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榻。」男人沉聲一語,並側坐讓出一條道來供她爬上。
惠羽賢眸珠子微顫,暗暄吞咽兩下,最終還是听話地月兌了鞋、上了榻,甘願被困在刷白的土壁與他的身軀之間。
他俊臉湊近就來吻她,她動情回吻,身子漸軟,但……還是有所顧慮啊!
「不能在這兒,師父、師娘就在外邊,會被听見的。」她發揮最大的自制力,硬將被吮紅的唇兒拔開,一手去捂他的嘴。
凌淵然也不勉強她,僅抓下她的手在嘴邊咬了幾口。
他側躺之因,兩人又鬧了一小會兒,忽見四、五只小木瓶分別從他袖底與懷中滾落而出。
她先愣了愣,接著搶起其中一瓶拔開塞頭一嗅——
「這……分明是……」嗆鼻的氣味令她眉心微擰,但那氣味她能認得,隨著師娘和綠竹廣居的娘親習過草藥分辨,這一點功力她還是有的。
「兄長,此藥是壯陽用的!」她嗅出兩味草藥,皆是男人拿來補氣補精之用。
她再迅速拾起其它藥瓶猛嗅,竟都是男子壯陽的藥。
「為何用此藥?兄長莫非……莫非……可是明明你……」疑惑甫出,她就被他凌厲眼神逼得不得不把話吞下。
「為兄如何,賢弟用得如此透澈,難道還不知?」凌淵然面色陡暗,雙目亦細細眯起,一手狠扣她腰肢。」
「那這些藥……怎麼回事?」
他盯著她好一會兒才說︰「是你家左鄰右舍那些大爹叔伯們硬塞進我懷里、袖里的。」
惠羽賢一時沒忍住,猛地笑出聲來,笑得雙肩都在抖。
她想象著他被眾家大爹叔伯拉到一旁硬塞壯陽藥丸的畫面……天啊,也難得他並未當場拂了大伙兒的好意,仍把東西全收了。
他靜靜望著她如花的笑顏,美目緩緩閉起,立時感覺到她的氣息靠近,那朵帶笑的唇花落在他的唇上,他微啟唇,讓她探進來。
無數細密的親吻,靜靜纏繞,兩人眉眸間皆有些佣懶。
第19章(2)
惠羽賢抬起一指描畫他英俊輪廓,笑意略斂,換作淺淺勾唇。「沒想到與兄長能有這般緣分啊……」
凌淵然掀開墨睫,道︰「你頭一回進這房,是為兄領你進來的,這榻,為兄在當年亦與你並肩坐過。」
當年他帶著年幼的她來訪南離山,本就抱持著先讓她適應看看的心態,若兩位老前輩夫婦能看上眼,她亦喜歡此地的話,就留她在此生活。
初來怎到,她難免拘束。
是他領著她在這屋前屋後走了幾回,最後帶她進到這房里,與她坐在榻上說話,告訴她,這是老前輩夫婦為她所準備的房間。
他仍能記得當時她一雙小手在族新的軟榻和被褥上模來模去的模樣。
「兄長竟還記得。」惠羽賢眼中瀲著水光,笑顏再展。
凌淵然輕應一聲道︰「未料再次上這榻,賢弟與我已成夫妻。」
「嗯。」她頷首相應,內心亦覺緣分果然天定,額頭遂蹭去抵著他的,虔誠閉上雙眼,輕輕嘆出一口氣。
「所以……」凌淵然又說得慢悠悠。
「所以?」她慵懶地重復他的話,覺著渾身松放,因閣主大人的手來來回回撫著她的背,好舒服,彷佛下一瞬就可睡著。
「所以今晚這洞房花燭夜,還是順勢而為的好。」撫她背脊的手罩在她臀兒上,忽地將她抵向自己。
「兄長。」她低呼,隨即咬住唇,睡意瞬間逍退大半。
「賢弟過往那麼多夜晚在此眠下,可曾想過有朝一日會在這榻上婬我?」
「噢……」閣主大人又開始一本正經地穢言穢語了。
「今夜若不弄出一點聲響,明日必會收到更多壯陽藥。」
她瞪大眸子。「哪有這種事?」哭笑不得啊,但她最後還是瞪著他笑出來。
他不答話,身軀已覆上她。
榻面不大,卸下的長衫內襦和里褲全都落了地。
惠羽賢一顆心軟得能掐出水似,眼角已濕潤,身子亦是柔軟潮濕,卻听他在耳畔用那沙啞噪音低聲道——
「嫣嫣,嫣嫣……我再不會將你留下……」
她淚水流出,抱緊他,敞開柔韌身子迎入他。
終于終于,與他在這榻上連成個,讓這個獨屬于她的小地方也染上他的氣味與氣息,這般親近親密啊,系成最最深刻的魂牽夢縈。
得他一人,被他所得,此心足矣。
結束這場既拜堂成親又宴請鄰里的「歸寧」,在準備高開南離山腳下之前,她家師父對閣主大人有一場閑聊。
說是閑聊似輕了些,嚴格來說應該算是一場「下馬威」……吧?
她並非有意偷听。
她是替師父備好了一大壺熱茶送到後院去,師父最愛在後院那兒的瓜棚子底下邊喝茶、邊看棋譜擺局,可她一腳才要跨過通往後院那扇門的門,師父中氣十足的聲音忽地響起——
「雖說你與咱是忘年之交,老實說,這樁婚事咱是不喜的,你想想你那乘清閣一大幫子人,什麼『寓清入濁世、秉筆寫江湖』的,一天到晚追查江湖人的事,一天到晚寫啊寫的,偶爾還得出面替武林盟那個老家伙開個先鋒、打個下手什麼的,你不累,可咱們家賢兒往後要跟著你吃苦,咱想想都替她累。
「實是沒法子,誰讓賢兒著了你的道,喝了你的迷魂湯,不讓她嫁也不成。可你這小子往後要敢欺負我乖徒兒,咱盡避這把年紀,要重出江湖把你乘清閣鬧個底兒掉,也不是辦不到,你好自為之。」
惠羽賢不確定後院瓜棚下的人是否覺到她在听壁腳,但就算被抓個正著,她也不在乎了。
眼眶熱熱的,心口溫暖,想著師父後來見到閣主大人時,總陰著張臉,原來是怕她日子過得辛苦,所嫁非人。
而另一方,閣主大人在靜默一會兒才淡然出聲。
「前輩無須憂心,在下會好好看妻子,不讓她受委屈。」
「如此最好。你小子最好說到做到。」
「在下自認扳腕子的實力比得上任何人,絕不會將前輩的愛徒輸了出去。」
「呃?你……你、你……」
「嗯,不對,這跟扳腕子無關,是在下愛護妻子,絕不會拿她去賭。關于這點,請前輩放一百二十個心。」語氣從頭持平到尾。
「你!咱……咱那是被武林盟那個老家伙、老匹夫騙了去,他使詐訛我,要不咱扳腕子會輸他嗎?不不不!是咱根本不會去賭!」氣跳跳,吼聲都帶鼻音了。
惠羽賢驟然間無言兼無力。
師父「被虐」,她欲跳去護衛卻不知能說什麼,僅能在內心默默替閣主大人向他老人家致歉,並暗暗起誓,往後定會好好管教,再不讓主大人拿「扳腕子」、「賭輸了」這樣的話說嘴。
啟程離開的這一日,她對師父和師娘行跪拜大禮,盡避強忍離別意,淚水還是濡濕臉蛋,止也難止。
師娘將她扶起,當著閣主大人的面對她叮囑。「好孩子,既選定,出嫁了,便好好隨他過日子吧。」
她吸著鼻子,雙眸睜得大大地認真听話,用力點了點頭。
師娘又道︰「凡事能忍則忍,真忍無可忍,就無須再忍,別讓人欺負了去,不能墜了南離一派的風骨。」
「是。」抹掉淚水,她抬頭挺胸站得筆直,完全不知被晾在身後的閣主大人白皙俊龐已隱隱變色。
師娘再道︰「當真被欺負了,日子過不下了,就了斷一切歸家吧。南離山腳之下,只要師父和師娘還在,就有你安身立命之所,即使哪天師父和師娘不在了,這屋房還在,田圃都在,亦足可讓你頭頂天,腳踏實地地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