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觸及對方眸里的不屑與鄙夷,尚謙心中怒火更盛,拍案並回以一記凜冽的眸光,憤然地道︰「大膽刁民,本官問案一向講求公正,如今人證、物證確鑿,怎能說是本官威逼?至于薛跛子,本官自問沒有污辱他。」
「是呀,這位公子,大人並沒有污辱我。」薛跛子感嘆地道︰「唉,打從我自娘胎出生後,就被人喚跛子至今,只知道自己姓薛,也不曉得自己究竟有沒有名字,不過,跛子我還是多謝公子出言相助。」
啐,難道是好心沒好報?
閻濬冷瞟著跪在地上的人,他只是不想第一次扮俠盜就落得以失敗收場,要不然他才懶得理會這個跛子哩!
閻濬沒有多理會薛跛子感激的笑,反而給了身邊焦急的陸可親一個要她安心笑容。隨後他馬上轉回頭,朝尚謙冷笑道︰「這物證,必定是前頭那只花瓶,就不知人證何在?」
「李更夫。」尚謙瞥向站在薛跛子身邊的一名矮小的中年漢子。
那名中年漢子馬上恭敬地抱拳,彎腰道︰「小人昨夜打更巡夜,經過薛跛子的屋外時,正巧看見一道黑影翻牆跳進去。」
「所以就證明這個跛子有罪?」閻濬冷冷地道啐,這個跛子要是有辦法躍過一道牆,我慕容浚的頭就讓知府大人剁下來當板凳如何?」
「大膽刁民,休得在此胡鬧!」尚謙又是拍案怒喝一聲。這個人剛剛還指責他污辱薛跛子,這會兒自己卻跛子、跛子喚個不停。
是呀,閻濬你別再鬧了!陸可親擔憂地望著他,緊張的扭絞著他的衣角。
「娘子,你別擔心,再一會兒就結束了。」閻濬附在她耳邊輕語,壞壞地將氣息噴在她敏感的耳垂上。
娘子?聞言,陸可親的雙頰瞬間染上一抹潮紅,她趕緊低下頭,不敢讓人瞧見她羞紅的臉,不過手卻沒有閑著,順勢掐了他的腰一把。
「哎呀,娘子,此刻可是在公堂上呀!」閻濬再次將唇貼在她耳畔輕語,「你要算帳,回家後為夫的隨便你怎麼處置,嗯?」
「你……」這里是公堂上,的確不容人胡來。陸可親怒瞪了閻濬一眼,索性轉開頭不看他。
尚謙怒視著干擾他問案的閻濬。這家伙,竟然公然在公堂上卿卿我我!當尚謙才要開口定他個藐視公堂的罪,就听到他溫雅的嗓音傳來。
「我說大人,不如來做個試驗如何?」閻濬提議道。
「你想怎麼做?」尚謙回了一句。
「呵呵呵……」閻濬似笑非笑地瞥了在場所有的人一眼,接著將手探入懷中,取出一迭銀票。「大家接著!」伴隨著一聲大喝,他將那迭銀票往大堂上的屋梁拋去。
「閻……」陸可親驚愕地望著閻濬的怪異舉止。
瞬間,公堂上頓時一片鬧烘烘,眾人紛紛見錢眼開,躍起身子搶銀票。
連薛跛子也不落人後,忘了自己還是嫌疑犯,撐起身軀試圖跳來想抓住些銀票,只是天生殘疾的他終究躍不起身子,當然搶不贏那些四肢健全的人。
「你們……」尚謙眼見公堂上一片混亂,縱使也欣賞這個大鬧公堂的男子,但公堂上也不能亂了秩序,于是拍案大喝一聲,「夠了!統統肅靜!」
他一句話便制止了這場混亂。
「知府大人。」閻濬露出微笑,作揖道︰「想必您已經見到您想知道的事,草民呢,就先行告退了!」
說完,閻濬轉身朝周圍看熱鬧的人們露出微笑,不過,他的眼里只有那些他剛剛灑落的銀票。
,他怎麼可能把辛苦賺來的錢拱手讓人?
「各位,這些銀票,就請諸位高抬貴手,還給在下吧!」
「咦,這不是要給咱們的?」
「怎麼可能!」
礙于人在公堂上,也礙于知府嚴正凜然的目光,那些拿了銀票的人們莫不模模鼻子,萬般不舍地將銀票交出來。
收回了銀票後,閻濬笑著牽起陸可親的小手,翩然離去。
呵呵……今日真是爽快!
第6章(2)
「這麼開心?」一路安靜地跟在閻濬身旁的陸可親,直到行至僻靜的巷子里才開口說話。
「當然,你沒瞧見方才那些人的蠢樣!」
「花瓶的事,是你做的吧?」她早就懷疑是閻濬,要不他也不會如此在意這件案子。
她會等到了人煙稀少的地方才開口問他,一是為了顧及他的顏面,也為了不讓他人知道他是閻濬,她不曉得世上有多少人知道天陰宮的少主名喚閻濬,但多提防著點,她也比較安心。
「嗯。」他點點頭。
「為了好玩?」她不解地問。閻濬應該是沒這麼無聊吧?而且,他還為那個薛跛子洗清嫌疑。
「陸可親,你這個女人……」閻濬眯起眼,怒眼瞪著露出懷疑神色的陸可親。
「你你你……總是這樣懷疑我!」他忍著想一拳落在她腦袋上的沖動,深吸口氣,大聲地吼道︰「我可是為了你說的什麼扮俠盜,做你口里說能為後代子孫積德的善事,你你你……竟然這樣誤會我……」
「可是,那……不、不大像是……」善事。見他怒氣翻騰,她實在不敢將這兩個字說出口。
「出了點意外嘛,所以……」唉,算是半失敗!啐,這女人,難道非要他說得這麼明白不可?
「意外?」
閻濬隱忍地握著拳頭,抿著嘴不快地道︰「就說這事我做不來的,你看,弄巧成拙了吧。」
其實陸可親並沒有怪他的意思,見他強忍著怒氣的模樣,她終于忍不住掩嘴笑了出來。
「他娘的,這都是為了你,你還笑。」閻濬瞪著她,舉起手作勢要打她。
「好嘛,是我不對,別生氣了嘛!」陸可親主動挽起他的手臂,然後有些羞赧地問︰「閻濬,你今日還有別的事嗎?」
除了逗她外,他實在沒什麼事好做,不過,這種話當然還是不能當著她的面說!
閻濬凝視著忽然紅了俏臉的陸可親,心想,她肯定有什麼事想開口要求他。
「今日倒是沒什麼事,怎麼,有什麼問題嗎?」
「那、那我們去游祥揚湖吧?」陸可親難為情地提出邀請。
什麼?「游湖……」
他的可親寶貝竟然邀他一塊兒游湖……
閻濬驚愕地望著她,沒想到她會主動提出邀約,而且還是選在那個小表沒有來當跟屁蟲的時候!這是不是表示,他的可親寶貝已經真正接受他的心意了?
「你、你……不願意就算了。」
瞧他一副飽受嚴重驚嚇的模樣,陸可親覺得自己的心好像是狠狠地被鞭子抽了一般。唉,她惦念了好一陣子的祥揚湖之行,游興一下子就被閻濬這討厭的表情破壞殆盡!
陸可親撅著嘴兒,松開他的手臂,轉身欲離開。
「誰說我不願意了!」閻濬趕緊拉回她,「我只是一時之間太震驚了,我高興都來不及,怎麼會不願意?」
「真、真的?」
「當然是真的!」閻濬再次牽起她的柔荑,往祥揚湖的方向走去。
「可親,你真的不生氣了嗎?」
陣陣涼風吹來,閻濬解下外袍,披覆在陸可親身上。
「生氣?」她不解,疑惑地望著他。
「我是說花瓶的事。」
原來是那件事。
眸光重新回到波光瀲灩的湖面,她輕輕吁了一口氣,搖頭心忖,眼前是這麼美麗的湖光山色,閻濬竟還為那件小事煩惱?她在他眼里,真的是那麼小家子氣的人嗎?
唉,他難道就不能靜靜的陪著她欣賞美景?
片刻後,她回過頭,輕瞥閻濬黑眸中淡淡的不安神情,眼尾微挑,撅著嘴兒道我們既然出來游玩,你就別再提那些殺風景的事了,而且,今日之事,你不是已經處理得完美妥當了嗎?我想,我已經不需要再為這件事提出什麼意見了,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