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這問題,他帶笑點點頭。
她就知道!哼哼!以前同事听到她會去爬山,馬上響應說他也是耶他假日都會去登山步道還有去陽明山賞花之類雲雲,她就曾回對方那種笑。
「馬那邦山雖然是很簡單的山,但是我之前上班太累了都沒運動,現在才剛練回一點體力啊,總要循序漸進。」為免被看輕,于是她進一步解釋。
「的確應該先練回體力。」機器人微笑點頭應和著。
原來登山話題是特殊硬幣!這發現對管觀來說可謂如獲至寶,因為能讓機器人笑,她超有成就感的!
「不過登山活動中的溯溪我不喜歡。」管觀延伸話題,測試共鳴度。
「嗯。」他點點頭。「因為有時候是走在溪里,而不是沿著溪走。」
「對!」管觀猛點頭。「我實在是搞不懂這一點。」
「而且還有水蛭。」他又說。
「沒錯!」管觀再度點頭如搗蒜。「我記得那一次,當我發現袖口和褲邊有血跡時,水蛭早就喝飽、畏罪潛逃了。」
「若看到水蛭正在吸血,不是更可怕?」他問,看起來很像在忍笑。
避觀愣了一下,隨即笑了出來。機器人沒說錯,若不能避免被吸血,她寧願不要目睹水蛭痛飲她鮮血的模樣。
她笑了一陣後,將視線送往機器人,他正垂眼思考著什麼,跟著又抬眼打量她,像是在分析。
啊,剛剛只顧著用特殊硬幣開發新按鈕,忘記其實他剛剛說她是黑客,然後又偶爾會這樣分析她了。對!就是這個詞!機器人像是在分析她,像是打算將她歸檔分類的那種分析。
此時,服務生來收空餐盤,又回到先前的沉默狀態。
第一次和機器人吃飯,管觀點得少,機器人好像也是食量少的一族,若能以小臂大,他的飲食習慣可顯現他自律的性格,他連自己的食量都算計過,品味高,不貪多浪費。
若他連食量都能算計,則代表他的每個行為都有個目的,那找她吃飯確認她是計算機黑客的用意是?
「羅先生?」管觀打量沉思中的機器人,打算直接問了。
「嗯?」機器人抬頭,不是可以避邪的表情,而是平和如畫的那種。
「通常我們形容一個美女,」管觀揚起笑,「我們會說她美得像朵花,那是種比喻,用『花』來比喻『美』。」
機器人皺眉听著,听到後面像是懂了,眉頭舒展,帶著淺笑點頭。
「若我是計算機黑客……以比喻來反推……」管觀仍不懂計算機黑客代表的意思。
但機器人這次沒有「有問必答」,反而是看了她一眼後,將視線送到窗外。
居然……不回答耶!害管觀只好自己想。
若他是機器人,她就是計算機黑客。兩者有什麼關聯嗎?若以機器人是人工智能、高級計算機來看勉強才有關聯,那她是計算機黑客的話,不就是搞破壞的嗎?
施放病毒、破壞程序、讓計算機無法正常運作,竄改數據、竊取機密……想到這里,管觀瞪大眼,冤枉啊,羅大人,她哪有?!
雖然處理過一些機密的商業文件與合約,可以讓她去買四維的股票保證賺錢,但她從沒泄漏天機,連四維的股票都沒買——因為她還買不起。
若被人嫌,她不會霸著位置不走,但含冤莫白不是她能忍受的,正想詢問並辯駁,就見機器人突然皺眉,跟著接听手機。
他一瞧來電顯示就笑了。「你到了……嗯……我等會到。」掛斷電話。
沒偷听機器人講電話,反正她也听不懂,更何況她還在思量該怎麼告訴她上司,他說她是黑客絕對是錯的。
「羅先生,我並沒有竄改資料、竊取機密。」管觀鄭重表示。
機器人笑了。「那只是比喻,我知道你沒有。」
避觀很想瞪他。這人為什麼都不直接講清楚,很討厭!
還是……她想錯方向?管觀浮起奸笑。好吧!機器人有問必答嘛!她先前可能用錯誤的方法問錯問題了,所以機器人才會反應指令無效,不予回答。
「羅先生?」管觀決定再次測試。
「嗯?」機器人果然等著她問。
「你說我是計算機黑客,這稱呼是帶有眨意嗎?」是非題,夠簡單了吧。
「你說我是機器人,是帶有眨意嗎?」機器人反問。
避觀不能吐血,只能傻笑。這機器人好奸詐,他是在記恨報復哦?
但機器人只是笑,看了看表,又看她。「管觀。」
「羅先生?」管觀一口血含在嘴里,應得有點含混,表情很生硬。
「你喜歡吃什麼料理?」
啊?管觀吞下剛才那口重傷後的血。「泰國菜。」
機器人t了一下眉。「排名第二的是?」
「意大利料理。」管觀忍住想咬牙的沖動。
「嗯。」機器人點頭。「世貿附近有一家不錯,等我回國後,一起去?」
等等!
第一次沒準備就誤上賊船可以說是不小心,有第二次就是呆子了,至少要有心理準備再說。
因為還沒想好決定,直接拒絕也不妥,管觀只好堆起笑。「羅先生說的那家我好像知道,不過因為太貴了,網友評論說CP值不高,我可以先找找備案再決定嗎?」
機器人皺眉看她,沉思片刻,才稍稍點頭。
啊!傻傻的,憑機器人身家,他哪需要在意cp值啊……
但機器人沒多說什麼。「走吧。」說完便拿起賬單付帳去了。
避觀呼口氣,等在餐廳門外,機器人走出後,看了她一眼才起步走。
怎麼走都該先拐出巷子,管觀跟上,偷睨機器人一眼,很訝異他的神色還滿平靜的。
行到路口,管觀開口:「羅先生,我往這邊。」
「嗯。」機器人將視線對準她的臉,點頭。
「那……謝謝你的晚飯。」管觀笑著說。
機器人仍是點頭。
「再見。」管觀伸手揮著。
機器人反應不變。
避觀點頭致意後,即轉身踏步邁向捷運站。
機器人的回應真的奇怪哩。他應該听得出她沒有很熱切地想再跟他吃飯吧?居然沒生氣、沒仗勢威脅,涵養很好呢。就如他所說的,他是機器人的話,她就是計算機黑客一樣,好像她某部分他不滿意,但他仍是忍受她,沒有啟動防衛機制掃射她。
咦!等、等一下。管觀停下步伐。
和機器人相處這一陣子,管觀知道,因為位高權重,機器人不需要、也很少在忍受別人什麼,所以才會開除那麼多任秘書,兩個月來所進行的內部整頓也是。就算他先前皺眉板臉忍著,但那代表他仍在觀察對方的能力,提點無效的,被他開除或轉調它職的也有。
但他,在忍受她?盡避她不知自己哪里犯到他了,但似乎是這樣。他在忍受她耶!她有那麼能干那麼重要嗎?管觀好笑地想著。雖然他沒抓狂到像那次伊森打電話來的程度,那代表她讓他的不滿沒那麼嚴重,但他忍受她……嗯。
避觀帶笑再度踏開步伐,行了兩步又停住。
他說她是計算機黑客,指的不是竄改數據那種壞事,那就是沒眨意嘍?沒眨意?就像她說他是機器人也不是真的說他壞,只是他的作息作風像是程序設定過的……
避觀瞪大眼,眨啊眨的,不會吧?她會不會結論跳太快了?
她慢慢轉身回頭,二十步遠的巷口那邊,機器人仍站在原處沉思,彷佛感應到她的視線,轉頭望來。
避觀連忙轉身加快步伐轉入地下道。
她一定是太天真太自負了!
只憑她「可能」干擾、破壞機器人的「既定程序」,而他沒有抓狂對付她,她就結論出自己像那位伊森一樣,因為他「喜歡她」,所以他沒反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