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愈來愈暗,接到求救電話的消防局,在第一時間便組隊上山救援,無奈山區天候不佳又起濃霧,無法出動救難直升機,只能徒步前往事發地點。
七十二小時的黃金救援時間一點一滴的流逝,在確認事發經過與比對申請入山的登山者後,數難隊大隊長分析墜谷者很可能是目前唯一失聯的歐陽岳。
在許多救難人員眼中,歐陽岳就像是他們的弟兄,因為每每他們有什麼需要或是支持,歐陽岳都二話不說幫忙到底,因此他們更積極的尋找,務必要把歐陽岳平安的帶回家。
從白天到黑夜,聞訊趕來投入救援工作的救難人員也愈來愈多,大雨不知何時停止了,濃霧也不知何時散去了,盡避救難人員皆是狼狽又疲憊,再加上夜間搜救難度增加,但他們都不想休息。
皇天不負苦心人,在天光之際,終于有一位救難人員發現被卡在山脖的歐陽岳,他大聲呼喊道︰「在這里!」他急急的往上攀爬,因為光看登山的裝備,他便可確定那個人就是歐陽岳。
「阿岳。」
歐陽岳緩緩睜眼楮,虛弱的笑道︰「阿男,你找到我了……」他沒想到自己那麼快就能獲救,他其實早已醒來,但是他全身都使不出力氣,沒辦法打電話求救。
黃國勇忍不住紅了眼眶,「你這小子,就只曉得救別人,你自己的命就不重要嗎?」他們已經從報案的登山隊隊員口中听說了情況。
「難道你要我見死不救嗎?」
沒再抬杠,黃國勇問道︰「你哪里受傷?」
「我不能動。」
一听,黃國勇暗叫不妙,「要幫你聯絡誰?」
「如果消息還沒傳出去的話,先封鎖消息。」歐陽岳先交代,才回答黃國勇的問話,「幫我聯絡競平,夏競平,手機在我的背包里。」
這時,幾位救難人員拿著急救包和擔架過來,他們先做一些急救措施,再合力將歐陽岳抬上擔架加以固定,繼而運送到適合的地點,等待空勤總隊派運輸機進行吊掛,送歐陽岳到最近的醫院。
收到消息的夏競平立刻趕往救治歐陽岳的醫院,黃國勇在急診室的門口等他。
由于夏競平已事先與歐陽岳通過電話,所以他不敢聲張,用服裝認人,「黃國勇先生嗎?」
「夏競平?」
「是。」
「請跟我來。」黃國勇帶著夏競平來到一間單人病房,「阿岳,人來了。」
夏競平三步並作兩步沖到病床旁,看見歐陽岳全身多處包著繃帶,戴著護頸,手上吊著點滴,他擔心又焦急,「執行長。」
「競平,這里的醫療資源不足,我必須馬上轉診台北的醫院,打電話給阿雋,請他幫我安排,記住,愈低調愈好。」歐陽岳下指示。
醫師說得不清不楚,但他頸部以下到現在都沒知覺,看來他是傷到脊椎了。
「是,那董事長和董事長夫人那邊……」
「我會自己跟他們說。」
「是。」夏競平馬上退出病房打電話。
「阿勇,謝謝你,也幫我謝謝各位救難人員。」
黃國勇握住歐陽岳的手,雖然醫師沒有直說,但他知道歐陽岳傷得很重,「自己兄弟謝什麼?」
歐陽岳微笑道︰「我改天請大家喝酒。」
「說到就要做到。」黃國勇接著又道︰「大隊長雖然也想把你的事壓下來,但知情的人士多了……」
「我了解,我只是不想我的家人從電視新聞看到我登山出事的消息。」當初他們就是從電視新聞得知他父母遭遇山難的消息,他不希望叔叔嬸嬸再承受一次那樣的驚恐,尤其是姊姊。
夏競平又走回病房,「執行長,總經理說他馬上安排。」
歐陽岳點頭,目光看向黃國勇,「阿勇?」
「放心,這里的事我會幫你處理。」
「謝謝。」歐陽岳再一次致謝。
須臾,夏競平隨歐陽岳搭直升機北上,而墜谷者的身分果然很快就被記者查出來了,所幸歐陽岳已先打電話給歐陽昶夫妻報平安,張雅淳才不至于看到新聞報導嚇到昏倒,不過倒是嚇壞了海以霏,以及他的一票山友。
近中午時,歐陽岳一抵達台北的醫院,立刻被推進手術房動手術。
院長親自出面向歐陽昶夫妻說明歐陽岳的受傷狀況,「歐陽執行長沒有生命危險,其它的傷熱也都還算好處理,就是他顎椎和腰椎的傷……」
雖然院長沒有把話挑明,但光看他的表情,在場的歐陽昶夫妻、歐陽雋以及夏競平,就知道歐陽岳的病情並不樂觀。
「怎麼會?」張雅淳臉色丕變,驚喊一聲。阿岳不是這樣說的,阿岳說他只是受了一點小傷,不礙事。
「歐陽夫人,您先別緊張,我們還是等主治醫師開完刀,听主治醫師怎麼說,或許一切都是我多慮了。」
歐陽昶致謝道︰「謝謝院長,您忙。」待院長離開,他立刻扶著妻子坐下。
「阿昶,我們阿岳如果像院長說的那樣怎麼辦?」
「不會啦。」歐陽昶安撫道,「阿岳壯得像頭牛,他一定很快就會好起來。」
「對,我們阿岳跟一般人不一樣,他一定會沒事的、他一定會沒事的。」張雅淳喃喃自語著。
歐陽昶走到一旁,用眼神喚來兒子與夏競平,「競平,你先說。」他知道佷子出事後第一個找的人是夏競平。
「執行長的意識很清楚,對話沒有問題。」
「嗯,還有呢?」見夏競平遲遲不回話,歐陽擁轉而間兒子,「換你。」
「我沒機會和阿岳說話。」
心知兒子指的是佷子到了台北的醫院之後,歐陽昶再問道︰「看起來呢?像院長說的那樣嗎?」他實在不應該相信佷子的話,那麼他就能在佷子進手術房前見到他的面了。
歐陽雋沒回答,都要馬上轉送台北的大醫院開刀了,他猜想歐陽岳的傷勢可能不輕,但沒想到會這麼嚴重。
兒子也不肯回答他,看來是了,歐陽昶的一顆心不由得往下神,如果阿岳真的癱了,怎麼辦?
「董事長,我……」
歐陽昶收回心思,看向喊他的夏競平,「什麼事,你說。」
「我來做執行長的看護。」夏競平為自己爭取報恩的機會。
以佷子受傷的情況,請一位看護是必然的事,如果夏競平願意,當然再好不過了,只不過……「你可以嗎?」
「可以,去年我母親生病住院都是我在照顧。」不一樣的患者需要不一看的看護,若有他不懂、不會之處,他再請教護理師就是。
阿岳出事後第一個找的人是夏競平,可見他十分信任夏競平……歐陽雋當機立斷地道︰「爸,阿岳一定不會讓我們照顧他,就讓競平代替我們吧,自己人我們也比較放心。」
歐陽昶覺得兒子說的很對,點頭道︰「好吧,競平,那阿岳就交給你了,有什麼需要盡避跟我們直說。」
「是。」夏競平認真的應了聲。
事情討論告一段落,歐陽昶再走回妻子的身邊,陪伴妻子。
「競平,你先回家休息,等執行長轉到普通病房,我會通知你。」歐陽雋下指示。
「是。」但夏競平做的第一件事不是回家休息,而是坐火車到花蓮把車子開回來。
不想被父母听見,歐陽雋走到樓梯間打電話給海以霏,待手機一接通,他立刻問道︰「很擔心吧?」
海以霏等他的電話早已等到心急如焚,她急忙問道︰「他怎麼樣了,還好嗎?」新聞報導上什麼都沒說,只說他墜谷。
「沒有性命之憂,但是……」
「但是什麼?」
「傷到頸椎和腰椎,現在在開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