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靜予听得愣愣的,身前的茱萸被推開,一個巴掌眼見就要落下,張氏的手突地被人緊緊擒住。
「二夫人請自重,要是膽敢對大夫人動手,那就恕在下造次了。」爾剛沉聲警告。
「瞧,還說跟你一點關系都沒有!說什麼你一心一意只為了大哥,全都是假的!你要的一直是文家的家產,不要臉!」
爾剛目光冷沉瞪去,手微微使勁,張氏隨即痛得連嘶叫都不敢。
「爾剛,放開她。」方靜予淡道。
爾剛手一松,張氏隨退到亭外,本想再罵上幾句,可一對上爾剛狠絕的神情,只能悻悻恃然地離去。
待張氏離開,爾剛才道︰「文大夫人,你別听她胡說,二爺只是為了先將文家家產拿到手,以防文又閑被定罪後,家產被充公。」為兔節外生枝,爾剛一口氣將事情清楚交代。
「真的?」
「來福,二爺的行事作風,你會不知道?」爾剛有點惱了。
「他回京真的只是處理商事?」不是帶著文家家產回京了吧?
「你在胡思亂想什麼?如果二爺一走了之,我還在這兒做什麼?」爾剛說到最後都忍不住動氣了,二爺為了她到處奔波,她竟然還懷疑二爺,真教人不滿。
反倒是一旁茱萸輕拉著她,低聲問︰「夫人,他怎會叫你來福?」怎麼馮二爺身邊的隨從竟與她這般熟識?
方靜予嘆了口氣。「我會再告訴你。」既然爾剛都這麼說了,她自然是相信他的,但她現在擔憂的是,張氏和文二爺絕不會善罷干休,要真把事給鬧大了……她不安啊。
第十四章 上京告御狀(1)
「大人,文二爺來了。」衙役快步到府衙後院通報。
王正清闔上書冊,撇唇笑了下。很好,正愁逮不著人,他現在自投羅網,也是他的造化。
「讓他進來。」
衙役很快地將文又閑帶來。
文又閑劈頭便道︰「大人,你一定要替我主持公道。」
王正清打量了他一會兒,試探道︰「到底是什麼事,你也得要把話說清楚才成,沒頭沒腦的要我怎麼主持公道?」
「大人,皇商馮玨使計謀奪我的家產!」
王正清微揚起眉,心里暗自盤算著,佯怒斥道︰「你在胡說什麼?馮玨可是大內欽點的皇商,家財萬貫,哪看得上你那一丁點的家產?」
馮玨要他以文又閑謀財害命為罪押下,可文又閑又道馮玨奪他家產,看來文又閑真是將馮玨得罪得不輕,怎麼不干脆要了他的命,不是省事多了。
「真的,大人!」文又閑趕緊將事情經過說過一遍。「我就說嘛,一筆礦脈怎麼可能只用五千兩就買得到,他就說一家子所以關照我,我呸!真是個不要臉的家伙,奪人家產還敢那般大言不慚!」
王正清覺得這內幕精彩極了,原來事情的源頭就是出在文大夫人身上……
「大人,你到底有沒有听到我說的?我說的都是真的……對了,我一個時辰前還差點被人所殺,說不準根本就是他派來的!雖說他的隨從救了我,但這也許不過是要掩蓋罪行罷了,而且他現在人也已經回京,分明就是怕東窗事發!」
王正清心里覺得好笑,臉上卻不張揚,「可問題是,你說了這麼多,你可有真憑實據?你的文契上寫了什麼?而你又要怎麼證明他與文大夫人有染?況且就算真的有染,那又怎地?頂多是行為出格了點,沒什麼罪呀。」
他要的是文又閑可以給他更多有利的消息,好讓他可以月兌身。
他先前要捕頭帶人滅口,可偏偏有名衙役被逮住了,不過文又閑說馮玨回京了,這來回再怎麼快也得費上十多天,他有足夠的時間將那名衙役給搜出來,否則那衙役要真被逼問出什麼,他可是吃不完兜著走。
「這……」文又閑呆住了。
他的文契上寫的是太山礦脈,但並未注明礦脈之處,他愈想愈覺得打一開始馮玨就在算計他,他越發不服氣。「太可惡了,仗著皇商身分欺人……對了!大人,我想起一件事。」
「什麼事?」
「當年慶王的皇莊里有個姓方的莊頭,他就是方靜予的爹,因為擅長各種農作而小有名氣,方家人因與我爹有交情,所以將方靜予送到文家沖喜,可誰知道沒多久方家人竟莫名地失蹤,至今還是件懸案。」
「然後?」王正清興致缺缺地問。
「而我莊子里有個管事,當年就是皇莊里的莊戶,他說是馮家殺人滅口的。」
听到殺人滅口,王正清整個精神都來了。「你說的確實?」
「我那管事是貪財了點,但話是不會亂說的。」
王正清听完,笑意都爬到嘴角眉梢了。「這事就有點苗頭了。」
他欲除去文又閑,那是因為他不希望從文又口中道出麻煩的話語,可偏偏有人逮住了他的衙役,這事只要往上查,查出他欲殺人滅口的原由,別說他烏紗帽不保,就連性命都堪慮。
而且文又閑也說了是馮玨的人救了他,那就代表馮玨打一開始就懷疑他,特地告知要他辦文又閑,分明是在試探他,糟就糟在他的衙役技不如人,沒逮著人反被擄,他日堂上作證,他絕對難辭其咎。
倒不如利用文又閑咬馮玨一口,如此一來,說不準他有了建功,皇上還會將他調回京高升呢。
「大人,你在想什麼?」
「其實你知道嗎,馮玨今兒個特地上了府衙,跟我說要我將你給押進大牢里,只因他要替你大哥討公道,說他人證物證都有了。」
文又閑瞬間臉色慘白。「大人,絕對不能如此,你得要幫我啊!」要是這事硬要辦,他可是十條命都不夠死。
「是啊,我是想幫你,可這真是難了。」王正清狀似苦惱,實則是在引誘他步入自己設下的圈套。
「大人、大人,我有方法。」
「喔?說來听听。」是吧,這家伙滿腦子壞主意,這事交給他就對了,跟他可是一點關系都沒有。
馮玨千里迢迢趕回京城,瞧見的竟然是安坐在商行里的馮玉。
躍下了馬,將韁繩丟給走到商行外的掌櫃,他一臉不善地踏進商行,瞪著坐在櫃台後方的馮玉。
「我還以為發那封信是要我趕回來送終的,沒想到你倒是還好好的。」馮玨皮笑肉不笑地道。
馮玉將帳本一闔,隨即往他砸去,卻被他快手接住。
「你這小子,我不發那種信,你會回來嗎?」
「既然沒急事,何必要我回來?我的事正在收網,被你這麼一攪和,要是出了什麼變數,我唯你是問!」
「得了,要是這麼容易出現變數,那就是你思慮不周,牽扯到我身上那就真的太冤枉人了。」馮玉起身,瞪著那張與他相似的臉。「敢問馮二爺你可知道你離開京城多久了?要不要我你算算?」
「如果不是有人將信交遲了,就不會有個爛攤子讓我收拾至今。」馮玨涼涼地回了一句。
「所以我活該為你做牛做馬?」
「不用做牛做馬,把該做的做好就好。」
「我去你的!你的商行要我坐鎮,大內歲末的采買一大堆,問你那個麼弟是一問三不知,你也未免把他養得太嬌貴了。」年紀不小了好不好,就連燈油分了七、八種都不懂,他到底還能冀望他什麼?
「這點我不如你,你將兩個弟弟教得相當好,馮璘負責拓源,馮淨更是了得的總帳房,所以他就一並交給你了。」
「別作夢,捧我再高我也不干,橫豎你回來了,這兒就交給你,我的糧行還有事等我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