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該存在的血脈,就讓它徹底消失吧!
雪族的血脈,至此正式斷絕。
一切,都結束了。
這樣,您可以安息了吧,霜姨……
徐然合眼,她頓時恍若被抽走全身的力氣般、癱軟地向後倒去——
「若冰!」
一覺無夢醒來,若冰雖仍感到渾身疲憊,精神卻是異常輕松。
一切,都結束了……
「你醒了嗎?」
熟悉的細聲輕喚令她驀然一怔,徐緩將目光移向一旁——
映入眼簾中的熟悉面孔,如今雖已失去了那頭艷色紅發,但那模樣卻依舊分毫不差地與記憶中的印象重疊……
「秋姐姐……」若冰徐然揚笑。「終于見到你了。」
聞言,秋彼岸總算露出一抹釋懷的微笑。
「原本听說你失去所有的記憶,看樣子,情況應該沒那麼糟才是。」
「不,」若冰緩緩撐起身子坐起,半靠在床頭與她對望。「確實曾經那樣糟過。」
秋彼岸微微地蹙眉。「你失控了?」
「嗯。」若冰點頭承認。
千年寒玉,是雪族先祖的魂魄結晶,具有最純粹且強大的凍氣。
因為是魂魄聚合,所以殘留著不完全的自我意識——它,是為詛咒這無情的世間、冰封眼前所有的一切而存在。
雪族的冰心,則是為了鎮壓這股龐大的能量而存在。
然而,不具冰心資格的她,則是透過儀式,強行將千年寒玉封印在體內的寄宿之軀。
毫無力量的她,即使曾自寒霜身上習得些許操控雪之力,還是難以完全壓制住寒玉的凍氣,一旦心志不穩,使得寒玉之力凌駕于意識,心就會被凍結,進而被寒玉奪走掌控。
人們只在乎千年寒玉不老不死的能力,卻從未了解過那是付出靈魂的代價,冰封所有的情感與知覺,只能猶如行尸走肉般地活著……
所幸那次的失控還沒嚴重到那等地步,那次的她,被冰封的只有記憶中的部份情感,以至腦海中的回憶無法對應能與之共鳴的心緒,只能如同旁觀者般看待一切,卻無法產生認同。
「不過,既然你能夠重新記起,就表示你得到了足以令你產生熱情的羈絆吧。」秋彼岸微笑道。
也只有強烈的炙熱情感,能夠消融被冰封的心了。
「羈絆嗎?」若冰不由得苦笑。「我想,應該只有我那麼認為吧……」
畢竟,那頭熊給予的承諾,實在很難教人認真地把它當一回事啊。
至少,在被騙了那麼多次後,她是無法再輕易相信了。
「也許只是因為想法不同,所以才讓你感到難以體會吧。」秋彼岸淡笑。「我看他是真的挺在乎你的。」
那時的他所表現出的焦急,是因為曾經經歷過相同的束手無策,才會如此不顧一切地一心想阻止,只為不再重蹈覆轍啊。
若冰的雙頰驀然微紅。
「才怪,一定是你看錯了。」
秋彼岸伸手輕撫她的頭,淡笑不語。
「秋姐姐……會回山里嗎?」她忽問。
「不會。」秋彼岸坦言.「那里,已經沒有值得留戀的人事物了。」
「這樣啊……」若冰落寞地垂首。
「你想回去嗎?」秋彼岸問。
「這個……」她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那座冰封的山頭,是她唯一的棲身之所,可若回去,就只能夠繼續面對無止盡的孤獨……
「難道,你沒想過留下來嗎?」
聞言,她無助地睇向秋彼岸。
他是唯一一個發現了她、並正視她存在的人,甚至願意接納她、給予她暫棲之處。
然而這里,終究不屬于她……
確實,她也曾經私心地想要繼續賴著不走,卻無法忽視自己曖昧不明的突兀……
最初之所以會前來此地,是為了要見秋彼岸一面、確定她過得好,後來是因為失去記憶才不得已留下;如今,她已恢復記憶,也已如願與她見上一面……
她已經沒有能夠繼續待下來的理由了。
即使不想離開,也不得不離開……
良久,秋彼岸微微一笑,率先打破沉默。
「要不,你就繼續同我一道,和我一起走吧。」
「咦?」突如其來的提議,令若冰驀然一愣。
「畢竟,你和我,原本就是相依互存的啊。」恬靜笑靨中,帶了些許淡淡的感慨。
是啊,也只能這樣了吧!這對她來說應該是最好的結果……
對此,若冰不禁開始思考其可能性——
「別想隨便把人拐走,你這個……女人!」龍耀礬忿忿不平的嗓音,隨著幾道人影一同出現在房門前。
呼!差點又讓「妖」字月兌口而出,幸好幸好!
對于突如其來的抗議,秋彼岸僅是朝聲音來源淡瞥了眼。
「她是我妹妹。」
簡潔明了的語意,頓時堵得龍耀礬啞口無言。
可惡!這算什麼啊!
「可是、這……娘子,這樣不太好吧!」另一位關系人士明顯對于她的提議慌了手腳,不得不出面為自己爭取權益。「畢竟,咱們的屋子太小,實在無法再多擠一人啊!你不妨听听為夫的建議,讓寒姑娘繼續留在雙龍堂如何?保證衣食無缺,吃穿用度都有人張羅,而且還有丫鬟伺候,這豈不挺好?」
開玩笑!若是將她接回去,他原本開心愉悅的兩人世界豈不就此風雲變色?他可不想往後都過著跟小姨子爭寵的日子啊。
「就是說啊!留在這兒不好嗎?為何非得要離開不可?」龍耀礬順勢接話,不悅地緊盯著一臉心虛縮在姐姐身後的若冰。
這家伙,當真都把他的承諾當耳邊風了嗎?為何就是不肯相信他呢?
「堂主,您是真的不了解,還是在裝傻呢?」端著藥碗走進來的小紅注視著眼前的情況,不以為然地插上一句。
「啊?」莫名被指責的龍耀礬只覺一頭霧水。「你在說什麼?」
小紅哼了哼,走上前去將藥碗交給秋彼岸後,回身怒瞪著他。
「您若真有心要負責的話,就該先給人家姑娘一個名分吧!」
「……啥?」他依舊是一臉茫然。
昂責?負什麼責?他做錯什麼了嗎?
「您還不承認!」見到他的反應,小紅頓時將禮儀規矩全數拋諸腦後,憤怒地叉腰指著他的鼻子咆哮道︰「明明都已經把人家姑娘吃干抹淨了,卻想不認帳,你還是個男人嗎你!」
第10章(2)
「什麼?」
此話一出,在場所有听眾瞬間異口同聲地尖叫大喊。
「耀礬,當了這麼多年的兄弟,沒想到你竟然是這種人,我真是看錯你了!」第一聲撻伐。
「鼎鼎大名的雙龍堂堂主,竟然是這般隨意玩弄純潔少女的野獸,真是教人不齒!」第二聲。
「口口聲聲希望人家姑娘留下來,卻又不肯給個交代,您究竟是何居心?」第三聲。
「不、不,這個、我……」龍耀礬霎時毫無反擊之力地被叮了滿頭包。
冤枉啊!他明明什麼也沒做……啊,不,不能說是什麼也沒做,因為他確實是有做了些微不足道的「什麼」,但事情真的不是他們所想像的那樣啊!
當初明明是為了力保她清白,才強忍著自己的欲念沒有更進一步,卻還是被誤認為趁人之危了嗎?
可惜對手人多勢眾,他就算想為自己的冤情辯護,也使不上力啊!
「那個……」在一連串的撻伐聲中,細細地插入了一聲疑惑︰「小紅,你說誰被吃了?」她是不是漏了什麼重點沒听清楚?現在是在討論大熊男吃人的問題嗎?
剎那間,嘈雜的批斗大會來到中場暫停。
小紅倏然回身沖到床前,緊握若冰的雙手。
「姑娘放心,小紅說到做到,絕對會替姑娘討回應有的公道!」
「呃……」所以說,到底是什麼公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