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劉玄燁變臉了,他狠狠掐住他受傷的臂膀,擰著臉怒問道︰「那為何你要背叛本王?說。」
劉玄燁的力道之重,就算沒受傷也難以忍受,卞戎自是承受不住,他苦著一張臉辯解道︰「末將沒有背叛主帥!」
「還說謊!」劉玄燁氣急敗壞地撕裂卞戎的衣袖,讓他的刀傷無所盾形,「這個傷,你做何解釋?」
卞戎知道自己的惡行藏不住了,雙膝一曲,跪了下來,「末將知錯……」
「為何那麼做?」
「末將是為主帥著想,莫離的存在只會干擾主帥,影響主帥的大好前程,留下她對主帥沒有任何幫助,末將真的是為主帥好。」
劉玄燁向來對下屬極好,他覺得不管任何身分,都是人生父母養,他不會擺個架子,更不會把下屬當出氣筒,但這回他實在忍不住,狠踹了卞戎一腳。
「枉本王待你如手足,卞戎,你太讓我失望了!」
「主帥,末將知錯,求主帥開恩!」知道這回惹惱劉玄燁了,卞戎匍匐在地,開始求饒。
「說!是誰指使你那麼做的?」
卞戎知道這罪足以砍頭,但他並沒有供出焦國舅,他深信焦國舅會幫他說情,只要焦國舅爺不出事,他便有機會逃過一劫,于是他把錯都往身上攬,「是末將自作主張。」
「好你個卞戎,本王待你如兄弟,你卻是這樣回報本王的,既然如此,莫怪本王無情!長興,把他關進牢里,等本王想好了再來處置他!」
「主帥……」
劉玄燁不再多看卞戎一眼,卞戎犯錯,最心痛的是他,他可是真心把卞戎當手足看待。
其實他大概猜想得到誰是真正的主使者,這大慶邊界,除了他,大概也就只有他舅父喚得動卞戎。
他讓人去請他舅父前來,但下屬卻回報他舅父酒醉下不了床。
呵,一整晚,賓客敬他舅父的酒都進了他的肚子,顯然這只是他舅父的推托之詞。
「裝吧,看您能裝多久!」
莫離幽幽轉醒,頓覺後頸一陣刺痛襲來,她還沒搞清楚是怎麼回事,劉玄燁就來到床榻邊,擔憂地問道︰「疼嗎?想來也是,練家子被打那麼一記悶根都會疼,你一個姑娘家自然是疼痛萬分。」
「我被打了一記悶棍?」她這才緩緩想起昏過去之前發生的事,她從茅廁出來確實感覺到後頸一陣劇痛,「到底是怎麼回事?」
「你險些就被擄走了。」
「誰要擄我?」莫離一頭霧水。
「卞戎。」
「卞戎?。」她難掩錯愕。
她知道卞戎不喜歡她,沒想到他競然會使出這種爛招數,害她的後領到現在還好疼。
「他有說為何要擄我嗎?不會只是因為討厭我這麼簡單吧?」
「都是因為我,是我害你遭受這無妄之災,我替卞戎向你賠不是,他是我帶出來的部屬,他犯錯就是我教導無方,你要怪就怪我吧。」
劉玄燁對部屬真是用心至極,連犯錯都要代替承受,但冤有頭、債有主,她怎麼可能要他替卞戎扛罪。
「主帥就饒過他吧。」
聞言,他錯愕地問道,「你不怪卞戎嗎?他擄你很可能是要置你于死地,這樣你還要替他求情?」
「也許他是想置我于死地,可我現在平安無事啊,我不想再有人在我面前死去,請主帥饒了他吧。」
劉玄燁一把將她卷進懷里,不舍地道︰「你這傻瓜……若長興遲了一步,你會如何,我真的不敢想象……」
他的溫情總會讓她的心變暖,她很怕自己會越來越依賴他,怕萬一最後發現他就是滅族仇人,該怎麼辦?
她該推開他,至少在還沒找到真相之前,不要與他靠得太近。
但她辦不到。
也許,離開這里,從此隱姓埋名,不再過問世事,不再記掛愛恨情仇,會是個不錯的選擇。
「你在想什麼?」
「沒什麼。」
「累的話就睡吧,離天亮還有些時候,我會在這里陪著你,再沒有人能傷害你,你安心睡吧。」
經過這些日子的風風雨雨,莫離真的累了,很想好好睡上一覺,也許睡著了,親朋好友能來入夢,她就能再見到他們了,她很快進入夢鄉,劉玄燁依約沒有走開,他坐在床邊,靜靜的看著她熟睡的臉龐,享受著這一刻的寧靜,滿心期盼著這一刻可以一直持續下去。
翌日一早,劉玄燁來到客棧拜訪舅父。
他為何而來,焦國舅十分清楚,但是他還是裝傻,「玄燁今日這麼早來看舅父,舅父真是開心極了。」
「昨晚發生了那樣的事,舅父真的能開心嗎?」劉玄燁沉著臉反問。
「昨晚發生了什麼事情嗎?」焦國舅故作困惑。
劉玄燁實在不知道舅父這性子究競像了誰,他娘親說她像了外婆,而他像了他的外公,可是舅父既不像他外公,也不像他外婆。
「舅父可曾缺吃缺花用?」
「托你跟你過世的娘的福,舅父我樣樣不缺。」焦國舅毫不害臊的回道。
他從不怕別人說他是靠姊靠甥在混吃混喝,逢人便說他是已逝董妃的弟弟,手握重兵的二皇子劉玄燁的舅父,就怕別人不知曉他的身分。
其實劉玄燁並不喜歡舅父那麼招搖,像這回在邊界過壽,他肯定事先到處宣揚,靠著姻親得來的國舅爺封號,收受貴重厚禮。
招搖也就算了,吃吃喝喝不要過問朝政,他也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可他沒想到舅父越來越膽大包天。
「舅父在外要怎麼招搖我都不想管,但是您千不該萬不該動到我身邊的人!」
焦國舅皺起眉頭,臉不解的問道︰「你這是在說什麼,我怎麼都听不明白?」
「是您讓卞戎擄人的吧?」
「擄人?我讓卞戎擄什麼人了?真是天大的冤枉。」焦國舅驚嚇地哇哇大叫,「你現在是嫌我日子過得太舒適,隨便找個罪安在我頭上嗎?」
「昨夜莫離在您的壽宴上吃了菜肴就開始鬧肚子疼,才去了趟茅廁就被人打暈,而打她的人就是卞戎,這一切也未免太過巧合,您還想否認事情與您無關嗎?」
「卞戎是我的人嗎?他做的事情,你怎麼把帳算在我頭上?」焦國舅冷哼道。
「那麼我砍了卞戎的頭也無妨吧?」
「是你的手下,你想怎麼處置自然由你,不過舅父還是要說幾句話,這年頭人才雖多,但忠心耿耿的未必好找,如你為了區區一個女人,就要砍了對你一直忠心不二的部下,傳出去,只怕眾將士會對你感到心寒,你可要三思而後行啊。」
劉玄燁早就猜到舅父會把責任推得一干二淨,他也不期盼舅父會乖乖認錯,但他這回也不會再寬容了,「玄燁不期盼舅父認罪,我只是來告知您,從今爾後,若是舅父犯了錯,我會秉公處理,在我大慶邊界殺人擄掠一律殺無赦,還有,今後您不許在我面前提及爭奪皇位之事,再提,便以造反嚴辦!」
這下子焦國舅的臉都鐵青了,劉玄燁把話講絕了,等于他下半輩子的期盼沒了,他的身心都在瞬間萎靡了。
「玄燁,你不能這樣對我,我是母舅啊……」
「念在您是我母舅,我才會如此告誡,若是外人,使還能安然站在此處听我的告誡之語嗎?以您的作為,怕早已經人頭落地!」
焦國舅氣不過的低吼道︰「莫離那個女人到底是怎麼迷惑你的,讓你這般不懂事!」
見舅父仍舊不僅得自省,劉玄燁也懶得再跟他多說了,「這是我最後一回以晚輩身分見您,下再您若再犯,我不會再網開一面了!」
丟下話,劉玄燁憤然轉身,頭也不回的離開客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