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了點頭,端天穆的話題隨即一轉,「雖然許久以前,朕就已經感覺到你對誠王爺的態度與眾不同,可是直到你建議誠王爺應該娶妻時,朕才猜想你很可能知道她的真實身份,不過,此事朕一直想不明白,你是如何得知?」
一陣訝異之後,他不等皇上問起他們如何相識,逕自坦然道出那段梅樹林的初相遇和約定。「我們早在六歲那一年就遇見了……」
這麼純摯的約定教一個帝王動容,「朕不知道左相大人竟是如此深情之人。」
「小民只是遇到真正想守護一生的人。」
「朕明白你的心情。」
此時,小葫蘆送來茶水,隨即又退出去,祈儒風請皇上在臥榻坐下,不過,端天穆依然看著書案上的那幅畫,「這幅畫上的小女孩想必就是當初的德和公主。」
「是,可惜她已經忘了梅樹林之約,因此小民決定畫下這幅畫送給她。」
「德和公主是個重承諾的人,怎麼會忘了如此重要的約定?」
「德和公主自從變成誠王爺,除了遺忘原本的一切,她無法以誠王爺的身份活下去——這是小民的猜測。」
「朕明白了,這實在是太為難她了。」
「小民相信總有一天她會想起來的。」
「若非你一直在她心里,朕繼位之後,你總是惹得她氣急敗壞,她恨你都來不及了,又怎麼會讓你有機會鑽入她的心房?」略微一頓,端天穆轉而一問︰「朕想知道,你們的斷袖之情是不是你故意散描出去?」
「皇上太抬舉小民了,當時小民皆正陪同誠王爺返回皇城,路上我們還遭遇黑衣人襲擊,誠王爺為了救小民還身受重傷,小民照顧王爺都來不及了,實在沒有多余的心思散播此事。」
端天穆聞言皺起眉頭。「你們在路上遇到黑衣人襲擊?」
「是,這與誠王爺在皇城遇到的是同一批人。」
「朕派人暗中調查過了,可是始終查不到設計陷害三弟的人,朕猜想他不是早被滅口了,就是送出皇城了。」端天穆終于走到臥榻坐下,祈儒風跟在一旁伺候。
待他喝下一盞茶,接著又道︰「朕相信你應該知道此事是何人所為。」
「沒有確切的證據之前,小民不敢胡亂猜測。」
「沒有確切的證據?這是說你手上已經有證據,只是不足以定罪嗎?」
「小民已經查到南方外族的罕見劇毒來源,不過還沒有掌握確切的證據足以讓皇上向此人問罪。」
「你應該知道,此人關系著誠王爺的安危,若他一天不除,誠王爺就無法安穩過日子,朕無法容忍誠王爺受到一丁點傷害,相信你的心情同朕一樣,若沒有足以教此人認罪的證據,那就想個法子讓對方留下證據,明白了嗎?」
「小民明白了,必定想法子早日揪出此人。」
端天穆若有所思的看著遠方。「朕還真羨慕你。」
「皇上何以羨慕小民?」即使知道皇上何出此言,他也不會揭露暗藏在皇上心中的秘密,問世間情為何物,九五至尊的帝王終究只是個平凡人。
「無論如何,你可以名正言順擁有她。」
「若皇上不願意成全,小民不可能名正言順擁有她。」
「你想求朕成全你們嗎?」
「皇上若有意成全,小民不求,皇上還是會成全,皇上若不願意,無論小民說什麼,都無法改變皇上的心意。」
端天穆同意的點頭。「那你認為朕的心意是什麼?」
「皇上這不是在為難小民嗎?皇上的心意豈是小民可以妄加揣測的?」
「你就是這麼滑溜,莫怪誠王爺也變壞了。」端天穆故作不悅的瞪他一眼。
「皇上明監,誠王爺比驢子還固執不知變通,小民對她也是深感無奈。」
聞言,端天穆忍俊不住炳哈大笑。「你形容得真好,她確實比驢子還固執不知變通,不過,這只驢子卻把你這個聰明絕頂的左相大人迷得神魂顛倒,真是太有趣了!」
祈儒風不禁苦笑,皇上打一開始就抱著看好戲的心態旁觀他們倆你來我往,最好越鬧越精采,若非真正的誠王爺暗中搞鬼,恐怕皇上還會繼續看戲下去。
不過,皇上是否下定決心了?雖然難以抉擇,可是皇上終究會同意真正的誠王爺回到朝廷,因為,這是身為帝王的驕傲。
第9章(2)
這種日子究竟何時結束?哪也不能去,只能待在府里,她沒有發酸發臭,也會悶出病來。
真是煩死人了,無論走到哪都覺得快要窒息了,她只好往樹上爬。
雖然此時已經進入寒冬,待在樹上實為不智之舉,可是冷死總比悶死來得好。
坐在樹上當然看不見王府外面的世界,可是視野變寬闊了,仿佛世間的一切盡收眼底,無淪人、物,甚至事,全部變得好渺小。
念頭一轉,耳邊突然響起一段遙遠的對話——
「這里是不是很美?」
「從這里可以看到好遠好遠,這個世界變得好寬廣,也變得好小哦!」
「不錯,小小的年紀就有這樣的見解。」
她的身子激動的一顫,雖說捕捉到那幅畫面,可是她確定,這必定是她小時候和祈儒風的初相遇……這是不是表示屬于德和的那部分漸漸在體內蘇醒?
自從以女兒身面對祈儒風之後,她對換回德和公主的渴望更深了,體內有一股尋找德和的熱烈跳動,好想知道原本屬于自己的一切,每天夜里夢中總會出現小德和,剛開始影像很模糊,可是幾次之後越來越清晰。
她渴望找回小時候的自己,更渴望找回和祈儒風的相遇、他們的約定。
「這種時節你就不能安安分分的待在屋內嗎?」祈儒風無奈的道。
听到心上人的聲音,她開心的垂下螓首,對他揮了揮手。「這里好舒服,左相大人有沒有興趣上來陪本王觀賞誠王府的景色?」
他借著輕功,三兩不就輕輕松松的落坐在她一旁,接著好像變戲法似的取出一頂貂皮臥兔兒為她戴上保暖。
「堂堂一個王爺戴這麼漂亮的暖額恰當嗎?」嘴口這麼說,她卻歡喜的模著貂皮臥兔兒,沒法子,她就是喜歡這種被他疼愛關心的感覺。
「說不定過不了多久,王爺就可以換回自個兒的身份了。」
倏然瞪大眼楮,她激動的抓住他的手。「皇上做出決定了嗎?」
「還沒。」
「那你為何說……」
「無論結果如何,你總要懷抱這樣的期待。」
「這個我當然知道,可是期待越高,越害怕失望,我想都不敢想。」
略微一頓,他反過來一問︰「若是皇上鐵了心不成全我們,你就此放棄嗎?」
「我……不,我就天天纏著皇上,直到皇上心軟。」沒錯,她比皇兄固執,皇兄最後只能順著她。
「我相信王爺的固執難纏皇城無人能敵,皇上絕頂聰明,若是為了這點小事跟王爺過不去,實在太劃不來了。」
她皺了皺鼻子,斜睨著他。「這話听起來好像在罵我?」
「我是在夸贊王爺,只要王爺有心,絕對沒有辦不成的事。」
「本王哪有這麼大的本事?」她一踫到他,從來沒佔過上風。
「我對王爺有信心。」
做了一個鬼臉,她對自個兒可是一點信心都沒有。「無論如何處置都無所謂,只是皇上為何不趕緊拿定主意呢?」
「我相信過不久皇上就會做出決定。」
「你怎麼知道?」
「皇上期望我盡早回到朝廷,可是此事還未處置之前,我只能繼續賦閑家中。」朝廷若因為他搞得烏煙瘴氣,總是不好。
她突然想起一事。「左相大人今兒個怎麼堂而皇之的跑來誠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