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靜悅的頭還有點發暈,她微微搖晃著身軀站了起來,拍了拍身上的灰塵,她不想多說什麼,也不想再和他做無意義的爭執對話,只是安靜的從他旁邊走過,打算先回房里,好好想想接下來該怎麼辦。
彼宗淮原本已經準備好要應付她的張狂大吼或是哭泣咒罵,沒想到她卻一反常態,異常的冷靜,他輕皺著眉,想著她該不會又學了什麼新把戲,沒關系,他可以等,他才不信一個人的脾氣和個性能夠說變就變。
只是她都快走出練武場了,還是沒有出現他預期中的發狂丑態,他往前踏了一步,猶豫了下,沒好氣的開口,「別以為你這副樣子我就會心軟。」
對于他的挑釁,雪靜悅連頭都沒回,只是腳步頓了一下,接著悄然無言的繼續往前走。
既然拿不到御靈劍,她又何必和他浪費時間做口舌之爭?
「你有沒有听到我說話?我絕不會把御靈劍給你……」顧宗淮的話語突地一頓,因為她已經踏出了練武場。
他站在原地靜靜的看著她離去的背影,這是他第一次發現,她的身子骨雖然柔弱瘦小,但是背脊卻挺直驕傲。
對于她,他突然有種模不透看不清的感覺,直到再也看不見她的身影,他才皺著眉轉身。
他突然有種奇異的感覺,她似乎沒有他想像的那麼差……
第2章(1)
自從練武場那一鬧之後,將軍府里又安靜了幾天,顧宗淮第一次覺得有點不大對勁,想到這兒,他又忍不住在心里自嘲,他這是怎麼了,居然好日子過不得,非得要鬧出什麼動靜來才覺得安心。
這時,一名小廝進來書房里稟告,「將軍,公主說明日要請各家小姐來府里賞花,還請將軍沒事別往後頭走,以免沖撞了人。」
彼宗淮一听,立刻沉下臉,沒好氣的問︰「沖撞誰了?我還不曉得我這宅子里有什麼花可以賞,她真是吃飽撐了沒事做。」
小廝早已習慣將軍的壞脾氣,也很會看臉色,明白將軍這時還不算太生氣,但接下來的話他卻說得戰戰兢兢,「公主說是招待以前的姊妹們,將軍若是有心也可往後頭去瞧,但莫失了身分就是。」
鮑主真是越來越大膽了,要知道將軍和盛小姐那事,自從皇上賜婚之後可是沒人敢提的,公主這次擺明了就是要特地把這事兒給鬧出來吧!瞧這話不就是說將軍若是還對盛小姐有心,就往後院去瞧,但是到時會被傳得多難听,就讓將軍自己去斟酌了嗎?
彼宗淮自然也听出她話里隱藏的意思,怒火輕易地被挑起。
他就知道,雪靜悅那女人怎麼可能會有安分的時候,那天悶不吭聲的走了,敢情早就設了局在等著呢!
他暴躁的在房里轉來轉去,想著那天他果然只是一時思慮不清,她的滿月復心機根本沒有變過,他轉了一圈,最後不知道是想到什麼,勾了勾嘴角,把小廝招到跟前。「你去跟她說我知道了,然後打听打听她們明天到底是要賞什麼花,再來向我稟報。」
都已經要入秋了,他倒要看看她能夠弄出什麼東西來賞,再說了,她就算真的能找到東西,他今晚也得把它給弄沒了,到時候無花可賞,比起他進不進後院這事,她的臉反而丟得更大了。
一想到這里,他就忍不住啊現滿滿的笑意,只差沒高興得仰天大笑了,那得意的模樣讓小廝都看呆了。
「還不快去打听,要是誤了本將軍的事,到時候看我怎麼扒你的皮!」見小廝還呆站在原地,顧宗淮不耐煩地催促道。
廝不敢再耽擱,腳步一轉就往後院去,但心中的疑惑卻怎麼也無法解開,將軍這是怎麼了,明知道公主要宴請的對象一定會有盛家大小姐,怎麼不像往常一樣多多打听呢?
唉,不說女人心海底針,將軍的心思也不好捉模啊!
棒天,雪靜悅領著一干婢女來到園子里,看見的不是原本還有幾朵菊花含苞待放的模樣,而是一叢叢的菊花給剪得亂七八糟的,別說是菊花了,就連地上的野花也全都折了腰。
她不信這麼大的將軍府里,沒有一個管花花草草的人,更不用說前兩天她來花園時,花草樹木可不是現在這種飽受摧殘的樣子。
她定定的不說話,斜眼一瞧,看到一個前院的小廝正偷偷模模的往這里看,他瞬間就明白了大概。
那個只長個子不長腦子的幼稚鬼,他肯定是因為她昨天讓人傳過去的話,才把園子弄成這副德性。
綠杏難掩擔憂的問道︰「公主,園子成了這樣我們該怎麼辦啊?」帖子都已經發出去了,難道要請人家來看一地的殘花碎葉嗎?那豈不讓人笑死。
雪靜悅想了想自己的計劃,突然覺得這樣反而更好,怒意瞬間消去不少,開口道︰「沒關系,秋天也不是只能賞菊。粉櫻,昨兒個你不是才說有人送了兩大簍的螃蟹嗎,剛好,秋日蟹肥,既然賞不了花,品蟹也是一樣的,剛好前後院中間有一處水榭,我記得兩旁種植的楓樹這幾日染紅了一點,賞楓品蟹也是一種風雅。」
粉櫻和綠杏對望一眼,雖然這跟帖子上寫的不同,但是情急之下也只能如此了,于是點了點頭,留下幾名才剛留頭的小婢女伺候公主,接著便各自帶了些人,往水榭和廚房準備去。
雪靜悅的視線飄向遠方,不免有些緊張和期待,只希望真如原主記憶中的那樣,盛妍郁是顧宗淮心尖上的人兒,否則她接下來的計劃就不能成功了。
雪靜悅稍微裝扮一下後,便帶著婢女來到水榭等待。
依照原主過去霸道蠻橫的性子,哪里會有真正處得好的閨中密友,且之後若東西順利得手,她跟這些古代千金們也沒有來往的必要,所以除了盛妍郁,其他幾個人都是她隨意選來串場的,她們對她不熟,她對她們也沒有熟識到哪里去,自然不用親自去迎客。
受邀的姑娘們陸陸續續來了,雪靜悅頂多就是寒暄個幾句,然後就讓綠杏帶著人讓她們在水榭附近逛逛,順便說一下今天不賞花,改成吃螃蟹,而她則耐心等待今天的重要人物登場。
她專心想著盛妍郁和她的計劃,渾然不知自己沉思的模樣完全落入其他人眼里。
「將軍,公主要是不鬧騰的時候,看起來也不差。」一個長相俊秀的年輕人站在一處高石上,感嘆的說道。
彼宗淮冷哼了聲,沒好氣的瞥了雪靜悅一眼。「只可惜,她不鬧騰的時候太少了。」
黑笑咪咪地嘴里叼了口點心吃,邊嚼邊道︰「將軍,您這話可真傷人,公主會這麼做還不都是為了您,您說說,一個女人為了一個男人不要臉面、不要名聲,那得有多大的勇氣啊!」
彼宗淮抿緊唇不回答,但他確實是第一次听見這種說法。
站在一旁、雙手交叉在胸前的魁梧男人則淡然的說︰「有這樣的心是好,但是若另外一個人沒那個心,不過只是白費心思還惹人嫌。」
黑對于他的話向來挺信服的,雖然他的年紀比自個兒小上許多,但是外表看來年紀卻比他大,而且對于人情世故也比他通透不知道多少,就是因為這樣,大家才會戲稱他叫老白。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完全沒意識到他們談論的正主就在一旁。
彼宗淮听不下去了,沒好氣的打斷道︰「你們兩個要是沒事做,不如去前院把兵器都擦拭干淨,免得跟女人家一樣碎嘴。」
老白和小黑同時噤聲,了然的對望一眼,他們身為顧宗淮多年來的心月復,怎麼會不清楚這是他惱羞成怒才會有的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