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思璘點頭。「我想,這一場爆變,太子人馬到時必定破綻百出,讓人有機可趁,而救駕的肯定是二皇子,他將單槍匹馬救駕,展現一人當前、萬夫莫敵的英勇機智來,皇上必受感動也必定會對他的英勇機智另眼相看,自然了,其它朝臣也會如此。」
駱佟意會地道︰「犯了叛亂罪,太子肯定要被廢了,而救駕有功、有勇有謀、母妃又是皇貴妃的二皇子便順理成章會被皇上立為太子。」
「這堪稱是個完美的計謀。」談思璘輕輕地一笑。「且二皇子自己便是共謀同黨,父親不怕他事後不認帳,若是二皇子登基之後沒有給父親一個令他滿意的高位,這件事必定會抖出來,想必深謀遠慮如父親一定也安排好了,若他不明不白的死了,此事定會公諸于世,其中的厲害關系,他肯定也告知二皇子了,因此二皇子便不敢輕舉妄動,只要他在位一天,就要受到父親的擺布,而父親為了坐那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高位,也會盡心盡力的輔佐二皇子,他們用彼此牽制來信任對方,各取所需。」
駱佟為丈夫和自己斟了杯茶後,不疾不徐地坐下,表情雲淡風輕地說道︰「思璘,前生我有個姊妹叫玉兒,她很喜歡城里的一位富商,可那富商總指定一位叫雪娘的姑娘陪宿,有一次,玉兒在雪娘的茶里下了迷藥,趁雪娘不得動彈時,自己代替雪娘去陪那富商了,因此還有了身孕,讓那富商收為妾。」
談思璘意味深長地笑道︰「我正打算將計就計……」
夫妻兩人對視一眼,均露出了會心的微笑,一切盡在不言中。
雖然駱佟前生和今世都沒有操辦過大壽宴的經驗,但她有兩個好姊妹可以討教,向張令霞和睿王妃討教後,她將安老太君的壽宴辦得有模有樣,就是單氏也挑不出錯來。
幸而天公作美,陽光灑落,不會太冷,天氣很是怡人,女客的宴席就擺在花園的水榭里,駱佟自然也有月復案,若是下雨,便擺在前陣子才裝修過的敞廳。
而一見到宴桌擺在水榭里,戲台就架在荷花池中央,眾家夫人、太太都很驚喜,她們也不喜歡關在屋子里吃飯。
至于男客,則是由談雲東招呼著在主廳里擺桌,請的自然都是台面上他效忠的太子黨人馬。
宴客名單是安老太君擬的,請的都是熟識的親友,倒也不多,花園的水榭和小樓共擺了六桌,太後被請到了上位,與安老太君坐在一塊兒,陪伴太後同來的是寧妃,也就是睿王的母親,其余的夫人就按品階和主次坐下,先上了什錦果盤,一時之間,水榭里說說笑笑,好不熱鬧。
駱佟立在主桌之後,忙得腳不沾地,她這幾日訓練了一批手腳伶俐的丫鬟,隨著她的眼色為貴客上茶遞水,倒也井井有條,沒出什麼錯。
「睿王妃這幾日就要臨盆了吧?」安老太君對寧妃笑道︰「寧妃娘娘還如此年輕貌美,怎麼瞅著就要做祖母了?」
思璘要她和寧妃多親近,她也不知為何,可她想,听思璘的話總不會錯,她便照做了,只是寧妃向來喜靜,要熟絡還要費一番功夫。
「太君說笑了。」寧妃臉上綻開一個欣慰的笑容。「是青兒第一個孩子,只盼著平安、健康就好。」
安老太君點了點頭。「正是這個理,有什麼比平安、健康還要緊呢?」
幾個夫人的話題接著轉到了京城流行的服裝樣式上頭,七嘴八舌,聊得起勁。
安老太君低聲問太後道︰「皇後娘娘的身子可好些了?」
太後哼了一聲。「等哀家回了宮,她應該就不藥而愈了吧!」
安老太君會意,便閉了嘴,離她最近的駱佟則都听到了。
據聞,太後極為重視安老太君這位老姊妹的整壽,除了備下大禮,為表慎重,她原是讓皇後陪著一起來的,但就在前幾日,皇後染了風寒,不宜外出吹風,只得作罷。
苞著,太後便讓皇貴妃,也就是二皇子和寶瑟公主的母親典貴妃陪她來,可不巧,典貴妃昨兒個跌了一跤,太醫說要好好休養,不宜再走路,如此一來,自然也不能陪太後出宮作客。
太後不高興了,她都多大數歲的人了,心里明鏡似的,知道皇後和典貴妃壓根就是不想到臣子家中作客,怕失了身分,所以才找盡借口不出宮,她們啊,一個是太子母親,一個是二皇子母親,都認為自己會是未來的太後,身分無比尊貴,哪里肯紆尊降貴?
最後,是寧妃自告奮勇陪太後前來,太後雖不大滿意寧妃平時沉靜又不擅言詞,但好歹寧妃也是皇子之母,讓她陪著來也算是給敬國公府天大的面子了。
晌午,擺飯上菜,宴席進行得頗為順利,賓客都顯得興致盎然,駱佟也就覷了個空,自個兒落坐了。
她和張令霞、駱菲坐在一塊兒,而睿王妃則是因為快臨盆了,肚子實在太大,不方便過來。
「佟兒,這道菜是怎麼做的啊?實在太好吃了。」駱菲的筷子沒停過,全部注意力都在菜色上。
駱佟嘴角帶笑。「你說說,有哪道菜你覺得不好吃的嗎?」
今日所有的菜色都是張令霞為她想的宴客菜,道道得體精致,且中看中吃,色香味俱全,也算是給饕餮樓做了個宣傳。
「沒有,沒有不好吃的,全都好吃極了。」駱菲埋頭猛吃,根本沒功夫抬眼看路佟。
駱佟好笑的看著駱菲面前的泥金小碟,預挾起來放的菜都堆得半天高了。「拜托你吃相好看些,這般狼吞虎咽,不知情的還以為寧遠侯府沒給你飯吃哩。」
張令霞笑道︰「不打緊,反正都訂親了,不怕嫁不出去,你就只管吃吧!」
駱菲想到什麼似的猛一抬頭。「佟兒,太後娘娘那邊的菜色也與咱們這邊相同嗎?」
駱佟失笑。「若不相同你想如何啊?過去挾些來吃嗎?」
駱菲聳了聳肩,看向水榭那邊。「說說而已,我看她們都不怎麼動筷啊,寧妃娘娘也只吃了那麼幾口,就這樣收走未免可惜……」
張令霞笑吟吟地打趣道︰「寧妃娘娘向來胃口小,恐怕一日三餐加起來沒有弟妹你一餐吃得多。」
駱佟看著安安靜靜的寧妃,這個文弱的女人承受得了接下來的風雲變幻嗎?
陪伴太後出宮是寧妃今日的任務,是思璘所安排的,睿王並不知情,因為思璘直接去說服了寧妃。
成大事者要不拘小節,這個道理她懂,她明白睿王的帝王之路,他的母妃所扮演的角色很重要,必須有相當的身分地位,才能助睿王一臂之力,也才能讓朝中老臣接受睿王以庶出的身分被冊封為太子。
她明白,這些道理她都明白,但就是有些擔心,萬一安排好的殺手沒刺對部位怎麼辦?
萬一太後也受了傷怎麼辦?更或者,忙中有亂、亂中出錯,太後有個三長兩短,那又該如何是好?
要知道,太後若有萬一,寧妃就會從計劃中的護駕有功變成護駕不力,兩者之間天差地遠,皇上震怒之下,賜死寧妃也有可能。
她想問,寧妃究竟是個怎麼樣的女人?看似弱不禁風卻有這等勇氣。
這個女人明知道自己即將要身受重傷,但為了兒子的前程,還是勇敢的接受了任務,她甚至還對思璘說,若被發現事有蹊蹺,她會咬舌自盡,絕不連累任何一個人。
她打從心里動容,也羨慕睿王有此慈母。
思璘說殺手會有分寸,會讓寧妃看似重傷,但都不是傷在緊要處,而太醫也是他們的人,自然會制造寧妃命在旦夕的假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