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想起當初他第一次見你的模樣?」宋晨笑得嘴咧開。
「沒錯!」羅善時重新覆上眼罩,「他那時瞪著我,好像我是長翅膀的大象。」
「他現在瞪你的模樣也差不多。」羅善仁微笑了。
「不過,他為什麼都不回嘴?是不是怕吵醒管觀?」羅善時眯著眼像偷窺。
「或許吧。」宋晨點頭。
「那我們會不會太吵?」羅善時向劇團經理眨眼。
「應該不會。善淵受不了的話,會叫我們閉嘴。」宋晨微笑。
「嗯。」羅善時滿意了,舉起飲料潤喉,「啊!我今天去看大娘,她好像非常喜歡李家新娘子,希望老四可以贏二哥耶。大娘一直怕人跟她搶東搶西,三哥我知道你一定是不想要搶啦,二哥亂呢?看來你不會去搶那個李家新娘子了吧?」
「對。」羅善淵總算吐出一個字。
羅善時又點頭。「你現在有管觀了嘛!你之前也沒講不要,讓老爸高興得一頭熱熱的,害大娘很緊張,大哥也跟著緊張……」
「他們倆的確很容易緊張。」羅善仁淡淡笑著。
「我還以為羅老大容易緊張,是因為有人都是接他的爛攤子,讓他很怕總有一天會被釘。」宋晨接口。
「不過我覺得二哥做得很開心啊。」羅善時含著櫻桃,取出梗把弄著,「薪水不錯又可以做很多實驗。而且好像這次有管觀,二哥的實驗又更順利了。」
「這倒是重點。羅善時,你二哥在瞪你,因為你拐彎罵他不會做人。」宋晨哈哈笑著。
「有嗎?我是在稱贊管觀耶。」羅善時笑得無辜,「你看,二哥在笑啦!」
「好啦!別廢話了,二哥和管觀明天還要上班。」羅善仁阻止他們哈拉了。
「喔。」羅善時點頭,「三哥,二哥的房子雖然很大,但只怕他今晚不方便,我剛好可以去你家,明天吃三娘做的菜。」
羅善仁先瞪小弟一眼。「二哥,你要不要送管觀回家?知道她家地址嗎?」
「不知道。」羅善淵終于再度開口。
「嗯。」羅善時又點頭,「所以宋晨,又要請你送我們了。」
「你們羅家人很低級,把我當免費司機?」
「我的車在英國,二哥平常有司機接送,三哥一半時間都在山上又不需要車子,當然要搭你的便車啊。」
「是,你真會打算盤。但羅善時啊,就算你在台灣有車,只怕你左右不分……善淵,你不搭便車?」
「我搭出租車。」羅善淵抱著人就走了。
「嘖!第二級。」宋晨好笑道。
「什麼第二級?」羅善時問。
宋晨瞪了萬人迷一眼。「我才不要浪費口水,跟一個連由申甲都分不清的外國人解釋我的愛情大道理。」
「是喔。」羅善時仍是笑得迷人,「我還以為你想找我當布景呢。」
「除非你把眼罩拿下來。」宋晨瞪著混血兒,「我的戲又不是跟海盜有關的。」
羅善仁笑得嘴巴咧開了。
「我想到了!」羅善時還是笑嘻嘻,「我覺得二哥很奸詐耶,說不知道管觀的地址,可是那不是可以查嗎?搞不好她皮包里就有證件啊。」
三人又笑了一陣。
最先收起笑的是羅善仁,他睨了宋晨一眼,又瞥向麼弟,「你們很笨。」
另外二人瞪向他。
「你們不知道二哥為什麼一直不開口?」羅善仁笑了。
宋晨眨眼,又與羅善時對望。
「宋,你不是說管觀很狡猾嗎?」羅善仁笑意加深。
「意思是……」宋晨開始懷疑了。
「管觀根本沒醉,她一直在偷听我們講話,你們還廢話半天。」羅善仁好笑道。
另外二人面面相覷。
「三哥,你怎麼知道?」羅善時疑惑,「我調酒給管觀,濃度還特別增加一倍呢。」
「嘖。」羅善仁揚起嘴角,「管觀頭晃得那麼不自然,二哥早發現了。」
「原來二哥一直在看你,就是要你阻止我們廢話!」羅善時狂笑了。
「沒錯。」羅善仁翻白眼,「幸好你們沒講不該講的。」
「哈哈!」羅善時笑得更大聲,「那不知道他們兩個,會是誰撲倒誰了!」
「撲倒……」宋晨瞪著羅善時笑,「原來你都只更新這種中文字匯……」
「是啊,哈哈哈!咦!等一下。」羅善時收起笑,神色認真了起來,「什麼是由申甲?」
結果當然是沒有人理他。
啊啊啊啊啊。
到底是誰撲倒誰,管觀已經不確定了。模糊的印象是走出酒吧後機器人放下她然後兩人很有默契地牽起手她記得自己心跳很快然後一個轉角她被壁咚了就在大街的提款機旁啊苞著一切就都超現實得好像都不是靠著自己的理智在運作了。
避觀腦袋一氣呵成地回想著,就連現在泡在浴白里,還是有點呆愣。
對了,這洗澡水還是機器人準備的。
因為有些清醒了也開始害羞了,想必是酒精效力退了。唉呀,善時好像請她不止一杯酒啊,她記得至少有三杯……
敲門聲喚回她的注意力,她抬眼,就看到她的機器人拎著一杯開水走進,害她瞬間面皮爆紅也無處可躲。
還有,他好討厭喔,隨便一件白T搭配亞麻長褲來PK她的,很不公平好不好!
避觀嘟著嘴接過開水喝,突然領悟到,人生的某些時候某些歷程,保有主場優勢無敵重要!
但好在機器人很體貼,接過她喝光水的玻璃杯隨手放置,而後幫她撥順她額前的劉海。
「有沒有打電話回家報平安?」機器人這樣問著。
她點頭。「有。吃飯前和在酒吧時都有傳訊息了。」
「嗯。」他似乎很滿意她的答案,嘴角開始帶笑。
「你這樣問好像把我當小孩子。」
「不是……」他的手捧著她的臉。「我這樣問是代表不想急著送你回家。」
看進他的眼,管觀想到機器人不管做什麼事都很專注認真,而現在他正專注地凝視著她……
啊啊啊啊啊。
傻傻的管觀,這次很確定她是被撲倒的一方。
再然後,在筋疲力盡的狀況下伴著蟲聲唧唧,管觀進入了夢鄉。
這世界上有兩種男人。
一種是在一個女人身上找尋所有女人的影子,一種是在所有的女人身上找尋一個女人的影子……
對于自己的父親,羅善淵在還沒有特別想法時,就因為母親的一席話而有了不同的觀察角度。
印象中他和母親交心的次數不多,但那一次的確形塑了他的人格特質。
記得是小學時期,就算身處權貴圈,還是有血統純正等級的差異,這點在頂級私校來說很常見。
或許是他對父親的態度起了變化而讓母親察覺異常,母親帶他坐在前廊,很慎重地跟他說話。
「小淵,媽媽跟你說,如果你遇到任何形式的、對你的出身不友善的言詞和態度,媽媽希望你能不要去理會。因為這一點你完全沒有責任。」
那時他有點明白但又不是十分理解,只是點點頭。
「要承受這些的是媽媽。這也是媽媽自己做的選擇,因為媽媽太貪心了。」
長大之後,他才明了那次母親是用一種方式在跟他道歉,但其實母親大可不必如此,因為這社會對她的論斷是嚴酷的,對他則幾乎沒有太多的負面議論,畢竟真如母親所說,他並沒有選擇權利。
但他的母親卻深深影響了他。
母親的貪心,並非物質享受,而是人生苦短但世界很大的探索欲。她亟欲走訪世界每一個角落,體驗每一處風土民情文化習俗,所以她當空服員。後來,她發現比當空服員更有效率的方式,就是答應她老板的追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