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連她都敢罵!小倪氏第一個想法就是要人去把那丫頭喊過來責罵,可是一想到她想學調香的事,她又忍住了。
懊死!她現在就像被人掐住脖子,什麼都做不得,只是那丫頭到底是怎麼長大的?爭斗的手腕竟然這麼高超。
她本就心浮氣躁,听兩個女兒還氣呼呼的在說著要比照倪芳菲院子的待遇,也要廚子,也要買什麼綾羅綢緞,頓時火大的說不行。
「娘,不公平,怎麼她可以?我們就不行。」董惠雯就是不甘心。
「那是她娘留給她的,全是從莊子載回來的,廚房里的食材及廚娘,沒用上我們一分錢。」若非如此,小倪氏早就發難了。
她沒料到倪馨在那里有私庫,讓倪芳菲得以錦衣玉食的長大,她後悔啊,要是知道倪馨留了那麼多財富,她早在倪芳菲還是個孩子時就將她接回來,也能早早處理,現在要怎麼將那些財產霸佔過來?看著桌上的帳本,她眉頭都皺了了倪家的銀子已愈來愈吃緊。
「娘也可以先給我們。」董惠雯姊妹還在一旁吵鬧。
「胡鬧!」小倪氏被吵煩了,劈頭蓋臉的狠狠罵了兩人一頓。
董惠雯姊妹被狠罵頓後,對倪芳菲更是恨,太有不去找她碴就出不了一口氣的不甘,兩人思索一夜,在翌日早膳過後,連袂去了玉華院。
董惠雯一見到倪芳菲壁頭就說︰「我有一枝發釵不見,那是我去年的生辰禮,價格可不菲,每個院子我都去找過,只剩你這里。」
「妹妹今日忘了吃藥。」倪芳菲根本沒看她,逕自翻看手里的書。
董惠雯臉魚大變,「吃什麼藥?我是說……」
她突然抬頭看她,「妹妹得了 癥,發釵不見,就找到我這里?這屋子,我的人日日整理,可沒看到不屬于我的東西。」
「有沒有找了就知道!來人,給我搜。」
來這之前,董惠雯早就打定主意就是耍賴也要鬧出事來,她大聲一喊,屋外就進來六名嬤嬤、四個丫鬟,十個人就開始搜屋子,東翻西找,就連屏風後方,長桌上的各式香粉也翻動得粉末四飛。
小蓮跟海棠在倪芳菲微的眼神制止下,只能任他們撒野,她們以為姑娘是有把握她們搜不到發釵,沒想到——
「找到了,被人藏在折疊的衣服里,應該是有人偷了,藏起來的。」一個面帶諂媚的婆子急急的走到董惠雯姊妹的面前,手上握著一技瓖著紅寶石的發釵。
董惠雯接過,拿到倪芳菲面前,「你听到嬤嬤的話了,肯定是你屋里的丫鬟偷了又藏起來的。」
「你說那麼多廢話干啥,直接說栽贓就好了。」倪芳菲直視著她,臉色平靜。
「哼,少廢話,有什麼樣的丫鬟就有什麼樣的主子,找找看,也許還有什麼被偷來。」董惠雯一個眼神掃過去,幾個嬤嬤跟丫頭又開始四處搜尋,還真的讓她們找出好幾件首飾。
海棠、小蓮都生氣了,但倪芳菲沒發話,她們只能站著不動。
「看來大姊姊屋里的兩個丫頭手腳都不干淨,我看就直接讓牙婆把她們賣了,再給大姊姊買一批新的進來。」
董惠看了董惠芳一眼,她再看向另一個嬤嬤,那名嬤嬤馬上走出屋外,不久,竟然帶著兩名會武的小廝進來,筆直往小蓮跟海棠走過去。
「誰敢動她們?」倪芳菲走上前,面無表情的道,「日子過得太美好,想找事做也別找到我這來,姊姊我看來脾氣好,黑心肝。」
董惠雯姊妹難以置信的看著她,居然有人自稱自己黑心肝?還有,她怎麼有得讓人會發寒的眼神?
「而且,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混水模魚、想趁亂模走我屋里東西的第三只手……」
倪芳菲冷冷的話未說完,海棠已一個箭步過去,從一個下人手里搶回一只上好的寶石珠釵,再往另一個嬤嬤身上一搜,也拿出另一樣東西。
海棠腳步流轉,從每個丫鬟婆子身上幾乎都拿出一件物品,由于她動作太快,她們根本什麼也沒看到,她說是從她們身上搜出來的,她們也百口莫辯。
董惠雯姊妹怎麼都沒想到海棠會是個練家子,再看到倪芳菲一副栽贓誰不會的嘲諷笑臉,兩人心虛到根本說不出什麼話來。
久久,董惠雯好不容易才擠出話,「這些奴才真是胡來,來人!將她們全拖出去打板子。」
「慢著,打板子之前,讓她們先將我屋里收拾干淨,整理完再到你的院里領板子,還有,家里做的是香料生意,我打算學習品香,暫時,請兩位妹妹別來打擾,丑話說在前,就是來了,也不會讓你們進屋。」倪芳菲把話說明白了。
其實,董惠雯姊妹進屋時就發現,在那繪了山水的屏風後方,備了一張長桌,桌上放了許多瓶瓶罐罐,那全是各式香料,一旁架上還有許多有關香料或調香的書,桌上右半邊還放了文房四寶。
當時,丫鬟婆子忙著搜東西,她們就好奇她想做什麼,沒想到,竟在學習品香?
姊妹倆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離開的?待回神時,她們已回到映月齋,而那一行跟去的奴僕都沒跟上來,顯然還留在玉華院在打掃。
董惠芳咬著下唇,看著董惠雯,「二姊姊,你說倪芳菲時而牙尖嘴利,時而得勢不饒人,可有時卻是一副端莊大氣的樣子,怎麼看就怎麼討厭,但我心里又明白,她在任何場合都會被注視,她有出色容貌,高貴氣質,若是再學會品香及調香,這京城還有我們姊妹的立足之地嗎?」
董惠雯一向沖動,沒有妹妹那麼靈活的心思,被妹妹三言兩語說得又怒又慌,「你說怎麼辦?她自來京也沒出過門,但看來卻是一個很有想法的人,她本來就有膽子拒嫁,而爹對她與我們看似無異,實則愧疚,娘不喜歡她,卻也拿她沒轍,我們還能怎麼對付她?」
對倪芳菲的婚事,兩人都很清楚,劉家財富過人,但劉大少爺絕非良人。
董惠芳想了想,向董惠雯悄聲說些話,她眼楮一亮,拉著妹妹就往父親的書房去,兩人進去不到半刻鐘,董育博就離開書房往玉華院去了。
出乎意料的,小倪氏也在玉華院,里面的奴僕已收拾得差不多,她見到丈夫,也愣了一愣,她隨即讓奴僕們退出屋外,這才將兩個女兒來鬧的事說了。
她胳臂倒沒往里彎,她想通了,她再跟倪芳菲交惡,婚事更難成,或許這丫頭吃軟不吃硬,所以,在知道兩個女兒刻意找碴栽贓還被人識破後,她就帶著人過來收拾兼關心了。
「你兩個妹妹是不應該,只是,都是一家人,總不能防家人像防賊,連讓她們進屋都不許了。」董育博這話是看著坐在椅上的倪芳菲說的,只是,父女多年的生疏,讓他的聲音有些艱澀。
「沒有不許,只是我想好好專注在書本上,我很孤僻,不喜歡人多。」她平靜的說著。
書本?小倪氏這才注意到那長長桌面上擺放的各式香粉罐,當然,還有那翻開來的香料書籍,她心里不舒服,但卻笑著說︰「你在學這些?怎麼自己買書呢,這也太見外,元香齋里多是老師傅,他們身上全是真功夫,我也有心替你問,可是現在坊里活兒太多,一直找不出適當的師傅來教你。」
倪芳菲只是看著她,沒說什麼,懶得回應。
「呃……對了,」小倪氏看了看丈夫,轉了話題,「雖然那婚事說是要退了,但劉大少爺很有誠心,說想與菲兒見個面,或許菲兒會改變想法,畢竟菲兒也十八了,說要學調香,這會兒才在看書,但這沒學個三、五年能學會嗎?屆時,菲兒可真是個老姑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