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事?」
「昨天的車禍不是意外,是預謀殺人。」
預謀殺人?蔣默安臉色瞬間變得鐵青,目光凌厲,章育襄毫不懷疑,他的暴力因子徹底被激發。
「說清楚!」
「昨天,蔓姨和特特、寧寧搭著鄭品疆的車子回飯店,那里有鄭品疆的人接應,本想著不會有問題,沒想到一部失速的車子沖過來。
「特特推開蔓姨和寧寧,自己卻躲不開。她的右腿骨折,輕微腦震蕩,幸好沒有內出血,是不幸中的大幸。
「鄭品疆的人把肇事者抓住,交給公安,後來我接到鄭品疆的電話,他告訴我,不是意外,是謀殺,他讓我對外放出假消息,說出蔓姨母女三人都死于這場車禍事故。」
「他為什麼要這麼做?他有什麼證據證明這是謀殺?」
「我要是知道就好。不過我透過關系,參與整個審訊過程,居然被鄭品疆說中了,果然是預謀犯罪,只不過他的目標是蔓姨,他收下指使者三十萬人民幣。」
「他有沒有說出誰是主使?」
「他不知道姓名,他們約在飯店房間里見面,見面時對方戴了面具,坐在椅子上,長相身高都不確定,只確定是個男人,中等身材,穿窄管貼身七分褲、白色運動鞋,手上戴著金表。」
「肇事者人呢?」
「收押了,事關『三條人命』,他不能見客。」換句話說,幕後指使者也見不到他。「我剛去查他的存款記錄,當中並沒有這筆錢,他說必須等到消息發布之後,錢才會匯進來,我剛動用人脈去電視台,明天將會發布這則新聞。」
「董事長怎麼說?」
「董事長在生病,這件事還不敢讓他知道。」希望楊寧那個笨小孩不要說漏嘴才好。
「知道了,手機給我。」
章育襄沒有多想,把手機交給他,蔣默安撥下一串數字,電話那頭飛快接起。
「蔣先生您好。」方特助的聲音。
「還在外面?」
「我在計程車上,快回到公司了,億翔那里沒問題,約定後天簽約。」
「你把辦公室里的文件送到XX醫院516病房,我的手機和電腦摔壞了,在辦公室的地板上,你找一找,再幫我買新手機和電腦送過來。」
「是。」
方特助雖然不明白為何手機電腦會摔壞,但他已經習慣使命必達,應下話後,他讓司機加快車速。
「需要多久時間?」蔣默安問。
方特助看一眼手表,心里默算之後回答,「兩個小時之內。」
「好,我等你。」
只是,當方特助回到公司,打開董事長辦公室門時,看見滿屋子的凌亂不禁呆住了,這是恐怖組織入侵嗎?強烈驚嚇後,他飛快地找手機電腦,但滿地的文件……天,兩個鐘頭哪夠?他苦著臉,抓抓滿頭亂發。
章育襄皺皺眉頭,蔣默安要在這里辦公?
不過那是他的人身自由,他管不得。「我有幾個疑點,但鄭品疆不知道跑到哪里,我沒辦法問。」
「什麼疑點?」
「第一,楊特和鄭品疆好像早就知道會發生意外,鄭品疆甚至從台灣帶來四個身手不錯的兄弟。」如果不是他們,肇事者早就駕車逃逸,他們是從哪里知道,有人將會對蔓姨不利?
「也許只是為了以防萬一。」
蔣默安嘴巴這樣說,心里卻不完全同意,特特不喜歡麻煩別人,這樣大張旗鼓地出現,必有其原因。
「事情發生後,鄭品疆的處理方式太奇怪,我不懂,為什麼要謊報三人的死亡?但他一味堅持,蔓姨和寧寧雖然不知道為什麼,卻支持他的決定,從鄭品疆透露出來的話中,這個決定出自特特。」他看一眼特特,她微皺眉頭,似乎睡得不安寧。
「等特特醒來,我再問她。」蔣默安說。
「好,那我先過去董事長那邊。」
「嗯。」蔣默安應聲,章育襄轉身,這時床上傳來動靜,兩個人同時回頭,特特醒了。
特特張開眼楮,蔣默安出現眼前,她靜靜地望著他,又來了,每次心慌意亂、處境窘迫時,就會作有他在身邊的夢,這個習慣實在不太妙。
緩緩閉上眼楮,彷佛她又看到坐在書桌前的蔣默安,她靠近,他便抬頭對她微笑,沒說話,一個微笑就讓她的腦袋吞下大量迷幻藥。
她看見幫自己挑衣服的默安,他沒什麼錢,卻是一攢夠錢,就慷慨大方地給她買洋裝,讓很久很久沒當公主的她,重新當回公主。
每次出門前,他喜歡給她挑選衣服,他堅持兩人穿情侶裝出門,他說︰「我喜歡你身上貼著『蔣默安專屬』的標簽。」
她看見站在廚房前,蔣默安高瘦的背影,月歷上有一排紅色的圈圈,那是她的生理期,他老在她的生理期之前,細心檢查抽屜里從十三到三十二公分的衛生棉尺寸齊不齊,櫃子里的紅豆、巧克力,需不需要補貨。
他對她的寵,在每一個微小的地方,讓她隨時隨地感受得到。
這樣的行為……誰會不相信他待自己是真心實意?
她應該對他生氣、怨懟的,但那些微甜的記憶,一堆一堆地塞滿胸口,數量太多,多到她裝不下負面情緒,多到她無法遺忘他,多到……兩千多個日子過去,她依然想他。
怎麼辦呢,念念不忘一個已經分手的男人,她如何讓自己的感情路繼續往前走?
「唉,我還以為醒了。」
是章育襄的聲音,緊接著……一聲熟悉的嘆息,她一個激靈,整個人迅速清醒,張開眼看向臉上青青紫紫,像被刑求過似的蔣默安。
真的是他!不是夢境……
「她真的醒了!」章育襄說。
「有沒有哪里不舒服?」蔣默安急忙問。他模模她的手、模模她的頭,又說︰「醫生說你有腦震蕩現象,需要再觀察,你會不會覺得惡心?想不想吐?」
他的體貼一如多年前,好像兩人之間沒有分手這件事,他怎麼可以這樣自然?
她皺起眉,深吸氣……她想起來了,是她想見他,是她讓阿疆找他,所以他和阿疆……打架了?以己之長、攻彼之短,阿疆真聰明,可他也真笨,為什麼不閃!
不自覺地,心疼浮上眼簾。
看見她的眼神,蔣默安的心情無比暢快,她還在乎他、心疼他?快樂在他臉上現形,讓他已經夠精彩的臉變得更精彩。
害怕自己受他影響,特特別開目光,對上章育襄,口氣刻意清冷。「我有很重要的話要說。」
「好,不急,我先幫你把床搖起來,會痛的話,要告訴我。」
蔣默安搖起病床,在她背後墊枕頭,然後幫她倒杯水,把冷氣的溫度往下調,檢點滴有沒有正常……
蔣默安和楊特的反應兩極化,一個熱烈、一個冷淡,顯然兩人心里想的、要的不一樣,莫非是當年的分手,某人處理得非常糟。
貝勾唇,帶著看好戲的心情,章育襄坐到特特正前方,回答︰「你說,我們听。」
蔣默安不滿,不滿章育襄佔掉他的位置,但他沒時間反應,因為特特困難地抬起手,指指旁邊的櫃子。「我的皮包里面有一個隨身碟,里面有幾個檔案。」
「關于什麼?」蔣默安問。
特特不願意看他,但這會兒她還是轉頭對上他的視線。「關于你寫給我的幾封信。」
信?六年前的嗎?那些信每一封他都保留著,他能夠倒背如流,因為他曾經企圖從信里找出被自己忽略的訊息,找出她移情別戀的原因,但是,並沒有。
現在,他懂了,因為她從沒有移情別戀,哪來的蛛絲馬跡?
是一年後的蔣默安,寫給一年後的楊寧的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