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有本事賣女求榮怎不賣自個兒的女兒,三房又不是沒閨女,竟將主意打到她這個二房嫡女身上來,當真是黑心爛肺、無恥至極!
薄情薄義的二房也有責任,總而言之就是江家沒一個好東西就是了。
江夕荷撇了撇唇,有些憤憤不平,又覺得有些不對勁。
將她嫁給張世凱這事的主使者就算是三房好了,今日這事也是出自于他們嗎?如果是的話,前世和今生怎會有此不同呢?
江夕荷有些想不明。
是因為她抄寫了經書展露出不輸三房才女的才能嗎?就算這樣,三房也犯不著多此一舉的安排今日之事,畢竟按照前世軌跡來看,她這個二房嫡女根本就逃月兌不了入張家的命運,不是嗎?
算了,現在不是想這事的時候,她得先想辦法逃過眼前這一劫才行,否則最後結局不過是個死字,根在不需費精神去想那些事。
逃逃逃,她一定要逃離姓張的魔爪,絕不能落入那家伙的手中。
張世凱那家伙本性,仗著著張家的財勢權力,明里暗里不知糟蹋了多少姑娘家的清白,她若在這荒郊野外落入他的手中,下場絕對逃不過被糟蹋的命運,即便她是懷州太守的佷女,事後只要賠償給江家的好處給夠,她的死活根本不會有人在意。
江夕荷瞬間悚然一驚。
難道這就是三房算計她的目的,用她的清白、名節,甚至是死來要脅張家,以換取最大的利益?
是了,一定是這樣!
以江家人利欲燻心、薄情寡義的品性,加上原主江荷的懦弱無用,對江家掌權的大房和三房來說,犧牲一個一無可取的二房佷女,來與京城朝中有人的張家換取一個巨大的利益,這絕對是個穩賺不賠的好交易,他們又怎會心慈手軟的放過這麼一個好機會呢?
沒錯,雖然這一切都只是她的猜測,既無憑也無據,但她相信事實肯定與她猜想的八九不離十。
就是不知道這些江家人心狠到只是想毀她清白,還是要她的一條命了
她噙著冷笑,腳步飛快筆直地往深林里跑去,心想著即便今日真逃不過此劫,她也寧願死在深山野林里的野獸口中,死無全尸,也不願讓江家人如意,甚至拿她的死來作文章。
跑,不斷地向前奔跑。
心髒在她胸腔里狂跳,耳邊充斥的全是自己急促的呼吸聲,听不見其它的聲音。
她不時的回頭,想看身後是否有人讓,卻一個不小心被腳下的樹根絆了一下,跌了跤,撲倒在地上,然後與一條嘶嘶吐著蛇信的蛇四目相對。
她這輩子——不,是連三輩子最怕的東西就是蛇,所以這刻她壓根兒就忘了自己正在躲藏逃命這回事,不過即使沒忘,她也遏制不住自己瞬間沖口而出的尖叫聲。
「啊!」倏然響起的尖叫聲在寧靜的山林中顯得突兀又清晰。
尖叫聲沖出口後,江夕荷立刻意識不好,伸手捂住自己的嘴巴,但卻為時已晚。
「少爺,在那邊!」距離她不遠的後方立刻傳來聲響。「聲音是從那邊傳過來的。」
她渾身一僵,暗叫一聲「完了」,立刻手腳並用的從地上爬起來拔腿就跑。
拜托,拜托,別讓他們追上她。她一邊在心里不斷地祈禱著,一邊慌不擇路的往前奔跑,拼了命的跑。
第四章 野樵夫,池少霆(1)
什麼叫屋漏偏逢連夜雨?
簡單說就是禍不單行,例如當你在拼命逃離追兵時,卻又不小心掉進一個洞里,想跑都跑不了。
什麼叫柳暗花明又一村?
簡單解釋就是在困難中遇到轉機,也就是當你掉進一個洞里跑不掉,原以為會被甕中捉鱉時,追兵卻沒發現到附近有這麼一個洞,讓你在絕望中誤打誤撞的逃過一劫。
什麼叫天無絕人之路?
這句話應該用不著解釋,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但若真有人不慎,需要舉例說明的話,那也簡單,你因為掉進洞里好不容易逃過追捕後,卻又發現這個洞深得無法自救,掉進洞里的你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想到最終終究逃不過死劫而感到絕望時,頭上的洞口處卻突然冒出一個山野樵夫,然後對方二話不說就伐木做梯將你從洞里拯救出來。
「謝謝大叔的救命之恩,謝謝。」
從一個比人還高的深洞里爬出來獲救後,江夕荷感激涕零的立即朝敖命恩人九十度鞠躬道謝。
她的救命恩人是個臉上蓄著大胡子,臉曬得有些黑,身材看起來瘦削但卻挺拔,穿著樸素,衣著有些破爛,腰間插了一把斧頭的山野樵夫。
這個山野樵夫大概這輩子從未見過像她這種穿著華美又年輕貌美的大戶千金,因而雙眼發直的呆立在原地上,瞪著她看了好半晌都沒有應聲。
經過前世,江夕荷早已習慣身分貴賤在這個時代代表的尊卑差距,因而對這樵夫的反應是見怪不怪。
她直接開口問︰「大叔可知從這里下山的路?可否請你送我下山?」不再與他客氣是為了免除這樵夫的不知所措。
樵夫眨了眨眼,終于緩慢地回過神來。他朝她點了下頭,答道︰「從這里下山有很多條路,通往不同的城鎮,不知道姑娘要去哪兒?」
江夕荷被問住了。
去哪兒?回江家嗎?不,她不由自主的搖了下頭。她若是要回江家,剛剛就會直接開口請樵夫送她回甘泉寺了,又怎會要求要下山?
可是不回江家她又能去哪兒呢?
一早出門前她並未想過會踫上這麼個能讓她逃離江家的好機會,因而身上並未攜帶什麼值錢的東西出門,她全身上下算起來,值錢的東西也不過只有一支插在雙環髻上的紅玉梅花簪、一對紅玉耳環和普通的紅玉鐲罷了,憑這三樣成套的飾品或許能典當出一些銀子來當她離家出走的跑路費,但江家可不是吃素的,不可能會這麼輕易放過她,肯定會循線來將她捉回江家。
典當飾品之路明顯不可行,可身上沒銀兩她一樣寸步難行,除非她能厚著臉皮請人收容。
其實找人收容不是問題,畢竟這時代純樸的百姓不少,但問題在于她既年輕又貌美且是一個人,難保不會引來一些居心不良者或之徒而招惹事端,即便是在窮鄉僻壤之地的人,恐怕也難逃人性貪婪與卑劣的一面。
她難道真的只能選擇返回江家這條路嗎?
回江家其實她並不害怕,畢竟有上輩子的經驗,應付江家那群豺狼虎豹她暫時還游刃有余,她怕的是江家人不按前世的牌理出牌,像今日這樣又設計張世凱來對付她。
若真如此,她下回是否還能有今日的幸運,能夠逃離得了這種惡毒的詭計與陷害?
別的不提,就拿今日這事來說,如果今日事發的地點不在府外,而是安排在江家或張家府內的話,在有心人的縱容與放任下,她真能逃過張世凱的魔爪,不被茶毒與糟蹋嗎?
要她相信今日這事只是個意外,打死她都不信。而既然不是意外,以江家人的品性來看,肯定是會一不做二不休,不達目的誓不罷休,那麼可想而知,她回江家就是自投羅網和自尋死路了。
可是她能去哪兒,又惑者是該怎麼做才能逃過江家和張世凱的毒手,逃過此劫呢?
「姑娘不知道自己家在何處嗎?」遲遲等不到她的回答,大胡子樵夫出聲回她。
江夕荷抬頭看他,怔怔地看了他一會兒,突然開口要求道︰「大叔,我可以到你家待一晚嗎?」
雖說逃得了一時逃不了一世,但能晚一刻回江家她就能多擁有一刻思考如何自救的時間,說不定多這一晚,她就能想出讓自己月兌困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