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過年的講什麼死。」何父一掌拍過去。
「我說實話啊,醫生工作超時猝死的例子又不是沒發生過。就算不是猝死,也要小心隨時發生的暴力事件,沒病床要被狠揍,沒馬上處理病況要被痛毆,沒救活病人要被告、被抬棺抗議。你們說當醫生有什麼好?危機四伏。」他慢條斯理地吃著元寶酥,神情很淡,像在說外面天氣不錯似的。
「……」醫護人員也太慘了。何母整整神色,轉眸熱切地看向彭璐。「醫生不好沒關系,不然我還有另一個同事的兒子也不錯,在市政府上班,公家機關很穩定,不怕餓著你。」說話同時,在桌面下的手,拍了側好友的腿。
彭母意識到什麼,忽開口說︰「這個不錯,公家機關好,找時間讓你何媽媽和對方約一下,去跟人家認識看看。」
「媽,我工作很忙的。」以為自家阿娘會站在自己這邊,卻沒料到阿娘是這種反應。
「不管怎麼忙,總是要找對象,先見面認識看看,又不是要你馬上嫁人。」
「你媽說得對,你看哪天休假,跟你何媽媽說一下,好讓她安排。」彭父加入勸慰行列。
「本來我們巴望著你和我們家師孟會有什麼火花,哪里曉得你們不來電。既然這樣,就讓你何媽媽幫你物色對象,你也是我看大的,就像我女兒一樣,我很希望你能找到好對象。」何父語重心長。
「在公家機關上班就一定是好對象嗎?你們難道沒看新聞?里頭很多人因為抱著自己是鐵飯碗的心態,所以進去以後不思長進,還成天渾水模魚,每天輕輕松松地工作,養出了一個又一個啤酒肚,這樣的人值得依靠?是好對象?」何師孟又迸出他的一番想法。
「……」何母唉唷一聲,揚聲問︰「現在是幫璐璐找對象,又不是幫你找,你這麼挑剔做什麼?」
「就是啊,人家璐璐都沒說話,你急什麼?」何父出聲,夫妻倆一搭一唱。
「我……」他張了張嘴,一會才擠出話︰「我是怕你們幫她亂找對象,怎麼說我跟她也是從小認識到現在的朋友,我可不希望將來哪天她嫁錯老公,半夜打電話來跟我哭訴。」
「為什麼我要半夜打電話跟你哭訴?你就不能祝我幸福嗎?」彭璐不以為然地睇著他。「我一定會嫁得很好,你不必為我擔心,謝謝。」
「……」為什麼會有一種他被大家針對的古怪感?何師孟不說話了。
抱著自己是鐵飯碗的心態,所以進去以後不思長進,還成天渾水模魚,每天輕輕松松地工作,養出了一個又一個啤酒肚,這樣的人值得依靠?是好對象?」何師孟又迸出他的一番想法。
「……」何母唉唷一聲,揚聲問︰「現在是幫璐璐找對象,又不是幫你找,你這麼挑剔做什麼?」
「就是啊,人家貓璐都沒說話,你急什麼?」何父出聲,夫妻倆一搭一唱。
「我……」他張了張嘴,一會才擠出話︰「我是怕你們幫她亂找對象,怎麼說我跟她也是從小認識到現在的朋友,我可不希望將來哪天她嫁錯老公,半夜打電話來跟我哭訴。」
「為什麼我要半夜打電話跟你哭訴?你就不能祝我幸福嗎?」彭璐不以為然地睇著他。「我一定會嫁得很好,你不必為我擔心,謝謝。」
「……」為什麼會有一種他被大家針對的古怪感?何師孟不說話了。
第4章(1)
「愛情小說?」何師孟訝問的同時,腦袋里飛快轉著,他能想得到的就是他最近印象較深的作品。「啊,是不是什麼雷的?」他總忘了書名。
那他恐怕得拒絕了。無關喜好,是他風格一貫寫實,他寫不來浪漫和纏綿悱惻,也未曾嘗試過情節,即使他書中不乏女性犯案者或情殺案,但內容對愛情並無多著墨,只在于人性的刻劃。所以要他寫男女間的濃烈情感糾葛、愛恨痴纏,只怕畫虎成犬。
包進一步來想,他看了幾本彭璐先前推薦的言情作品,論情節架構與文筆,以及對感情描寫的細膩度,他不以為自己有能力超越言情女作家,何不待在自己熟悉又擅長的領域?
「哈雷啦,哈哈哈!」他的編輯在彼端暢笑出聲,續道︰「開玩笑的。我們是走青春校園風格,就像這兩年很流行的那種校園愛情電影,很單純的那種男女之情,沒有陰影的。」
校園愛情電影……他大概明白是哪種風格了。
「怎麼樣?青春校園應該可以接受吧?老板覺得這塊市場還可以做,所以想另開一個書系,由你打頭陣,預計明年國際書展推出,你有很充裕的時間可以慢慢寫。」
「為什麼是我?」畢竟他不曾寫過愛情。
「知名推理靈異小說作家第一本校園愛情故事,你不覺得很吸楮嗎?」
並不。但他當然不會這麼回應。
「我們也有跟幾位在網路上具有知名度的作家邀稿,他們本來就是寫這類型的作者,讀者看到他們的新作,會有期待,但一定不如你的高,因為你只寫推理和驚悚靈異,大家會好奇在你筆下的愛情又是何種風貌。」
他想了想,只道︰「有些難以想象我筆下的愛情故事。」
「就是這樣才有期待感!就是要讓人難以想象啊啊啊!你真的有听懂我在說什麼對不對!我好感動啊嗚嗚嗚!」編輯熱血吶喊。「我們真的太有默契了!」
「……」這家伙哪時生病的?
「怎麼樣?應該不難啊,你只要回想一下你的校園生活,一定會有靈感的,難道你沒在學生時期談過戀愛?」
學生時期談戀愛?有,怎會沒有?他這輩子就交過一個女朋友,正好是學生時期的事,他還記得那年他高中一年級……
課堂上,國文老師發下期中考考卷,檢討過後,做了個調查,問大家二年級選組的方向;舉手後,發現班上同學居然只有五分之一想選文組,他開始語重心長地訓著他們,一臉恨鐵不成鋼的表情。
他說他們班是他教的班級里,成績最差的一班;他說他們不該以為自己未來要選擇理組,就能漠視國文;他說只要學好國文,數學成績自然也就跟著好;他說……屁咧!最好是這樣。
何師孟打了個呵欠,長眼快眯起。夏末的午後,微風送爽,睡上一覺多好,干嘛要听這個國文老師說這些毫無建設性的話?他頭微仰,又打了個呵欠,目光垂落時,不意覷見前頭那兩人的動作,璐璐和哲倫是在……傳紙條?
他眯了眯眼,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有什麼話不能下課說,非要傳紙條?他們在聊什麼?為什麼不傳給他?他不是他們的好朋友嗎?他們又是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好?
那張紙條又從他前座傳到他右前方了,到底寫些什麼,這麼神秘?他身子前傾,抬指準備戳戳前座人的背,目光不經意瞟見她襯衫制服下隱約的內衣痕跡,他忽然尷尬,片刻才抬指往前一戳。
背後被踫了下,彭璐微側首,就見何師孟指指她,又指向楊哲倫背影,她不明所以,擔心被前頭因為此次期中考班級成績不佳而嚴重受挫的國文老師發現,遂轉首望向講台。
「……」這是被忽視了?何師孟長腿忽然一抬,從桌下往前座的椅腳一踢。
彭璐回首看他,一臉納悶。
「你們在傳什麼紙條?」他湊進臉,壓低聲音。
她愣一下,表情不甚自然。「沒有。」
「我明明看見你和哲倫在傳紙條,還傳得很勤,有什麼事不能下課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