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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一念之間 第5頁

作者︰戲子璇

不可否認,他渴望黎詩雨的身體,只是已不再那麼單純——她不只喚醒了他的「欲」,更教他生了「情」。每每想起她時,她說過的故事便會在他腦海里構成立體畫面,讓他對每一個洋女圭女圭的笑容與失落,更加想深人分析;因他想了解她、看透她,好進入她的魔幻世界……

原以為只要兩人不再見面,那個被杜維倫稱之為「用情不專的混蛋」就無法染指她的純真。

沒想到他付出的代價竟是——被瘋狂的思念侵蝕到精神不濟。

他以為自己這輩子再也不會為了蕭憶真以外的女人而起這種反應。

他吃了一顆薄荷糖。

原本能帶來平靜的水藍,在唇舌間滾動的同時,黎詩雨的面容益發不斷在眼前浮沉,這樣一個如洋女圭女圭般的天使,他想……擁抱她。

不得已,他只好將全身集中在齒間,狠狠咬碎糖球,無奈思緒仍是扭曲、躁動。

他走入浴室,洗了個冷水澡。

涼冷的水流澆醒了他。他匆匆換了外出服,驅車前往北海岸。

清晨時分。

位在三芝半山腰的墓園籠罩著淡淡薄霧,彌漫著荒涼與陰森,彷若一張幽暗大網,牢牢罩住這不屬于人間的低迷。

選在這個時間前往,是算準了不會有其它人出現,如此,他才能夠靜下心來,與她共有獨處時光。

停好車,他從後座拿出一盒包裝精美的比利時松餅,是昨天下班後特地前往名店排隊購買的;而後,他走向一座外觀潔白、布置簡潔的墓地,將松餅盒放在幕碑前。

她不吃甜點,唯獨對這家店的巧克力松餅難以抗拒。這,卻是他第一次親自為她送上。

季詠若小姐之墓

生于一九八0年十一月十二日卒于二零一三年五月二十四日

享年三十二歲

死亡以後的小人物最終只有這樣的歸處,冰冷而狹小,沒有人聲、燈火,伴著的,僅只身邊的一座座墓碑。

她原本可以不必躺在這里的。

只要他信守承諾,她的生命,就不會在綻放得正盛的年歲里戛然而止;只要他信守承諾,她就不會用這樣強烈的手段,逼他在心里留一個位置給她。

「這又有什麼意義呢?」望著墓碑,他無奈地問。

他和她認識得早;早在大學時期,甚至在認識蕭憶真之前,他們就已是最有默契的死黨。他承認,她很了解他,在青春無限的過去,他與蕭憶真之間的糾結,無論是意外中的電光石火,或是妒火中玉石俱焚的終結,她都曾參與其中,扮演的,是他的傾听者。

她和他一直離得不遠,卻又巧妙保持安全距離。看起來,她對所有人都好,而非特別針對他一個。

幾乎每一次和同學躲在校園中能看見星星的角落喝啤酒時,她都會一起出現。在大家都醉倒之後,她是唯一還能清醒听他發酒瘋的人。她和蕭憶真也是好朋友,就像一般大學里能見得到的好姐妹一樣,總是手拉著手,嘻笑談心。

她功課極好,待人親切,總有辦法讓曇花一現的青春,變成記憶中深刻的印記。和她相處過的人,都對她的貼心、爽朗印象深刻。

畢業前夕,他和蕭憶真分手。療傷、放逐好一段時間之後,他將心封閉起來,雖然還是交女朋友、帶女人回家,卻再也沒有認真看待過感情。然而,她仍是最懂他的老朋友,不時透過通訊軟件或電話聊近況,也常相約小酌。

在他二十八歲生日前夕,她以提前慶祝為由,約他吃了頓飯。在餐廳時,他喝了酒,像以往那般向她傾吐內心的無奈。

看似,他擁有不錯的工作,靠興趣謀生,而非盲目的庸碌,卻越來越覺得自己只是個為活著而活著的人。他幾乎想不起第一次拿起相機時的感動,至于技術什麼的,都只是時間的累積,無關心境問題。他什麼都不計較,無所謂地活著,沒有足以不虛此生的冒險,沒有負擔,也沒有目標。

真要挑剔,大概也只有對女人的長相,不過那也是為了打發活著的時間感罷了。他身邊的女人,無論以何種形式留影,他都沒有太多的情緒。他不是沒有試著認真對待她們,但每當他自問,誰才是該留在他身邊的靈魂伴侶,最後總是以一聲無意義的苦笑作結。

精子和卵子擁有相同使命,相遇了,才孕育得出生命;同理可證,沒有靈魂的人和渴望獲得靈魂相屬的人一起,注定是一場空。

「我很累了,很多事都沒了意義,每天都是戴著面具過日子。」記得,當時他是這麼說的。

「我也覺得累了。」她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提議︰「那我們逃吧,到沒有過去、沒有包袱的地方,重新開始。」

她辭掉了工作,想暫時休息一陣子,到國外走走,看看不一樣的風景,所以報名語言學校為期三個月的語言課程。如果他願意,她想和他一起去。

也許是醉了,心慌意亂的他亟欲找尋逃離的出口,所以沒有多加思考便答應了她的安排。

若當時他真的做了,也許,又是另一個故事了。

可惜,他破碎的心早無力實踐任何承諾。

她為他將一切安排妥當,然而他的失落卻完全沒有改善。暫時換地方生活又能如何?沒有靈魂的人,活著,就是一種失去。

他繼續過著熟悉的、為活而活的日子。白天,是公司里的TOP攝影師;夜里,流連在酒精與女人之間。

他沒有響應她的訊息,以為少了他,對她不會有任何影響,她仍然可依計劃前往國外。未料,一天夜里,刺耳的門鈴聲預言了故事的急轉直下。

他打開門,見她面色蒼白地站在門外,像一抹就要淡去的霧。

她露出勉強的笑容。「很忙嗎,這些日子?」

屋內躺著另個女孩,他只能掩上門,和她站在門外對望。「還好。我是說,你還好嗎?」

她朝他身後看了一眼,「你認識其它女孩了?」

「嗯。」

「那我們……還出國嗎?」

「我想,還是算了。像我這種爛人,到哪里生活都是一樣的。」他略帶歉意地說︰「不好意思,浪費了你的時間。」

「沒什麼,那本來也只是提議,你不必放在心上。」她若無其事地說︰「我睡不著,想找你吃個消夜,既然你已經有人照顧,我就不打擾了。」

說完,她轉身往電梯走去。

他沒有挽留,只是望著她的背影沉默。

她伸手準備按下下樓鍵之前,驀然停止動作,轉頭向他,眼里散發的是他從未見過的深沉,就如同流星隕落時所帶起的強烈氣流與熾盛的沉重,不只能自毀,還能毀人。

「為什麼你連三個月都不肯給我?」

他看著她,仍舊沒有開口。

隱瞞了多年,那是她第一次鼓起勇氣對他表明心意︰「你以為,我真的只把你當朋友嗎?」

「詠若,我——」

「你有沒有想過,我為什麼一直陪在你身邊,听你說心事?」她咬著嘴唇,深吸了一口氣,「你答應和我一起出國的時候,我有多高興你知道嗎?覺得這麼多年的付出總算值得了,不管你心里還有多少蕭憶真留下的傷口,我至少可以和你在沒有回憶陰影的地方生活,即使只有三個月也好。很可惜,你只當我是開玩笑。大概是我藏得太好,才讓你覺得我只是把你當朋友吧。」

她什麼時候開始對他產生感情的,他腦海里沒有留下絲毫線索;畢竟,直到現在,他對她仍舊沒有那種屬于男女感情的心緒;又或者,他從來都理解她的心意,只是故意視而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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