瑩波搖搖頭。
畢業後,她便很少想起大學和研究所時代的事,一方面是因為工作忙碌壓力大,所有事情都在逼著人往前走、往上爬,沒有留下一丁點讓人喘息甚至是回顧的時間。
另一方面是因為……她不願想起他。只要想起他,她腦中就會出現那個冷漠的眼神,以及排斥的態度。
「不管在你眼中,最初的我是什麼人,只是像你弟弟一樣的學弟也好,或者是用暴力解決問題的流氓……」邵亦飛不只一次細細回憶,在她眼中,自己到底是什麼樣子?為什麼她可以說忘就忘?
「你不是流氓。」瑩波皺眉。當年他使用暴力是為了救她,怎麼可以說自己是流氓。
「只要我一直接近你,進入你的世界,同時把你拉進我的生活圈,我們最終一定會在一起。」他不受干擾,把自己想說的話、想表達的態度貫徹到底。
瑩波詫異到說不出話來。
他居然是這樣想的?不是她借故接近他,而是他一直接近她,試圖進入她的世界,所以說他根本沒有排斥她去替他包扎?那他當初那個眼神是什麼意思,剛睡醒還是怎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