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倒也是。」
「皇上喜怒無常,發頓脾氣打幾個人也沒什麼大不了,問題是,皇上為了何事大發雷霆?」白公子頓了一下,看著他。「你應該很清楚皇上動怒的原因。」
「我確實听說了,傳言右相大人的閨女即將下嫁誠王爺。」
這個有意思!白公子兩眼頓時綻放萬丈光芒。「這個傳言絕對不是你這個始作俑者傳出去,當然也不是那個倒霉被你拖下水的誠王爺傳出去,至于右相大人,說不定今兒個才知道有這麼一件事,那麼會是誰?」
「是誰刻意放出消息,這並不重要,要緊的是,皇上下了封口令,這事又怎麼會傳得滿城皆知?」
「我明白了,皇上身邊有入被收買了,這是皇上震怒的原因,借此一鬧,是警告,皇上的權威不容輕忽,以後奴才們想必會彼此監視,誰也不敢亂來。」白公子若有所思的撫著下巴揣測。「不過,究竟是誰在搞鬼?」
「你以為皇上在意誰在搞鬼嗎?皇上早就想好好整頓下面的人,如今有人將機會送上門,皇上應該答謝此人才是。」
「皇上不在意,我倒是很在意,不過,我真正在意的是此人的目的。」
「這麼做顯然是為了激怒某人。」他可以想像誠王爺氣到跳腳的可愛樣子。
「激怒某人?」
「沒錯,激怒某人,至于想激怒誰,那就要看誰被激怒。」
「皇上被激怒了,不過,我可不認為此人的目標是皇上。」
「皇上是借題發揮,做個樣子,可是,並非人人都像皇上心機如此深沉,有人可是真的會生氣。」
臉色一沉,白公子已經感覺到那股怒火了。「誠王爺!」
「誠王爺近來安安分分的待在王府,但願這個傳聞不會落入他耳中。」
「說不定他已經得到消息了。」
「他怎麼會得到消息?」
「今兒個是凌貴妃的忌日,這日他一定會陪教王爺去守帝陵。」
他記得凌貴妃,為先皇殉葬的嬪妃當中,唯獨她有個兒子,就是教王爺。人殉是一種殘酷的惡俗,先皇明白,可是又無法割舍那種想將喜愛的妃妾陪在身邊的,因此遺詔只免後宮有子者殉葬。
若依照先皇的遺詔,凌貴妃可以不用殉葬,可是她卻堅持陪殉。宮中對此事有諸多傳言︰當今太後嫉妒先皇生前寵愛凌貴妃,逼迫她陪殉;先皇駕崩之後,凌貴妃思念過度病倒了,自願殉葬……而其中最傳得沸沸揚揚的是,凌貴妃以殉葬換取教王爺的一生富貴。
凌貴妃殉葬的真相為何,他並不清楚,不過對此事,皇上曾經有感而言,將來龍馭殯天之後,必定遺詔罷宮妃殉葬。人死了就死了,可是活著的人卻一輩子忘不了至親分離的悲劇,顯然皇上多少可以感受到教王爺心里的痛。
「帝陵位在城外的九岩山,誠王爺回到皇城應該天黑了,不至于閑著無聊上街游玩。」
「若是教王爺听到傳聞,必走向他求證,我敢說明日一早,他就會直接殺到奉香樓搞清楚發生什麼事。」
沒錯,誠王爺遭到暗殺並非一兩次,而是好多次,可是沒有一次記取教訓,遇到事情,還是意氣用事,即使有人好心警告,轉眼之間就成了他的耳邊風。
這不正是他最引以為傲的地方嗎?單純,什麼事都不會擺在心上,明明生在爾虞我詐的皇室,卻不見皇室詭詐與自私……要他不喜歡這樣一個人,還真是難!
略一思忖,祈儒風豁然道︰「那就讓他搞清楚發生什麼事吧。」
白公子微皺著眉。「你準備將他推到刀口下?」
「你不認為直接站在刀口下,總好過躲避背後的暗箭嗎?」暗箭難防。
「這倒是。」
「況且你不想知道躲在暗處的人是誰嗎?」
「你想借機揪出藏在背後的指使者?」
「此人藏得很深,這兩年始終抓不到他的狐狸尾巴,想輕而易舉的逮到他,恐怕沒那麼容易。不過,這是一個機會,不試一試,又怎麼會知道沒結果。」
聞言,白公子不得不同意的點了點頭。「既然機會擺在眼前,豈能放過?誠王爺自幼就是福大命大之人,掉進湖里沒淹死他,馬背上掉下來也沒摔死他,如今又有你在暗中保護他,應該不會出什麼亂子。」
是啊,他會保護他,無法不管他!幾次出手相救後,誠王爺在不知不覺中就變成了他的責任。
毫無危機意識的他,實在教人擔憂,也許自己應該找師叔配制藥粉,以便讓他隨身攜帶,必要時可以成為攻擊敵人的武器。
她快瘋掉了!這在開什麼玩笑?
這些個日子她安安分分的待在府里,一心一意想著如何說服祈儒風早日娶妻,直到昨兒個陪七弟去帝陵,方才踏出誠王府,就發現整個皇城已經淹沒在那個可怕的謠言當中,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究竟是誰在找她麻煩?
她知道有人瞧誠王爺不順眼,企圖謀取誠王爺的命,可是,「誠王爺要不要娶妻」事干誰底?
今日若是傳誠王爺要娶某個屠夫的女兒,她還可以哈哈大笑幾聲,當是瘋子胡言亂語,偏偏此女是那個瞧不起他的右相大人的女兒,還是皇上看上的女人,這根本是想置她于死地。
她敢說,這是那些意圖謀害她的人搞出來的把戲,她不想再閃躲了,直接跟這些人做個了斷。不過是一條命,有本事就來取走好了。
所以今兒個一早,她便氣沖沖的殺到奉香樓,問掌櫃是哪個該死的家伙在這里造謠?掌櫃對此人印象極深,言明那人總是申時出現。申時嗎?沒關系,她就申時再來會那個家伙!可是從申時等到酉時,那個該死的家伙還是沒出現。
「那個散播謠言的人怎麼還不來?」她不耐煩的對著櫃台後面的掌櫃吼道。
「王爺,這幾天他確實都是申時出現,這個時候還下來,小的也不太清楚,說不定有什麼事擔擱了,要不,王爺明天再來。」
「不要,本王今天一定要等到他!」
「再等下去就天黑了,王爺還是明天再來。」
「天黑就天黑,本王今天逮不到人,橫著走回府!」
掌櫃怔住了。誠王爺橫著走回府的樣子應該很可愛,真想瞧上一眼。
「掌櫃的腦子在胡思亂想什麼?」轉眼間她已經竄到掌櫃面前,手上那把她用來裝模作樣的玉骨摺扇往他的腦門狠狠敲下去,一陣悲慘的哀號響起。「本王今日沒等到人,你的奉香樓就等著被本王拆了!」
「王爺饒命,小的真的不知道那個人怎麼還不來。」
「奉香樓放任胡言亂語四處流竄,這難道不是你的錯嗎?」
「……」可這位王爺平日不是最愛听這些胡言亂語嗎?
「王爺,時候不早了,我們還是先回府吧。」李妍忍不住跳出來說話了,眼前的情況教人莫名難安。
「本王都來了,沒等到人,絕對不走!」她又走回大方桌坐下,同時讓伙計弄幾道點心,擺明了在這熬上一夜也不打緊。
不知過了多久,茅廁都上了幾回,周公頻頻召喚,腦袋瓜再也支撐不住咚的一聲貼在桌上,卻听掌櫃突然激動的大叫一聲一一
「客官,你可來了!」
端意寧頓時驚醒過來,用力睜大惺忪雙眼,尋找那位久候的人。
「掌櫃,給我一壺酒。」看到搖搖晃晃朝他走來的誠王爺,全身上下散發騰騰的殺氣,他驚嚇得連連後退,退到門檻,轉身一躍,逃命似的往前狂奔。
「你這個該死的家伙,給本王站住一一」她卯勁追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