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知道。」
「你知道才怪。」她不客氣的接口道,然後連珠炮似的丟出她的質疑。她說,「你怎麼會突然有這種想法,即使是同情我、想幫我,那也不該拿自己的終身大事來開玩笑,難道你不怕我當真,就此纏上你嗎?還有,成親的事不是向來都要听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的父母難道都已經不在世,家中也已無其它長輩,所以可以做主自己的婚事?倘若不是,你又憑什麼能夠說出『我娶你』這三個字,又憑什麼要我相信你能夠說到做到,而不只是信口開河?」
換作一般人肯定會被她這一連串的問題問得啞口無言,敗退在「父母之命」這四個字上,可惜池少霆並不是一般人。
他面不改色的回答她,「我的確是想幫你,但其實也是在幫我自己,理由我之後會告訴你。我不是在開玩笑,自然不怕你纏上我。我的生母已不在世,父親還在,家中也有個填房的繼母,但只要我不願意,他們就不能也沒機會左右我的婚事。」
「這話是什麼意思?」江夕荷忍不住問道。
「此事得等我們的婚事確定之後我才能解釋給你听。」池少霆搖頭道。
「這樣我如何相信你不是在欺騙我?」江夕荷挑高眉頭。
池少霆回以挑眉,反問她,「騙你我有何好處可得?」
江夕荷頓時被他反問得啞口無言。
是啊,他騙她有什麼好處呢?沒嫁妝還可能賠上一大把聘禮銀子,然後八成會受到江家的刁難,甚至是張家的遷怒,他是瘋了才會為她這個萍水相逢的人來瞠這趟渾水。
「如果這個婚事能成,讓我能成功月兌離江家的掣肘,成親當天咱們就和離,還你自由。」江夕荷朝他點頭,信誓旦旦的承諾道。
池少霆瞬間挑高了眉頭,「你的意思是,等你成功月兌離江家就要對我過河拆橋,翻臉不認『夫君』?」
江夕荷嘴巴微張,無言以對的看著他,不知道他是怎麼理解她所說的話。
「我的意思是,咱們的親事只是權宜之策,不必當真,事後你只需要給我一封和離書或休書也行,將來你若遇到自己喜歡的姑娘時,還能上門提親,明煤正娶的以八人大轎迎娶心上人做你的正室嫡妻。」
「你忘了我剛才所說的話了嗎?」
「什麼話?」
「幫你也是為了幫我自己。」
「我沒忘,但你沒說理由,所以——」
「理由我暫時不能說,」池少霆直接打斷她的話,「但我可以告訴你,我需要的是一個勇于向命運挑戰,不對命運低頭,也不服輸、不認命的妻子,就像你這樣。所以我才說幫你也是幫我自己。」
「所以你是真的想聚我為妻?」江夕荷認真的問。
「我說了,我並不是在開玩笑。」
「可是咱們才認識一天,你怎麼能確定我就是你要的?」
「從你寧願自毀容貌、忤逆父母也不願嫁給張世凱的種種行為與決心就能看得出來。」
他說的篤定,卻讓江夕荷忍不住伸手搔了搔頭,露出了些許為難的表情,猶豫了半響才開口說︰「可、可是,你中意我,不代表我也中意你啊。」
池少霆頓時錯愕的看著她,目瞪口呆。
莊伯看著才離開一個多時辰就去而復返,一前一後走進院子大門里的兩個人,訝異的瞠大了雙眼。
他愕然的眨了眨眼楮,出聲問道︰「表少——呃,少霆,你們怎麼回來了?」
池少霆沒有應聲,卻是埋頭筆直的往屋里走去,反倒是走在他後面的江夕荷停下腳步來回答他的問題。
「莊伯,不好意思,我可能要在這里多打擾你一天了。」她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
莊伯愣了一下,有些搞不懂發生了什麼事。「沒事,姑娘想多待幾天也沒關系。」
他搖頭道,說著忍不住壓低了嗓音問她,「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少霆那孩子看起來好像有點生氣?」
听見「那孩子」三個字,江夕荷不由自主的露出一抹怪異的神情。
她眨了眨眼,學莊伯壓低嗓音問他,「莊伯,請問你一個問題,那家伙真的是二十歲嗎?」
「啊?」莊伯呆了一下,不知她為何會突然問這個問題,但也知道她不是什麼可疑人士,便老實的點頭回答了她的問題。「是啊,這個月初剛滿二十歲,可惜我們身在這個地方條件不好,沒辦法好好地替他辦場壁禮慶祝慶祝。」莊伯滿惋惜。
「原來他真的才剛滿二十歲啊,怎麼看起來這麼『臭老』,害我之前都一直管他叫大叔。」江夕荷不由自主的喃喃自語道。
「什麼?」莊伯一陣傻眼,目瞪口呆的看著她問道︰「你真叫他大叔啊?」
江夕荷一臉正色的點點頭。
莊伯張口結舌了好半晌,才轉頭朝屋里的方向瞄了一眼,小心翼翼的低聲問道︰「所以他是為了這件事在生氣?」
「那倒不是。」江夕荷搖頭道,口無攔的說︰「他生氣是因為他說他中意我做他的妻子,我卻告訴他他中意我不代表我中意他。」
莊伯再度瞠目結舌,呆若木雞的看著她,整個人都嚇呆了。
她說什麼他剛才究竟听到了什麼?表少爺竟然動了春心,主動看上人家姑娘,還向人家姑娘表白,最後卻被人家姑娘給拒絕了?這事怎麼听起來那麼不可置信,就像是個笑話一樣?
可是人家姑娘就站在他面前親口說的,臉皮再厚的人也不可能敢這樣胡說八道吧?莊伯驚疑不定的看著眼前的小泵娘,想看她到底有哪兒特別的,竟然能讓表少爺動春心。還有,她又是憑什麼看不上表少爺?
表少爺不僅年輕有為,長得玉樹臨風、風流倜儻的,還是大靖國有史以來最年輕的狀元,是多少名門閨秀和千金貴女的夢中情人。結果呢?生平第一次主動喜歡上一個姑娘,卻讓人家給拒絕了,這小泵娘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拒絕了什麼人啊?
莊伯愈想愈覺得不是滋味,正欲開口與這有眼不識奏山的小泵娘說說時,就听到屋內傳來表少爺的聲音。
「莊伯,請江姑娘進屋來。」一頓又道︰「莊伯,你也一起進來。」
莊伯看向江姑娘,就見後者朝他聳了聳肩,模樣看起來無辜又俏皮,和稍早離開時心事重重、愁眉不展的模樣簡直是判若兩人。
他不由得想是什麼事讓她有此改變,難道是表少爺嗎?可她剛不是說她不中意表少爺?
這兩個人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他真是愈想愈迷糊了。
江夕荷在他出神時已朝屋里走去,他回神見狀也趕緊跟上。
第六章 我娶你,定協議(2)
和一般山村百姓之家一樣,池家這個小型三合院的正房里有個炕床,床下有張四方桌是吃飯用的,桌四方備有張長板凳,然後靠牆邊上還有兩張靠背椅,便是全部家當。
此刻,池少霆正坐在其中的一張靠背椅上,臉上神情看不出喜怒。
江夕荷走進屋里,也不必他招呼,逕自尋了一張長板凳坐下來,隨後進屋的莊伯沒得選擇,只好走到炕邊坐下。
屋里一時間無人開口說話,呈現出一種奇怪的靜默氣氛。
滿心好奇的莊伯第一個受不了這奇怪的氣氛,開口打破沉默,他直問道︰「少霆,你不是說要送這位姑娘回家嗎?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你們倆怎麼返回來了?」
「莊伯,她姓江,你叫她江姑娘就行了。」池少霆對莊伯介紹道。「我們去而復返是因為她堅持要在回到江家之前自毀容貌來促使對方退婚,我不同意,所以送她回家的事自然得延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