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岳老頭既然把她送到馮家來,闢邪玉肯定就在馮家。
「我爹呢?」她問。她暫時不想「戳破」小秋是馮老爺私生女一事,畢竟她初來乍到,自己的事還得先忙一陣,等有空再來處理其他的事。
「老爺去江南已經十日了,還沒回來。」
噢,原來是大人不在家,難怪那個馮玉環敢如此膽大妄為,活生生把姊姊打死。
「那這個家,現在作主的是誰?」她嘀咕著,「千萬別告訴我是馮玉環。」
「當然不是二小姐。」小秋低聲說︰「老爺不在,家里有老夫人作主。」
「那她怎沒為我作主?」左佳歡直接的問。
「蛤?」小秋狐疑的看她一眼,小姐以前可不會這麼問,受了委屈,通常都是和她一樣躲著哭。「呃,老夫人這幾日得了風寒,所以……」
「噢,原來。」
左佳歡大抵了解馮玉瓖是個懦弱的女子,在這個家是沒個什麼地位的庶女,不過這些都不礙事,只要能取得闢邪玉,管他是嫡是庶。
她沒再多問,讓小秋繼續上藥。
「啊!輕點、輕點……」她痛叫。
對自己姊妹下手如此狠毒的馮玉環,絕對是個心理變態的女人!
半個月後,身上的傷痕雖未完全痊癒,但左佳歡已能下床自由行走,這半個月來,她終于知道嫡庶之分代表多麼明顯的差別待遇,受了一身重傷的她,簡直像待在冷宮的棄妃,無人聞問。
旁人也就算了,可她的親爹、親女乃女乃就只來看過她一回,見她沒死但卻忘光了所有事,母子倆一個樣,表情不耐煩的嘆了口氣,轉頭就走,好像是在說庶女已經夠惹人厭了,還犯傻。
這些日子,他們連理都懶得理了,似乎想讓她待在後院廂房,自生自滅。
原本她還希冀她爹馮金城回來了能為她作主,至少教訓一下馮玉環那個壞心女,但現下看來,沒半點指望了!
一樣都是當爹的,她在現代的爹好太多了,這個古代的爹,呸,他哪有資格當爹!
人不管她,正中馮玉環下懷,這三日來,她指示廚房一天只能讓她們吃一顆干硬的饅頭,還好馮玉瓖的生母生前待府里的下人都還不錯,他們會偷偷的替她送好一點的湯藥和食物,她才沒痛死,小秋也才沒餓死。
「小姐,你要去哪里?」端著洗臉水進來的小秋,見她沒躺在床上休息,反而坐在梳妝台前打扮,愣問著。
「我要去給女乃女乃請安。」左佳歡輕描淡寫的說。
既然她已可以活動自如,自然不能坐以待斃,她要主動出擊去找闢邪玉。
她想過了,這個家雖是馮金城在作主,但他忙著做生意、忙著去尋花問柳,待在家的時間比一只常溜進馮家偷吃食物的野貓還少得多,她不想在他身上下工夫,那只會浪費她的時間。
假設這個闢邪玉是馮家的傳家寶,除了馮金城,能將它取出給她看一看的,就只有馮家老夫人溫氏,她自然得先討好溫氏再說。
「給老夫人請安?」小秋一臉驚詫,放下水盆後,她忙不迭走到她身後猛搖頭,「小姐,不,不用。老夫人說過你、你不用去給她請安。」
「為什麼?」左佳歡從鏡中看著一臉慌亂的小秋。
「因為……」小秋囁嚅半天,不敢說明原因。
「因為我是庶出,原就不得女乃女乃的歡心,加上現在又犯傻,更令女乃女乃生厭,所以還是別去的好,免得惹女乃女乃生氣?」
小秋不敢說,她自己說。
小秋先是一怔,隨即一臉尷尬。
「我都能猜中你的心思,你覺得我傻嗎?」她問。
小秋猛搖頭,「小姐你……不傻,好像還變得比、比以前聰明,還很會說話。以前你一整天說不到幾句話,常常都是在流淚,我就陪著你一起哭。」說著,小秋似真要哭了。
左佳歡在內心輕喟,這主僕倆一天到晚都躲著一起哭,她們的日子過得也太可悲了!
也許死了離開馮家這些沒天良的人,對馮玉瓖來說,反而是種解月兌。而她穿越過來第一個要幫助的人,就是小秋。
「現在,你不用陪我哭,先陪我去給女乃女乃請安。」馮玉瓖的手邊沒什麼發飾,倒也省事,她整整衣服,起身道。
見她真的打定主意要去,小秋眉頭緊皺,怕直接拂她的意會惹她生氣,只敢輕搖頭。
「至少我得讓女乃女乃給我們作主,一天只吃一顆干硬的饅頭,誰活得下去呀!」她想,即便溫氏再怎麼不喜歡馮玉瓖,可她到底還是她的親孫女,再者馮家家大業大,應該不至于不給吃的。
「我,我可以。」小秋怯怯的道。
「我不可以!」左佳歡翻了個白眼,「我吃膩了,且那一顆饅頭得分三餐泡水吃,野貓都吃得比我們好!」
她才說話說得大聲了些,頭就暈了,差點站不住。
「小姐……」
小秋急忙扶住她,她反拉著小秋一徑地往外走,再不去,過兩天她可能餓到無力走出這個房門,沒病死,恐怕就先餓死了。
第2章(1)
來到馮家大廳外,下人見到左佳歡先是一怔,待她欲進入大廳時,下人立即擋住她的去路。
小秋低垂著頭在她身後輕扯她的衣裳,示意她趕緊掉頭,她手往後撥掉小秋的手,抬高下巴質問下人。
「你們這是在做什麼?」
下人們被她的質問嚇得怔住,面面相覷後,其中一個回答道︰「玉瓖小姐,這會角管家正在向老夫人稟報府里月帳,你……若要進入,恐怕不妥。」
左佳歡側耳聆听,果然听見里邊似有下人在向老夫人稟報什麼。但她想,這應該只是借口,真正的緣由是,擔心溫氏見了她,心情不美麗之余,他們這些下人會跟著遭殃。
「我是老爺的親生女,管家在報告府里月帳,我進去有何不妥?」再和下人磨蹭下去,就算她來了一百回也進不了大廳,她既然來了,就沒有無功而返的道理。
這個身子雖弱,但她左佳歡可是跆拳道黑帶,要「推」開這兩三只小貓,難不倒她!
左推右揮,移開眼前障礙物後,她順利進入大廳。
「魚肉五兩、豬肉十兩、蝦子十兩、青菜十兩、豆子五兩、豆腐三兩、其他干貨十兩,總共是……六十三兩。」
一進入廳內,她看到坐在上位的溫氏,單手撐著頭,似乎身體不適,蹙眉閉著眼聆听另一位身著華服、手拿帳本的中年婦女在報帳,一名中年男子立在一旁,听到她報完帳,表情詫異,但被中年婦女一瞪,立刻低頭。
「玉瓖小姐……老夫人,玉瓖小姐她……」沒攔住她,下人追進來,各個表情惶恐。
「大膽!」中年婦女怒瞪著她,拍桌而起,「你這臭丫頭,誰準你進來了!」
听到吵鬧聲,張眼坐直身的老夫人一見是她,也露出不悅之色,「誰讓她進來的?」
「你們這些廢物,還杵著做什麼,還不快把她給我攆出去!」中年婦女厲喝著。
下人欲架她走,她輕松彈開他們,看著溫氏,自顧自的說︰「魚肉五兩、豬肉十兩、蝦子十兩、青菜十兩、豆子五兩、豆腐三兩、其他干貨十兩,總共是六十三兩?」
她將方才報帳的內容,一字不漏的重述一遍,在場的人皆露出驚訝神色,她隨即又拋出一顆震撼彈。
「不知這帳是這位大嬸算的,還是這位大叔?」她有意無意的看了中年婦女一眼,目光最後落在身旁的大叔身上。
她病後忘光所有事,成了「傻子」的事,府里上下皆知,這更好,她不認得任何人,就理所當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