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是不可能是村子里的人,但這荒山野嶺之中,到底又是什麼人會在山上墾荒?
宋冬雨滿肚子疑惑,可跟在武軒夔後頭沒走多遠,就看見了一個村子。
說村子也不大正確,就只是在山林間找了塊平坦的地方,用石頭還有茅草蓋了幾間能遮風擋面的屋子而已。
在深山里頭的屋子,怎麼看都不單純,宋冬雨在可以看見那村子里動靜的最遠距離停住了腳步,隱住了身形,默默觀察著。
武軒夔剛剛上山一路撿拾的柴火全都放在那些人的尾子前,而屋子里面走出來的全是一些老弱傷殘。
若是摒除他們身體的殘缺不論,她發現那些人一個個看起來像是有點功夫的練家子,雖然他們人數不多,可是住在這深山里頭為的是什麼?青山村有什麼可圖的?武軒夔似乎跟那些人挺熟識的,他們又是什麼關系?
不少的迷團讓宋冬雨皺緊了眉頭,她以為他除了那一家子的親戚以外,就沒有別的麻煩了,可是眼前這山里頭的人,好像又讓這個普通的農村男子多了幾分神秘。
沒多久,宋冬雨看到武軒夔帶著兩個男人又往更深處的山里去,其它人則是在屋子外頭做一些陷阱之類的東西,似乎在做著要在這山上過冬的準備。
她沒有繼續偷看,而是小心的下了山,然後在溫暖的屋子里取暖,將手腳都烤暖和之後,才開始思索接下來該怎麼辦?
腦子里有許多想法一閃而過,但就是因為想法太多太雜太亂,讓她沒有辦法靜下心來。
等武軒夔一如前幾天在過午後回到屋子里來,看見的就是一臉恍神、手下意識拿著藥杵磨藥的媳婦兒。
他看了看灶間已經涼了的鍋,知道她沒有給自己煮東西吃,連忙先撿了干柴火,把火給點起來,才又轉到屋子里頭間道︰「要吃點什麼?我下個面條如何?」
宋冬雨見他神情自若,彷佛真的只是去弄點柴火回家,還沒仔細深想,就已經把憋了一早上的疑惑給可出囗了,「那些人在山上過冬不嫌凍得慌嗎?」
武軒夔的眼神倏地變得凌厲,緊盯著她,「你跟著我上山了?」
她看他這副凶狠模樣,本以為他是想要對她動手,冷冷地反回道︰「是又怎麼了?柴火都堆滿整個柴房了,就算我再怎麼能燒柴火,也不需要你每天上山砍柴吧,我覺得奇怪,跟著去瞧瞧也不成嗎?」
他仍舊緊皺著眉頭,「要瞧瞧為什麼不跟我說?那我就會晚一點再上山了,你偷偷跟著我,若是出了什麼事又該如何是好?」
宋冬雨越听越不對勁,眉頭一挑,「所以你不是怕我跟著上山?那你為何老是要偷偷模模的上山,難道那些人見不得光不成?」
武軒夔其實並非真要隱瞞她山上那些人的事,若他真的有心這麼做,怎麼可能讓她跟到山上還沒發覺,只是怕她不小說溜了嘴,讓村子里的人知道了,反而惹來不少的麻煩。
「那些人的戶籍有些問題,加上村子里臨時沒力法收留那麼多人,我只好讓他們在山里找了個地方先待著,我偶爾幫他們送點柴火,或是帶他們去城里買糧食。」
他說得雲風輕,好似那些人和他沒有什麼關系似的,可是宋冬雨就是覺得事情沒有那麼單純,那些人一個個幾平都是受了傷的,再說了,那些人對他的態度也不像對待一般人那樣。
她好歹也是見過世面的,雖然距離有些遠,可是她怎麼看都覺得那些人不像普通良民,反倒帶著些匪氣。
她也知道這樣的猜測不能隨便說出口,畢竟前些日子才听說水道上有些不平靜,似乎曾經掃蕩過的一些河域上又有了水匪作亂的跡象,官府方面也上了心,正在四處找人。
她目光幽深的看著他,「就這麼單純?你該知道,前陣子宛州上城那兒才說了有水匪流竄……」
武軒夔依舊面無表情,可是宋冬雨注意到他的雙手悄悄的握緊又松開,她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她就是想要個簡單一點的男人,然後好好地把考核要寫的書給寫出來,現在可好,一個個的都讓她不省心,先是他家里那些極品親戚,現在連山上都冒出了一群不知道打哪兒來的問題人物,最重要的是,在這麼多麻煩之下,她居然還沒能扯下他的褲子好好問診一番。
已經許久沒吃過虧的她,覺得這回自己可真是吃大虧了。
「沒事,跟那些沒關系的。」武軒夔臉色淡淡的,像是真的不在意。「我下點面吧,天冷,吃點熱乎的好。」
他自言自語的說完,也不等她回答,便轉身進了灶間洗鍋上面,有條不紊的開始準備起來。
宋冬雨的兩道細眉依舊緊緊蹙在一起,她突然覺得自己以前的想法太過單純荒謬了。
這個男人……越是相處,她越覺得奇怪,彷佛有一層迷霧蓋在他的身上,雖然住在村子里,看似被那些極品親戚欺負,可是認真說來,他還是做自己想做的事情,甚至有許多地方都不同于村子里的,而且一些小細節處,都是禁不起推敲的。
例如山上的那些人,還有他明明就沒有田地,可是過的日子卻比村子里的人都還要好,偏偏不知道他到底是做什麼維生的。
包奇怪的是,她當初提起要成親的時候,他沒有任何遲疑就答應了,至于那像是玩笑的洞房花燭夜,她還想著若是他想要試試自己是不是真的不中用,她倒也能夠配合一番,誰知道她睡死過去,而他居然也什麼反應都沒有。
甚至不只那一晚,接下來的每一晚,他夜夜都好比柳下惠般的守禮,如果不是她喊他一起上床睡,他還打算拿了被子枕頭在椅子上窩一晚。
可就算上了床,他的老實依然不變,而且他事先都已經準備好了,把一床被子放在兩人之間,讓她連不小心把手伸過去的機會都沒有。
他越是老實,她就越困惑,難道男人那話兒不中用了,真的會連一點點的「念頭」都沒有?還是對他而言,她就是勾不起他半點興致?
宋冬雨模了模臉,實在不想承認自個兒的容貌居然會讓男人連色心都沒有。
她看著他魁梧的背景在灶間忙碌著,一根細如毫毛的金針在她的指間像朵針花似的一圈又一圈地轉著,而她的腦子也動得飛快,思考著從進入村子後有關于他的點點滴滴,他對她沒有惡意,這點是肯定的,可是他身上肯定隱藏了什麼大事。
見多了那些勾心斗角的骯髒事,她只是想平平靜靜的寫本書,讓自己登榜,這麼一個小小的心願,怎麼就完成不了呢?
宋冬雨微眯著眼,將手里的金針收了回去,換成兩個小紙包一紅一白的夾在手指間。
「我最討厭麻煩了,既然如此,把帶來麻煩的人解決就行了吧?」她喃喃自語道。
在灶間的武軒夔突然覺得背後有點冷,轉頭望去,就見宋冬雨笑咪咪地坐在那兒,沒有什麼不對勁,他帶著一點疑惑,轉回頭繼續下面條。
是他太敏感了吧,她一個姑娘家,就算有什麼盤算和小手段,難不成還能夠在他眼皮子底下翻了天不成?他淡笑著搖搖頭,取笑自己的多心。
第4章(2)
武軒夔冷著臉,發現自己幾乎無法動彈的時候,他終于明白不是自己多心,而是眼前這個堆著壞笑,像只偷腥成功的貓兒的姑娘,根本就帶著惡意。
宋冬雨晃了晃手中的湯碗,輕啜了一口用山藥熬煮出來的鮮甜熱湯,滿意的點了點頭,「真是可惜了這碗湯,要不是要讓你多用一點藥量,這湯頭這麼好,我肯定能夠個人就把所有的面都給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