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爵位只會讓卑職成為別人算計的目標,不要也罷。」閻子驍當然不會說,爵位很容易讓讓皇上看了礙眼,更別說他是武官,皇上需要你的時候,你可以權力滔天,但皇上不需要你的時時候,你連螻蟻都不如。
外祖母總是教導他,年輕力壯時力爭功勞,不教父母蒙羞,可是等上了年紀就要懂得放下,千萬別成了絆腳石,尤其是坐在龍掎上的那一位,他不會只要你的命,他會要你一家陪葬。
皇上難以置信地瞪大眼楮,「你就這麼一點出息,怕別人算計你?」
「卑職有喜歡的人,有要照顧一輩子的人,當然要好好活著。」
皇上氣笑了,「你的丑丫鬟與你心意相通?」
「當然,她只要能行醫就好了。」
「你確定?也許她更盼著你有爵位。」
閻子驍堅定的搖頭,「不會,說不定她更喜歡卑職陪她四處行醫。」
「她只是個丫鬟,你給她貴妾的身分已經抬舉她了。」
「她會成為丫鬟也是皇上所賜。」閻子驍沒有怪罪皇上的意思,因為沒有那道聖旨,他根本沒有機會接近姌兒。
「她本來就是丫鬟,不過是從章家的丫鬟變成你的。」
「她並非奴籍,她成為章家三姑娘的丫鬟是為了方便行事。」閻子驍道出秦姌月真正的身分。
秦家乃杏林世家,祖籍湘州,秦老子的父親還是湘州最年輕的名醫,可惜天妒英才,為了救人染上疾病死了,其夫人便帶著兒子,也就是秦老爺子來到上林村投奔娘家,秦家從此在上林村落地生根。
秦老爺子只生了一個女兒,但他的醫術卻傳給了天賦異稟的外孫女秦姌月,不過秦姌月年紀太小了,一般老百姓不會相信她的醫術,因此她都是跟著秦老爺子行醫,秦老爺子若遇到疑難雜癥,全都是她在一旁指點。
然而,醫術再好又如何?為了行醫,她還要委屈自個兒當丫鬟,皇上還把她變成真正的丫鬟,當然,這事他也有錯。
听完,皇上許久說不出話來,這還真是麻煩!
「皇上給卑職賜婚,她從丫鬟變成閻家大少女乃女乃,錯誤就能被導正過來。」
皇上一直自認為賢明,犯了這麼大的失誤,無論如何都要補救,可是借賜婚摘了丫鬟的身分,這事絕對會招來言官撻伐。
「不行,若是朕答應給你們賜婚,雲陽肯定一輩子不跟朕說話。」
「娘親會答應這門親事。」
皇上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朕賜婚,她即便不願意,還能不答應嗎?」
「卑職絕對會讓娘親真心接受這門親事,可是這門親事得由皇上賜婚。」他要皇上賜婚,不只是為了摘掉姌兒丫鬟的身分,也是為了讓姌兒風風光光嫁進靖國公府,將來靖國公府就沒有人能小看姌兒,給姌兒委屈受。
「你就這麼喜歡那個丑丫鬟?」
「她不丑,她可美了。」
皇上真是又好氣又好笑,投降了,「好吧,你找到長平軍,雲陽允了這門親事,朕就給你們賜婚,即使朕會落個昏君之名。」
少來了,皇上能玩的花樣可多了,何必背上昏君之名?不過,閻子驍依然恭恭敬出跪下來行禮,「卑職謝皇上恩典。」
「別急,長平軍若是那麼容易找出來,你不會明知道他們在何處出沒,卻又模不到一點頭緒。」
長平軍若是太容易找到,皇上還會同意下聖旨賜婚嗎?閻子驍當然不能實話實說,只能堅定的道︰「卑職就算將陳縣那一帶整個翻過來,也會找到長平軍。」
「你可別鬧出太大的動靜,還沒找到就先嚇跑他們。」
「若真找到他們,不見得是壞事,有皇上盯著,正好自投羅網。」
「他們三三兩兩的逃跑,朕可不好抓人。」
「卑職倒覺得他們不會三三兩兩的逃跑,否則遇到危險只有任人宰割的分,並非上策,還是按兵不動最為穩妥。」
「你看著辦,總之,盡快找到長平軍的下落,朕已經等得不耐煩了。」
「是,卑職遵旨。」
閻子驍可以理解皇上的心情,謹王不再是當初那個沒有戰斗力的十五歲少年,而皇子中最大的不過十三歲,皇上不能不擔心,若是有個萬一,當初他和謹王是何種情勢,如今就會成為謹王和皇子的情勢。
最近秦姌月覺得自個兒越來越像丫鬟,不但要給主子煮茶,還要給主子磨墨,閻河的差事如今全落在她身上,而閻河只能哀怨的守在外面。
當丫鬟沒關系,但是主子一雙眼楮老是在她身上飄來飄去,這就不好了,若在外人眼中,她必然成了魅惑主子的丫鬟,這樣的名聲真的不好。
「閻子驍,你認真看輿圖,別盯著我!」秦姌月懊惱的一瞪。
閻子驍很無辜的眨著眼楮,「你比輿圖好看。」
「我這副容貌好看嗎?」秦姌月挑釁地湊到他面前。
那夜他離開後,她才想到自個兒「卸妝」了,換言之,他已經見到她的真面目了。既然看過她的真面目,如今再看看她這張易容過的臉,他如何受得了。
閻子驍靠過去踫了一下她的額頭,「好看,無論什麼樣子都好看。」
「違心之論。」秦姌月嘴上這麼說,卻甜甜的一笑。
「天地良心,這是肺腑之言。」閻子驍雙手捧著胸口道。
「你專心看輿圖。」
閻子驍低下頭看著輿圖,忍不住搖頭嘆氣,「除了深山,我實在尋不到何處可以藏匿如此大批的人,而陳縣附近的深山我都悄悄尋遍了。」
秦姌兒覺得很困感,「為何他們定要藏在一處?若是我,肯定將他們分開來藏匿,雞蛋不能放在同一個籃子,否則不小心一摔,不全毀了嗎?」
「按理如此,但是分開藏匿,謹王就不好控制了。」
「這倒是,可是若謹王無法信任他們,還想靠著他們做大事,這不是痴人說夢話?」秦姌月不以為然的撇了撇嘴,「記得去上林村的路上遭到攻擊,你將背後交給閻河他們,這不是主僕才應該有的關系嗎?」
閻子驍沉默下來。
「我知道,你可能覺得閻河他們不同,他們對你而言是伙伴,你可以同生共死,但謹王為何不能跟你的想法一樣?在謹王眼中,長平軍也可能是同生共死的伙伴,畢竟他一起經歷這段無以為家的歲月,他們之間的感情只怕比你以為的還深厚。」
略微一頓,閻子驍笑道︰「我是不是太輕看別人了?」
「不全是如此,你只是無法體會他們的情感,一如他們無法明白你和閻河他們的感情,你們在對方的眼中都是局外人,沒有共同的經歷,如何感同身受?」記得第一次看到他和閻河,她只當他們是一般主僕,直到去了上林村,她才知道自個兒將他們看得太淺薄了。
「難怪外祖母總是提醒我,別以為凡事皆在算計之中,尤其人心,集合了利益、情感各種包袱,連看都看不透。」
秦姌月贊許的點點頭,「大長公主真是睿智之人。」
「外祖母一定會喜歡你。」閻子驍情不自禁的靠過去,在她頰上偷了一吻。
嚇了一跳,秦姌月隨即雙頰染紅。
「我將外祖母請回來好了。」唯一能說服娘親改變心意的就是外祖母,而外祖母不會單憑外貌評斷一個人,只是外祖母年紀大了,他不忍心折騰她老人家。
「大長公主逼著夫人接受我又如何?夫人還是不喜歡我,我還是要委屈過日子,這是何苦?我可不干。」若是救人治病,秦姌月信心滿滿,但是跟婆婆斗智斗氣,她絕對比不上這些高門大戶養出來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