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冰!」龍耀礬詫異地瞪大眼。
為什麼她會在這兒?
「怎麼會?剛才的究竟……」女子的面容忍不住扭曲。「不、不可能,不過就是區區人類,怎麼可能操控得了寒玉之力!」
「你應該就是寒露,沒錯吧?」若冰漠然道。
寒露驀然一愣,隨即冷笑。
「呵,原來如此,原來是這樣啊!看樣子,你並非是偶然得到千年寒玉,而是接受過『封印』的寄宿啊……」她咬牙恨道︰「是寒霜那個叛徒做的吧!」
「霜姨交代過,絕對不能讓寒玉落入你手中……」若冰眉頭微顰,「不能讓聖物落入弒族之人的手中。」
那張與記憶中相似的雪發藍眸,以及那股再熟悉不過的寒意,令她腦海中的零散記憶彷佛終于找到缺失的碎片,一幕幕模糊的畫面逐漸恢復清晰!
你只是脆弱的人之子……
即使如此,我還是只能把一切寄托給你,望你能代我結束這場悲願……
第9章(1)
雪族,擁有能夠驅使寒氣的神奇能力,以及獨特的雪發藍眸外貌。
詛咒般的標記,注定了他們與世隔絕的命運。
然而,即使被世人以異樣的目光看待,他們依舊能夠俯仰無愧、怡然自得地在深山中過著與世無爭的日子。
直到那一天……
「為什麼你要做那種事?」若冰毫無起伏的聲音帶著淡淡的疑惑︰「到底是基于何種理由,促使你犯下這般慘絕的弒族之罪?」
雪族一夕滅盡,全出自一人之手,而且還是同族之人……
她無法理解。
「理由?」寒露冷冷一哼。「我們雪族是何等高貴的血脈,可那女人卻自甘墮落地愛上了卑賤的人類,甚至為了那個男人放棄一切……」隨著語氣中的恨意漸增,她的表情也因忿怒而扭曲。
「身為負責守護千年寒玉的冰心,竟為了這種理由而放棄這般莫大的榮耀……倘若只是這樣也就算了,可沒資格繼續守護寒玉的冰心,就該退位給其他的繼任者,不該因為貪戀寒玉的力量而死霸著不放。」寒露冷嗤了聲。「為了將自己卑劣的行徑合理化,她甚至煽動族人支持,而那些個笨蛋竟也就這麼听信于她,完全棄守了與生俱來的職責,甚至欲將寒玉另外封印……」她忿恨地咬牙道︰「我絕不允許這種事!」
這……若冰忍不住探手撫上胸口。
「既然他們放棄了職責,就沒有資格再以『雪族』自稱,我也不過是清理門戶罷了。」寒露理所當然道。「雪族,只要有我一個人就夠了!」
不,不對!
總覺得她的說法不太對勁,若冰卻理不出個頭緒,甚至無法反駁。
她印象中的霜姨,不該是她口中所描述的那般自私的人,雖然殘留心中的情感仍無法引出與記憶的共鳴,但,就是覺得哪里不對……
「在我听來,應該是這麼回事吧。」一旁的龍耀礬不以為然道︰「在那個什麼冰心的解任之後,你原本以為該是由你來繼任,但事實卻不是那樣,所以心有不甘的你在一氣之下,便將所有否定你的族人全殺了,卻沒料到你最痛恨的那人不但順利逃離你的毒掌,甚至還把你夢寐以求的千年寒玉給一並帶走藏起……」徐徐撩笑。「我說的沒錯吧?」
咦?
若冰驀然一怔,詫異地回望他。
是嗎?是這樣嗎?
不知為何,與寒露的論調相比,她反倒覺得他的說法可信多了。
「區區人類,竟敢如此囂張!」寒露面目猙獰道︰「那你又如何?你也不過就跟那個男人一樣,是因為覬覦千年寒玉的不老不死能力,這才不得已將這女人留在身邊吧!」
聞言,若冰猛然一震。
「不老不死?這事我倒還是第一次听說呢。」他瞥向一旁的隼衛,後者同樣莫名地朝他搖頭表示不知情。
「你以為只要掌控了她的心思,就能讓她心甘情願將千年寒玉給親手奉上了嗎?可惜,那是沒用的。」寒露訕笑,一股奇異的霧氣在她手邊緩緩凝聚。「告訴你吧!要將寒玉從宿主身上破封取出,就只有一個方法——」
轉眼間,冰晶聚合成一柄短劍,寒露瞬時以迅雷之勢飛身沖向來不及反應的若冰——
「只要剖開她的心就行了!」
若冰眼睜睜看著那把冰刃逼至眼前,卻只能僵在原地一動也不動……
「若冰!」
千鈞一發之際,龍耀礬推開了毫無反應的若冰,那把冰晶短刃轉而沒入他的手臂,他卻是眼都不眨一下,順勢朝寒露胸口揮出一掌,將她擊飛。
「堂主!」隼衛連忙上前檢視他的狀況。
龍耀礬臉色微變地瞪著手臂——傷口凍結了,而且範圍還在持續擴大……
他連忙運氣想逼散那片逐漸侵蝕入骨的霜氣,卻無法順利如願,頂多只能控制住讓其不再繼續擴散。
懊死的!這又是哪招啊?
「好功夫啊!龍堂主。」寒露嗆咳了一陣,略顯狼狽地自地上爬起,得意地笑睨著他。「可惜,中了我的冰之刃,你也只能到此為止了。剩余的時間里,你就好好體會束手無策的痛苦吧!」隨即,她將目光移向一旁尚未回神的若冰。「現在,該輪到你了!」
瞬間,一道劍影如靈蛇般緊纏住若冰,令她兀動不得。
「妖女,別想得逞!」
「可惡的鼠輩!」寒露反手揮出數道冰箭,化解隼衛繚亂的攻勢。「既然這麼想死,我就成全你!」
無視糾纏得難分難舍的另一邊,若冰定定地望著受傷的龍耀礬。
「為什麼救我?」
「嗯?」專注于傷勢的龍耀礬,不得不稍稍分了點心神在她身上。「為什麼不救?」問這什麼怪問題。
「你不是想要千年寒玉嗎?」他不是因為不知道寒玉的藏匿處,所以才如寒露所說的那般,不得已把她留在身邊,以待她哪天卸了心房,將真相全盤托出,好讓他能夠順利取得其物嗎?
龍耀礬因她的一番話而不自覺緊攏眉頭。
「我何時說過那種話了?」他應該從沒說過「想要」這句話吧?
「不是嗎?」她冷聲問。「要不,你為何對它如此執著?」
不惜遠赴北境山巔打探消息,不惜以花言巧語將她拐帶下山,甚至不惜給了她一個暫棲之所以營造重視她的假象……這樣明顯的意圖,他還想否認嗎?
「執著?」他不以為然地輕笑。「我承認我對千年寒玉是感到好奇,但應該還不到執著的地步,它之于我,不過是個可有可無的存在,並不如你所想的那樣重要。」這是事實。「話說回來,你恢復記憶了?」可怎麼似乎覺得她還是有哪兒怪怪的?
「不算恢復,但,確實是記起了一些遺忘的部份。」
「哦?是嗎?至少有所進展,真是太好了……」他的分神,使得凍傷的面積再度擴大,令龍耀礬的眉頭忍不住打了佰死結。
可惡!要再這樣繼續下去,他的左臂就要廢了!
「假如你的目的不是為了千年寒玉,那你為何要帶我下山?」
嗯?
面對一連串不得答案誓不罷休的詢問,龍耀礬不由得哀嘆口氣,放棄拯救自己左臂的任務,抬頭正視著她。
「和我相較起來,你似乎更相信那個女人所說的話,既然如此,不論我解釋再多,你也是不信的吧?」
他知道她現在的所有懷疑都源自于寒露剛才那一番無聊的言論。雖然知道,卻無從阻止她的疑心,也無力替自己辯解。
若冰凝睇著他,默然無語。
「只要你對我沒有一絲信任,不論我如何證明我的立場,也是枉然。」他伸手輕撫她的頭,語氣堅定道︰「信也好,不信也好,都得由你自己做出抉擇,就算這一刻你決定與我為敵,我也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