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4WDT有特殊意義嗎?」
「沒有。」
她很快轉了回去,于是他只能對著她的背影問道︰
「那你為什麼取這代號?」
「不行嗎?」
說完,她頭也不回地離開,而他則像條擱淺的大魚,張著嘴趴在床上,巴巴望著身穿亞麻長衫的她消失在綠色聖地之中。
「靈穴」的按摩師,都這麼酷嗎?
「酷喔,N4WDT。」小冰一臉驚奇,「可是靈穴不是強調服務至上嗎?」
「哼,我是去補元氣,可不是去找氣受的。再有下次,我絕對去客訴,讓她吃不完兜著走。」
但話說回來,昨晚的加持確實讓他元氣充沛、思路清晰。那雙手的魔力,簡直比大補九配蠻牛還厲害。
——勁爆大人物,就在伊媚兒。石砳傳來訊息。
不愧是好朋友,不僅臭味相投,連今日事今日畢的急性子也很有得拼,硬在百忙之中擠出時間完成了他托付的第一項任務。
闕羽豐。
翼展集團董事長,旗下事業有展望汽車、強翼汽車工業、文化餐飲、青鳥圖書。
男,五十六歲,身高168,體重64。
鰥居,膝下無子。
配偶範文芳為該集團前任董事範國雄之女,五年前癌癥過世,得年五十一。
有晨跑習慣,每天早上五點鐘在河濱公園慢跑一小時。
蚌性沉著冷靜、律己甚嚴,是頗具親和力與領導力的台灣中生代企業家……
哇,果然是個大人物。
石砳真厲害,光憑履歷表上的一個名字,不到一天的工夫,不僅個人資料有了,大頭照有了,甚至連這兩天要去哪里做什麼的行程表也有了。
但,去哪里做什麼不是重點,重點是他和林郁青是什麼關系?
「還不知道。」石砳在電話里說︰「倒是阿狗跟我透露了些槍擊案的內幕。」
「阿狗?老在電線桿上尿尿的那個王森一?」
「人家現在可是警官,比我們有出息多了。」
「阿狗當警官?不會吧,跌破眼鏡啦。」他想象著隨地撒尿的人變身警官的到樣,忍不住仰天長笑。
「你才真的跌破咱們一票兄弟的眼鏡咧,任大明星!」
石砳這話,是吐槽也是感慨。
當初就是因為他突然跑去演戲,頓失一個大咖,兄弟們開始混得意興闌珊,慢慢地就散了。曾經荒唐度日的他們,如今個個找到存在的價值,這都得感謝他那時的「背叛」。
「我拜托阿狗幫忙調閱槍擊案的檔案,總算弄清楚你的小命是如何被撿回來的。嘖嘖嘖,」石砳故弄玄虛,「任勝天,你真的是……」
「吊什麼胃口啊,欠扁!」
「我是說,那麼驚險的情況居然沒死,你真的是命不該絕。」
石砳不吊胃口了,他轉述阿狗從筆錄和調查報告中得知的一切。
「陳萬平是部隊狙擊手出身,準頭和穩定度都是一流,黃秦武派他出馬就是沒打算留你活命。為了達成任務,陳萬平事前做足了準備,先是破壞攝影棚監視器,然後趁大樓警衛交班……」
石砳把該講的都講了,最後——
「陳萬平在槍里放了四發子彈以防萬一,躲掉他的第一槍算你走運,至于瞄準心髒卻射中肚子的第二槍,還有來不及發射的那兩槍,我只能說,林郁青是你上輩子燒香求來的貴人。」
任勝天听完自己的「死里逃生記」,冷靜地掛斷電話,然後陷入苦思——
這位他上輩子不知道燒了多少好香、制造了多少空氣污染才求來的貴人,究竟要從何找起?
找人,看來得從闕羽豐身上著手。
闕羽豐,林郁青履歷表上的聯絡人,或許會知道她的下落,但他究竟是她的誰?
不是兄長,他太老她太小。
不是爺孫,他太小她太老。
不是父女,他膝下無子她不姓闕。
聯絡人通常是往來密切的親人,不是兄長、父女、爺孫,那麼就是叔佷或甥舅嘍。當然,不排除他就是那個由司機開著進口房車來接她下班、供她全身名牌的包養人。
他越想越覺得不無可能,于是不等石砳調查,便自行展開行動。
接連幾天,他打了無數次電話到翼展集團總部,結果不外乎「董事長現在不方便接听,若有要事請留言,或留下電話號碼,董事長秘書將盡快與您聯系。」
不方便接听?無妨,直接見面更快。
他向劇組請了幾個小時的假,騎著重機飆到林口,因為闕羽豐這天上午九點鐘要到林口主持新廠落成典禮。
到了林口新廠,他躲在大門警衛室外面,滿頭大汗也沒敢月兌下安全帽。他的臉上刻著「麻煩」二字,如果不想上報,還是把它藏好。
算準典禮結束的時間,他探出頭來,果然看到幾個身穿深色西裝的男人走出來,後頭跟著一堆人列隊歡送。他掏出相片,來回比對了幾遍,終于鎖定個兒較矮的那個。
這時,三部黑色轎車從另一頭慢慢開過來,眼見鎖定的目標就要上車離開,他奮力沖向前去。
警衛追出來攔阻,三兩下就被他撂倒在地,緊接著換兩個壯漢撲了過來。
「別誤會,我沒惡意。」他連忙後退,「我有重要的事要見闕董事長。」
話剛說完,有人出聲了︰「我是闕羽豐,你是誰?」
他一看,出聲的果然就是鎖定的目標。人見到了,但接下來呢,眼前這麼多人,他要如何自我介紹?
「闕董事長,我想跟你私下談。」
「可以,不過請以真面目示人。」
「行,但只能一對一。」
闕羽豐的好奇心給挑了起來,「到我車上談。」
不顧旁人的勸阻,闕羽豐走向中間那部黑色奔馳轎車,打開後門示意他上車。
他先上,等闕羽豐一坐進來,便火速撳下自動門鎖,再探到前座開啟車窗單面裝置,讓外頭的人看不見車里的情形。
對于這一連串動作,闕羽豐不顯驚慌,反而是在他安全帽月兌掉的那刻倒抽了口氣,但隨即露出理解的表情。
「任先生見我,可是為了郁青?」
「她在哪里?」
「從你那案子破了之後,她就沒再跟我聯絡了。」
「你沒試著找她?」見闕羽豐搖頭,他開始冒火,「難道你不擔心?」
看到對方再次搖頭,他的火更大了。「以你們的關系,你怎麼可以不擔心她?!」
「我們什麼關系?」闕羽豐好笑地問。
「你們——」他並不確定他們是什麼關系,但胸中那把火讓他不經大腦地月兌口而出︰「她不是你包養的嗎?」
「包養?」闕羽豐的笑意更大了,他點點頭,「算是吧。」
「啥?」
「任先生,恕我不能久談,十二點半……」
「十二點半在展望有午餐會報,非萬不得已絕不遲到,是嗎?」
「沒錯。」闕羽豐挑了挑眉,「任先生,如果你處心積慮調查我的行程、
笆冒被認出來的風險闖來這里,只是要知道我有沒有郁青的下落,那麼你的目的已經達到了。」
意思是,今天的會面到此結束,他可以滾蛋了?
想必是他的不情願過于明顯,闕羽豐從西裝內袋掏出一張名片。
「如果想多知道一些,例如我為什麼包養她,七點鐘打這個號碼,秘書會直接把電話轉給我。」
他接過名片,認命地戴上安全帽準備下車,卻听到闕羽豐說︰「騎重機固然拉風,卻也相當危險,上路的時候注意安全。」
奇了,他怎麼知道他騎重機?他明明把它藏在廠區外的樹叢里,絕不可能被發現,除非有超能力。
晚上七點鐘,兩個大忙人在電話里約好了,幾天後在林郁青的住所踫面。
終于,約定的日子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