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池仲宇剛才是不是在看我?我作夢夢過他就那樣看我一眼,然後就派了助理把我接到他的房間里,然後我們就……」鐘妹扯著楊淘的手,興奮到臉紅紅。
「我不想听你的春夢內容,而且他剛才應該只是脖子酸。」楊淘盯著一樓在閃光燈狂閃中露出淡淡笑容的池仲宇,希望他再抬頭看她一眼,這樣她就能確定他到底認不認得她了。
一般而言,她認為她爸說的施恩不求回報是對的;因為如果做好事還要記掛著別人要不要回報,那就失去了做好事想助人的初心,心思都牽掛在「回報」之上,那和求股票基金的投資報酬率有什麼不一樣?
可話雖如此,在這種非常時期,如果有人要報恩,她倒覺得是皆大歡喜的事情。她還年輕,也願意扛起爸爸留下的債務,但她舍不得爸爸把對親人及自己的內疚層層背在身上,她怕爸爸的身體又因此出狀況。中風過一次的人,再度中風的機率很高。
是故,凡有任何可以讓爸爸釋懷、又能減輕債務的事,她都願意去做。
「他一定是外星人,地球人不會有那種電力。」鐘妹嘆了口氣,繼續痴迷地望著池仲宇。
「不知道他外星人的原形是什麼?比較像章魚還是ET?」楊淘為了顯示她也很投入,硬是開口說道。
鐘妹和馬千芸同時看向楊淘。
「楊桃,你果然很奇怪。」馬千芸打了下她的肩膀。
「人各有怪,其怪不同。就連池仲宇應該也有他怪的地方吧。」否則就不會用同學會那種方式找人了。
「廢話!他能迷人成這樣,就是天下第一怪。」鐘妹看著池仲宇的一舉一動,從他執起剪彩紅球到他落下剪刀,全程沒任何遺漏,雙手還不忘適時用掌聲捧場。
楊淘也看得很認真,因為她在等待池仲宇再次抬頭,只是,她的期待在池仲宇轉身走向精品店大門內的那一刻瞬間落空。
她抿了下唇角,覺得自己真是傻,都幾歲的人了,還在希望會有神仙教母從天而降送她玻璃鞋,去淘寶網買一雙通比較快到貨啦。
「走吧。」楊淘對著鐘妹說道。
「等等!再讓我看一眼,搞不好他馬上又出來。」鐘妹哀嚎著,目光還在店門口留戀。
「走了啦。」楊淘拉過她的手,朝馬千芸一揮。「下回你來水果行,我請你吃水果。」
正當楊淘轉身的同一瞬時,所有人全放聲大叫了起來,連馬千芸也不例外。
鐘妹沖回欄桿邊,正好看到池仲宇回眸的最後一眼,然後他就快步走進精品店里了。
「池仲宇又回頭跟大家揮手,都是你害我沒看到!」鐘妹悲痛欲絕地沖回楊淘身邊打她。「你這個沒有被池仲宇電到的外星人!」
「可能我跟他住同一個星球。」楊淘痛得後退一步,考慮去驗傷。
「那我也要跟池仲宇住同一個星球。」鐘妹立刻抱住楊淘的手臂。
「沒法子。」楊淘瞄她一眼,正經地回答。
「為什麼?」
「你沒有免疫力,會被他電死。」
鐘妹愣了一下,接著哈哈大笑起來。
「楊桃姐,我知道為什麼你跟男朋友很少踫面,可他還沒跟你分手的原因了。你很好笑。呵呵……」
「我們已經兩個星期沒聯絡了。」楊淘發現自己好像只有在別人提起時才會想到王晶之,這樣跟分手好像沒什麼差別吧。
「兩星期沒聯絡!我之前戀愛時,每天都要通三次電話耶。」鐘妹笑意盈盈地嘆了口氣。
「那種早晚都要三炷香的愛情,我沒法子啦。」她會先被煩死。
楊淘和鐘妹勾肩搭背地往前走,心里想著她現在有太多難題要處理,情感這一題畢竟不是攸關生死存活,痛一下也就漸漸能釋懷了。
王晶之家境不錯,有一種屬于創意人的驕傲自負,所以他不能理解她身為獨生女必須為了父母扛起柴米油鹽的責任。就像王晶之如果知道她方才站在欄桿邊是為了等池仲宇回頭報恩的心情,他絕對會用不屑的眼神看她。
好吧,千錯萬錯都錯在她不該有期待。經歷過爸爸破產的事件後,人情冷暖看多了,人家願意幫你,不用開口,人家就會主動幫忙;人家和你無緣,你即使說破嘴,對方還是可以有一百零八個理由拒絕。
她是一時昏了頭才會把腦筋動到池仲宇身上。他是天邊一顆星,她則是個努力用雙手守護家人的平凡人。他們的生活,就是一次在日本料理店的交集。事實上,光是這樣就夠她跟子孫拿出來說嘴了啊。
如同現在,她就好想冒著被鐘妹掐死的危險說出真相喔。楊淘看著旁邊又在叨念池仲宇電影的鐘妹,心情突然大好了起來。
八卦雜志不是老愛編寫和明星吃一頓飯還是見一次面,是花多少銀子之類的報導嗎?這樣一想,她和池仲宇曾經單獨處在一間包廂里,真是賺很大。
老天爺對她實在是不能再更好了啊。
池仲宇面帶微笑地和L牌的外國總裁合照時,他淡揚唇角,下巴往下輕壓,眼楮無視閃光燈地看著前方——這是他練習過成千上萬次的微笑,幾近完美。
「宇哥真的很好看。」站在池仲宇幾步外的詹斯說。
向凱文看他一眼。
「我知道你又要說我說廢話了。但我不像你看了那麼久,看到都麻痹了。」
「你幾時懂得讀我的心了?」向凱文一掀眉。
被你冷言冷語對待了一年之後。詹斯咽下話,轉了個話題︰「你不覺得宇哥剛才突然回頭,像是在找人嗎?」
「怎會這樣問?」向凱文推了下眼鏡,仰頭看著這個高個子。
詹斯朝他挨近一點,二人肩膀相觸著。
「那個在日本料理店出現過的楊淘剛才在二樓。」詹斯壓低聲音說。
「視力這麼好?」向凱文往旁邊退了一點。
「我受過專業訓練,重復出現過的臉孔,我都會有印象。」詹斯又挨了過去。
向凱文看著一認真說話就會越靠越近的詹斯,再後退一步。
「你想她會不會是宇哥的青梅竹馬?還是他以前的女友?」
「宇哥十二歲就離開台灣,十八歲回台灣時才出道,之後的女朋友,哪一任沒被雜志報導過?連我們都被報導成是他的男朋友,他身邊還有什麼秘密?」向凱文雙臂交握胸前,想看他還能猜出什麼玩意來。
「可能是他的秘密戀人啊。你看宇哥每次談戀愛都那麼漫不經心,好像愛和不愛都無所謂,搞不好就是因為這個楊淘。」詹斯雙眼發亮地說。
「如果是秘密戀人,宇哥何必大費周章叫那個班長徐佑寧辦同學會?」
徐佑寧簽了保密條約,如果宇哥沒出席,也不能透露真相。
「對喔,這真的很怪。」詹斯伸手想抓頭發。
「你敢把頭發抓成稻草試試看,你的形象就是宇哥的形象。」向凱文握住他的手腕,往下一拉,隨即松開。
詹斯立刻把手背到身後,站得筆直。
「還以為你是文弱書生,沒想到你的力氣不小。」詹斯,低頭朝向凱文一笑。
「因為你對我沒防備。還有……」向凱文看著他的眼角紋路,別過頭凜聲說道︰「在外頭不要這樣笑,一點威脅感都沒有。」
詹斯立刻板起臉。「謝謝你。」
「宇哥拍完照了。」
三秒後,詹斯已經站到了池仲宇旁邊。
向凱文推推眼鏡,掩去他的忍俊不禁。果然,待他再次揚眸朝詹斯看去時,那群剛和總裁及池仲宇拍照完畢之後的師女乃,早已等著詹斯自投羅網,拉著他瘋狂拍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