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雲家二公子有出息了,威武侯府大概是怕有人眼紅妒忌吧。」
「這位雲家二公子還真是個人物。」
威武侯是個膽小的,又略有家產,只求安然度日,養出來的兒子當然不思進取,若有雄心壯志,說不定還會遭其它人打壓,可想而知,雲家老二想跟別人不一樣,若被打壓還能冒出頭真是不容易。
「听聞雲家二公子自幼喜武不喜文,不得威武侯歡心,威武侯甚至想為他定下自家一位以凶悍出了名的表妹,說是娶個壓得住他的妻子,他就知道收斂,為此父子大吵一架,隨後雲家二公子病倒了,便去了西北。」
閻子驍真是無言。
趙成顯然也知道主子的想法,撇了撇嘴道︰「威武侯府想給雲二公子編故事,也要像話一點,大吵一架就病倒了,又不是上了年紀的老頭子。」
「威武侯府就是一群沒腦子的,要不,怎麼會讓一個出色的子嗣流落在外?」
「主子要先見他嗎?」
略一思忖,閻子驍問︰「知道他何時會去菊園嗎?」
「應該是後日。」
「你去安排,後日我帶姌兒去菊園。」雖然他不願意先給姌兒懷抱希望,最後卻落空,但雲家二公子是否是姌兒的父親,還是要姌兒自個兒判斷,索性直截了當一點,先讓他們見上一面。
第八章 得見父親(2)
倚著春日湖而建的菊園可以稱為京城一景,不只是因為景色美不勝收,也是因為文人墨客群聚在此,尤其延伸至湖中的春日閣更是文人墨客斗詩之處,日日都很熱鬧,不少人為了出名還將自個兒的詩作懸掛于此,盼著遇到賞識的貴人。
「這兒為何取名菊園?」放眼看去,秦姌月並未看到菊花,倒是垂柳遍布,當然,若是名為垂柳園,意境就不是那麼美了。
「听說這兒的菊花酒很好喝,不過,我覺得你的桃花釀更勝一籌,以後我給你建一片桃花林,你釀桃花酒賣來這兒。」
就閻子驍所知,菊園表面上沒有跟任何一家權貴扯上關系,東家只是皇商,但是靠山不硬,不可能如此招搖還能在皇都立足,所以他猜想,這兒真正的主子是皇上,因此任何權貴都撼動不了。
秦姌月斜睨了他一眼,「你終于承認我的桃花釀好喝了吧。」他已經喝了好幾壇的桃花釀,可是堅持不承承認好喝。
閻子驍不敢相信的瞪直雙眼,「我沒有說過桃花釀好喝嗎?」
秦姌月咬著牙道︰「你更想知道我如何找到桃花林的出口。」
「胡說,我不在意,那又不是我的桃花林。」閻子驍就是喜歡跟她耍賴,糾纏她,然後再找機會偷香,搞得她又氣又無奈。
「我倒是忘了此事,從一開始你就在耍我。」
「你認錯人,怎能怪我?」
「閻大公子就是個愛耍賴的」
「好好好,我就是個愛耍賴的。」閻子驍指了一下湖邊的方向,「我去見個人,你先去湖邊等我,趙成在那兒。」
這種時候秦姌月絕對是個听話的丫鬟,即刻轉身走向湖邊,反倒是閻子驍,先是一怔,接著失聲笑了,還以為她會質問他為何不帶上她,不過,這不就是她嗎?頂著一張丑顏也能隨意自在,難怪誰看她都不像個丫鬟。
其實,秦姌月就是一個自我感覺很良好的人,更別說閻子驍老是對著這張臉夸她可愛,她如何能生出「丑八怪」的自覺?
秦姌月覺得這菊園真是個好地方,景色美如畫,更重要的是佔地廣,即便隨處可見高談闊論的文人墨客,也不會有一般酒樓的吵雜。
前一刻,秦姌月還睜大眼楮尋找趙成的身影,下一刻,她硬生生的撞上某個人,然後踉蹌一退,眼看就要一坐在地上,對方伸手位住她。
站穩身子,秦姌月抬頭看向對方,目光一觸及對方的臉,言語完全被拋到腦後。
「小泵娘,對不起,嚇到你了。」雲仲安擔心的看著失神的秦姌月。
真奇怪,她與爹明明沒有接觸,但是當他站在她面前,她竟然覺得如此熟悉,不是因為娘在思念中傾訴的形象,也不是原主記憶中的畫像,而是出自內心深處對此人深深的孺慕之情。
「你這個丑八怪,干啥一直盯著我家二爺?」大武凶悍的擠進他們中間。
二爺雖是武官,卻有文人的風采,姑娘見了都會心動,得知老夫人想為二爺續弦,不少姑娘想方設法吸引二爺注意,盼能得到二爺青睞,因此最近經常可以看到眼前這一幕,他見怪不怪了,但沒見過相貌如此丑的。
回過神來,秦姌月往後一退,抬起下巴,睥睨的看著他,「你這個沒禮貌的小子,你說誰丑八怪?那你呢?難道你以為自個兒這張大餅臉好看嗎?說別人丑之前還是先自個兒照照鏡子,免得教人笑話。還有,為何我不能看你家二爺?他夫人都沒意見,你憑什麼過問?另外,容貌不是自個兒能決定的,那是父母給的,以後不準說我丑八怪,要不,我撕爛你的嘴巴!」
大武張著嘴巴,一句話也擠不出來,好可怕的丫頭。
「听清楚了嗎?」
大武很用力的點點頭。
雲仲安忍不住的笑出聲,「小泵娘,對不起,大武最近遇到不少驚嚇,才會如此失禮,不過你說得對,容貌是父母給的,他不應該批評。」
秦姌月在雲仲安面前可是非常有禮貌的孩子,聲音還自動調整到甜滋滋的狀態,「我這個人見有不平之處,總是管不住嘴巴,還請……二爺見諒。」
「小泵娘莫出此言,是大武失禮在先。」雲仲安恭恭敬敬的行禮表達歉意,秦姌月趕緊側過身子。
「這不全是他的錯,世人慣用容貌評價一個人,殊不知世人千百種,有人其貌不揚但心思純正,有人面如桃花卻心思歹毒,有人里外合一。」
秦姌月很困惑,明明是爹,為何不認得她?難道是因為她易容的關系嗎?不會,陽哥兒不也一眼就認出她來了嗎?
如此只有一種可能——忘記了,但究竟是真的忘了,還是假裝忘記了?
雲仲安贊許的點頭道︰「小泵娘說得真好。」
「對不起,我的丫鬟是不是驚擾了大人?」閻子驍大步走過來。
秦姌月抗議的瞥了閻子驍一眼。
「不是,是我的小廝得罪這位小泵娘。」雲仲安一眼就認出閻子驍,倒不是因為閻子驍的容貌,而是這位皇上身邊的紅人曾經來過西山大營。
「他說我是丑八怪。」秦姌月補充道。
闖子驍冷冷的掃了大武一眼,大武嚇得立即縮到雲仲安身後,他接著板起面孔轉向秦姌月,仿佛責備似的在她額頭上敲了一下,「我不是叫你別扮丑嚇人嗎?」
秦姌月一愣,這個男人怎麼突然抖出她易容的事?
轉眼之間,閻子驍又回復高貴優雅的模樣,對著雲仲安行禮道︰「小可是成國公府閻子驍,姌兒生性調皮,喜歡扮丑嚇人,回去我必會好好管教。」
姌兒……雲仲安仿佛听見一道溫婉的聲音在耳邊喚著這個名字,可是很快就消失了。回過神來,他回禮道︰「在下是威武侯府雲家,行二。」
「今日小可與人有約,改日再宴請雲二爺,告辭了。」閻子驍帶著秦姌月轉身離開。
臨走前,秦姌月忍不住回頭看了雲仲安一眼。
回到靖國公後,秦姌月一直懶洋洋的提不起勁。
爹是真的忘了還是假裝忘記?若是後者,又是為了什麼?因為要回威武侯府,必須忘了上林村的一切嗎?不,爹不是這樣的人,記憶中那個帶著原主一筆一劃練字的爹不會為了榮華富貴舍棄妻兒,更別說威武侯府不過是沒落的權貴,爹當初不要了,如今為何要回去?爹明明是去西北打仗,因為落入敵人陷阱,整支軍隊覆滅,最後是如何活著從西北回到京城?娘若知道爹還活著,但忘了他們,娘承受得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