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文大夫人,給我個機會好生報答文大當家吧。」
「報答?」
「是啊,這份恩情,不管怎樣,我是一定要還的。」文大當家這般護著她,她至今還活得好好的,還寬宏大度地讓文羿降生下來,光這兩點,他就該不計代價地報答他。
「他哪可能施恩于你?」她笑得苦澀。
他可是皇商,身分那般尊貴,哪里還需要他人施恩?
「他保全了我最重要也最想要的人,哪怕讓我一無所有,我也要還這份情。」馮玨隱晦地低聲道,不盼她听懂,只盼她能再看看他,可憐如他,至今還等著她。
方靜予一時間不知道該做何反應,總覺得心里亂紛紛的。
下一瞬,馮玨已經退開數步遠,狀儀漫不經心地道︰「多謝招待,馮某先走一步。」
她坐在原地不動,心失序的跳著。
為什麼他就這般痴情?他要她做什麼?她已經嫁人,進了文家的族譜,她根本高攀不上他……要是他繼續強求,恐怕會連累他落到萬劫不復的境地,他為什麼就不懂?
第十一章 文羿中毒(1)
經春煦回報,得知馮玨和方靜予之間真有曖昧,文又閑不禁喜出望處,然而連著幾天,哪怕經過方靜予的院落,馮玨再也沒有踏進去過,教他不禁又開始發愁。
就他對方靜予的認識,她只忠于太哥,想要再看上其他男人,恐怕不容易,所以給馮旺吃了閉門羹,或者是她惹得馮玨不快了,才會教馮玨再也沒踏進她的院落,再這樣下去,他的計劃要怎麼進行?
不成,這可是千載難逢可以拉攏他的機會,怎能錯過,他得再想個法子不可。
于是,他決定去找方靜予。
「染福莊的萊菔出了問題?」听完文又閑道明來意,方靜予只這麼一問。
「是啊,薛管事說新栽的萊菔全都枯了葉。」文又閑憂心忡忡地道。
「新栽的萊菔?」
「是啊。」
「現在是什麼時候了,怎能還栽萊菔?」
文又閑愣了下。「可問題是這批貨是昆陽城一個糧商要的,要是出了問題出不了貨,可是會砸了咱們文家的招牌。」
「這是誰去說的活兒,就交給誰去處理,我說了這時分不能再栽萊菔,就算栽了也一樣活不了,你找我也沒用。」方靜予神色嚴厲地道,一點余地都不給。
先前她去找薛管事要萊菔,他死活不給,原來是那批萊菔早就運送出去,這才急著要再栽一批……說過多少回了,田土得要休耕,不給田土休養的時間,來年的農獲怎會豐收?打從大爺倒下之後,二爺就不準她再插手莊子的事,偏偏他什麼都不懂,還敢如此胡亂瞎搞。
最終,文又閑悻悻然地離開了,他倒不是惱那批萊菔的損失,而是她死活不去染福莊,他又要怎麼制造機會讓馮玨跟著前往,好成就一樁美事?
「二爺走了?」茱萸端著茶水走來。
「嗯。」方靜予應了聲,還氣著。
「二爺到底是為了什麼事來找夫人?」多年相處,茱萸光是瞧她的臉色就知道她氣得不輕,趕忙給她倒了杯茶。
方靜予將來龍去脈說過一遍,直覺得那些田地全都被糟蹋了。
「可夫人強硬地拒絕了二爺,二爺不會借此找麻煩?」
「由著他。」方靜予呷了口茶後問︰「羿兒呢?」
「在房里習字,可今兒個不知怎地,用過早膳之後就覺得他有些蔫蔫的。」
「是嗎?」
「倒是馮二爺近來也不知道在忙什麼,好些時候沒瞧見他了。」
「他是皇商,大江南北地跑,怎可能一直待在這兒。」
「可他不是允了說要查大爺的死因嗎?」
「這事難辦。」
「那倒是,我怎麼都想不透大爺在咱們的照料下,身子會一天比一天還差,咱們甚至都在小廚房準備膳食,怎麼還會出問題?」茱萸輕搖著頭,就是想不透。
方靜予默然不語,假設大爺不是中毒而死,那麼真正的死因呢?如果是毒,又怎麼下手的?大夫嗎?
「夫人、夫人不好了!」
突地听見芝蘭的喚聲,方靜予擱下茶杯循聲而去,就見芝蘭從文羿的房里跑了出來。
「發生什麼事了?」方靜予抓著她問道。
「少爺突然吐血了,倒在案上!」芝蘭驚魂未定地道。
方靜予嚇得瞠圓了眼,快步進了房,果真見文羿倒在桌上,她一把將他抱起,直覺得他渾身冰涼,連帶的她的心也快涼了。
「大……大夫,夫人,我馬上差人去找大夫!」茱萸也嚇得慌了。
方靜予緊緊抱著兒子。「不,去差人備馬車,咱們去醫館。」
不能拖,況且她才剛得罪了二爺,就怕他表面答允找大夫,可暗地里不讓人去找,她不能冒一點風險,她寧可自己去找大夫。
「夫人,我馬上去差人準備。」芝蘭喊著,已經一溜煙地跑了。
茱萸見血染上了方靜予的衣襟,再看向文羿毫無血色的臉,趕緊從櫥子里找了件夾襖蓋在他身上。「夫人,讓我抱吧。」
「不,我來就好。」話落,方靜予抱著文羿往外跑,跑了幾步就覺得胸口發痛,可是她不敢停下腳步,怕會害得兒子再也醒不過來,可是當她來到大門口時,卻沒瞧見馬車,隨即對著守門的小廝吼道︰「去備馬車,快!」
小廝涼涼地看她一眼。「大人,二爺兩刻鐘前出門,沒有馬車了。」
方靜予難以置信地瞪著他,兩刻鐘……兩刻鐘前文又閑還在她院落里!
但她不敢拖延時間,連忙抱著兒子往外跑。
「夫人,換我抱吧。」茱萸緊跟在身旁,瞧她臉色灰白得嚇人,就怕文羿一倒她也跟著倒下。
方靜予沒吭聲,緊抱著兒子跑到十字大街,正要穿到對街,一輛馬車突地從左側停在她面前,她正要繞到前頭,卻听見再熟悉不過的嗓音——
「文大夫人,發生什麼事了?」
車里探出頭的是馮玨,一掀簾見她身上沾血,他隨即跳下馬車,卻見她抱在懷里的文羿奄奄一息。
「上來,搭我的馬車過去。」馮玨強勢地從她懷里搶抱過文羿,拉著她要上馬車,見她動也不動,他不免感到氣惱。「都什麼時候了,還要顧及那些迂腐禮教?」
方靜予頓了下,隨即拉著茱萸一道上了馬車。
「爾剛,到蒙御醫那兒。」
「是。」
坐在馬車里,方靜予緊盯著兒子,不斷地輕拍著他冰涼的臉頻,好怕他就這樣沉睡下去,再也醒不過來。
「肯定會沒事的,你別胡思亂想。」馮玨安撫著她,也一並安撫自己。
天曉得他有多驚恐,抱在懷里的文羿像是快沒了氣息,隔著衣料也能感覺到他身上的寒意。
好他個文又閑,竟然連他的兒子都敢算計,這筆帳可有得算了。
一到蒙御醫的住所,差人通報的同時,馮玨已經領著方靜予和茱萸踏進屋內大廳候著。
待蒙御醫急步而來,就見馮玨鐵青著臉。「馮二爺,真是多年不見,你這是……」
「大夫,求你救我兒子,他不知道怎地突然嘔了口血後就昏過去了。」方靜予焦急地道。
蒙御醫側眼望去。「姑娘……」啊啊,他明白了,原來是他們的兒子出事了。「馮二爺,請將孩子抱進診間。」
馮玨快步跟在他身後,將文羿擱在診間里的床上。
蒙御醫靜心診脈,長指在文羿的腕上點了點,按了又按,突地像是清楚了病因,隨即起身喊道︰「來人,趕緊到藥房取救命丸,快!」
外頭的小廝應了一聲,立刻領命而去。
「大夫,他到底是怎麼了?」方靜予驚惶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