袒父一定也想早點看他成親,他想讓老人家開心,活得久一些,他離開了這麼多年,好不容易回來,還想陪著祖父久一點。
第十二章 風風光光喜出嫁(1)
什麼叫十里紅妝?
溫千染出嫁的情況就叫十里紅妝。
婚禮前天,溫府依習俗要把嫁妝送到定遠侯府,從卯時一刻起,朱漆大門便已拉開,第一抬皇上御賜的玉如意跨過門檻被抬了出來,此時天亮前的第一道曙光射出,正中御賜的玉如意,當下光芒四射,十分耀目。
吉兆呀吉兆!
有幸看到這一幕的人都跪地膜拜,大喊吉兆,大吉大利,要求模一下玉如意沾沾喜氣,此事就傳開了。
听聞這事的皇上龍心大悅,認為是溫千染帶來的福氣,御筆一揮又添了一座皇家莊園在嫁妝里。
而聖旨到時嫁妝還在搬呢,根本搬不完,第二抬皇後賜的龍鳳玉鐲後,後面十幾抬是宮中嬪妃的添妝,然後才是老太爺私庫里的昂貴字畫、花瓶、古玩、擺件、玉石……
大概是搬空了老太爺的私房,足足七十九抬,因為箱籠裝得太滿,稍微一踫蓋子就有可能彈開,沒人敢伸手去掀一下,怕一掀開就關不上,各種寶貝掉了滿地。
然後是老夫人給孫女的,也有三十幾抬,而後是公中出的七十六抬,最後是親爹親娘給的,各房叔叔伯伯、伯娘姊娘的添妝……
不知有多少抬,早就數也數不清,不亞于兩百抬就是,每一抬嫁妝一出來,便有小童朝外發糯米團子,油炸果子和甜糕,每一樣吃食中又包了一校銅板,不少人圍在門口搶,連乞丐都來了,手腳快的能搶到一、兩千文,還有更多的吃食,他們有一段時日不愁沒東西吃了,溫家小姐散福給所有百姓。
而左家三兄弟連定遠侯夫人和趙薇苓忙得焦頭爛額,快要罵人,他們早就被告知嫁妝龐大,因此特意準備了三個大庫房來放。
誰知不到中午就裝滿了,又連忙清出兩個庫房,但很快的兩個庫房又滿了,他們更是發愁,因為真的裝不下了,只好把新房旁幾個廂房也打開,這邊塞塞,那邊擠擠,勉強還能塞得下。
幾人忙到丑時三刻才歇下,但躺不到幾個時辰又得起身準備迎娶事宜,累得左晉陽、左晉開想暴打新郎官。
有銀子需要這麼炫耀嗎?怕賊兒不來打劫似的。
溫千染的十里紅妝成了此後二十年的談資,就算她成了定國公夫人仍為人所津津樂道,羨慕不已,一直到她的女兒出閣,京城又為之轟動,母女倆都因嫁妝可觀在史上留下一筆。
但這些都是後話,此刻溫千染還在閨房之中,梳妝打扮,姊妹親友紛紛來道賀。
「他拒絕當世子?」
震驚不已的蘇晚蓁張大眼,不敢相信耳邊听見的事實,居然有人不要爵位,把放在眼前的世子之位推掉。
「世子有什麼好,本來老候爺是想讓他直接襲爵,當現任的定遠候爺,因為他建功不領功只求賜婚,因些皇上恩澤再三代不降爵。」若是後代子孫無建樹,五代後就成了庶民。
「那是誰當世子?」竟然不是他,她所知的將來又產生變化,不知若干年後是否完全不同。
溫千染沒好氣的說,「還用得著說,當然是他大哥,長子長孫在,哪有他的分。」
「左家老大不是殘疾,怎麼能接掌侯府?」一個聾子擔得起責任嗎?听說宭山郡主丟下耳朵有疾的丈夫回公主府,至今未有歸府的意思。
溫千染好笑地睇著她說,「左大哥這些年在外頭走動,甚至在朝堂為皇上辦事,不知情的人都看不出他身體有疾,如何不能接掌侯府?」
她也贊成左晉元不接爵位的決定,他上有兩名兄長,就算不是大哥,也是二哥,怎麼也不該輪到他,一個家要和睦就要相互禮讓,不能因一己之私而傷了兄弟的感情。
老侯爺的出發點是好的,想讓有功在身、身上無疾的小孫子重振定遠候府的名聲,也覺得由左晉元接手較為安心,不然兩個孫子一個有耳疾,一個腿受過傷,若是再有戰事起,要讓誰掛帥出征?
而且她恐怕也佔了一大半因素,因為老侯爺常若有所思的看著她,說她會是能興家旺族的當家主母,有她掌中饋定遠侯府就穩了,她有文人的傲氣,武將的骨氣,掌家大權非她莫屬,可她一點都不想管那麼多事啊。
「溫千染,你真的一點也不在意嗎?世子夫人之位就在眼前,你偏要和它錯身面過。」換成是她絕對不可能放過,想盡辦法也要搶到手,未來的候爺夫人誰不要當,那可是二品誥命。
看她一臉憤慨的模樣,溫千染覺得好笑,「不裝柔弱可憐了呀?這便是我跟你的不同,我不喜歡與人爭斗,只喜歡悶聲賺大錢,不是我的我不要,寧可難一點自行取得。」
自己動手,豐衣足食,不求人便不欠人人情,費心所得是自己的,誰也搶不走。
「你真是傻的!竟把不費吹灰之力便能得到的繁華富貴拱手讓人。」誰都贊溫千染一聲聰明過人,在她看來這丫頭不過是一個傻子。
任人抹上胭脂,她輕笑。「蘇家表姊……不!張夫人,你中意你現在的日子嗎?」
蘇蓁終究答應了溫千染的提議,嫁給了溫老夫人替她挑選的一名男子。
「這……」她面上一紅。
說不好嗎?其實真的很好,好得她難以置信,和重生前那一世比起來,她簡直是掉進蜜罐里,叫人沉溺。
在老夫人的安排下,蘇晚蓁嫁的不是重生前的丈夫,而是一名七品的小編修,一年的俸祿還沒她田里的出息多。
但她听了溫千染的適,不再事事以夫為天,無止境的退讓,她雖盡熬道卻保有自己的心,一面操理家務,一面打理自個的私產,把當做的事做好,讓人挑不出錯處。
不過她的丈夫真的是個知禮端正的好人,對她從不高聲喝斥,只有細語呵護,每個月的俸祿一定交到她手上,再讓她給他一些零花。
鮑公是教諭,教著學生,為人儒難,方正公平,婆婆沒什麼脾氣,說話輕聲細語的,也不怎麼管底下的孩子,由著他們想做什麼就做什麼,不僅不要兒子賺得銀兩交公中,每個月還會給他們月銀花用。
小叔是秀才,尚未娶親,兩個小泵個明年出閣,一個待字閨中,公婆把三人教得很好,從不為小事起爭執,三人對她這個大嫂也是很尊敬。
「過日子這種事如人人飲水,冷暖自知,你要的,不一定是我要的,我要的,肯定和你不一樣,人各有志。」
不得不說蘇晚蓁果斷的放棄七皇子是明智之舉,後宮的爭斗才是最殘酷的,人很容易一命嗚呼。
蘇晚蓁認真地想著她的話,有幾分領悟,察覺她以前走的路好像都是錯的,她被自己重生的事迷惑了,以為要改變日後悲慘的命運就得攀上貴人,妻憑夫貴地成為別人艷羨的對象。
可是成親後,她卻漸漸發現以前種種的不幸,除了是遇上一群狼心狗肺的人,也有自己的原因,她太想討好婆家每一個人,想象溫千染一樣受盡寵愛,不論夫家或娘家都把溫千染當寶捧著,她的羨慕讓她忘了做自己,甚至任人欺凌,也沒有力法反拉,反而還自欺欺人的想,總有一天會變好。
突地,一聲孩子的輕嚀聲揚起,蘇晚蓁抱過乳娘抱著的襁褓,一張圓潤小臉映入眼中,她心口一暖。
是呀!現在她有兒子、有銀子、有體貼溫柔的丈夫,有通情達理的公婆,听話溫順的小叔小泵,她還有什麼不滿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