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現在會如此緊張,不啻代表著他不知道將來睿王會登基,他一心以為登基的理所當然是太子,可他認為她記得前生之事,她知道哪位皇子會登基,所以見他們送畫討好二皇子,他急了,這才不管不顧的央單氏讓他獨自見她。
他要單獨與她見面,不管他是如何說服單氏的,單氏听到此話都應該感到極為荒唐才是,可單氏縱容兒子,還是應允了他這不成體統的要求,安排了讓他們密會。
既然他自己送上門來,焉有輕易放過的道理?
她蹙眉,嗤鼻道︰「你就為了問這事,想方設法地把我叫來這里?」
他的面上閃過一絲不自然,她的眼神彷似在說多此一問,談思湛看在眼里,越發心驚。
不可能,登基的不可能是二皇子,如果真是如此,那麼太子將會被廢?眼下可是看不到半點端倪……
駱佟將他的驚疑不定看在眼里,更加確定了自己的臆測沒有錯。
「還需要問嗎?二皇子是將來的天子,我們送畫給他有什麼不對?我倒是不懂了,你一個勁兒的扶持太子是何用意?難道,你明里是太子的人,暗里是二皇子的人,是二皇子要你們假意扶持太子做內應,好從中獲取情報嗎?」
談思湛的表情在一瞬間就同她想象的一般,千金難買,實在精采,只有她一個人看不免可惜了。
她看著他並不吱聲,由著他自己去胡思亂想。
談思湛好不容易緩過了神,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忙掩飾眼中的驚駭之色。
「你說的不錯,我跟敬國公暗地里都是二皇子的人,二皇子對我們極為信任,談思璘這個時候才想要討好二皇子,恐怕二皇子也不會輕易接受他。」
駱佟在心中冷笑。
他這話分明是怕思璘捷足先登,得了二皇子的信任,想要打消他們的念頭。
「那可不一定。」她對他的話不以為然地道︰「如今大半的朝臣都在討好太子,我們盡早投效二皇子,便有望成為二皇子的心月復,將來的榮華富貴還不唾手可得嗎?」
她知道自己越不听他的,他就越會當真。
「榮華富貴?」談思湛嘴角噙了絲冷笑。「那也要看談思璘有沒有那個命可以享受!」
駱佟一陣激靈。「難不成……你想要買凶殺人?」
談思湛蹙眉。「名希,你為何把我想得如此不堪?我可是前狀元公,堂堂當朝右丞,我會做唆使殺人的下作勾當嗎?」
駱佟眸子滿是不屑。「湛玉振,你不要想錯了,前狀元公不是你,是真正的談思湛,而右丞這官位雖是你得到的,卻也不是憑你一己之力,說到底,你還是前生那個窩囊的湛玉振!」
「不要說了!」他瞬間惱羞成怒,月兌口說道︰「實話告訴你吧!母親自談思璘幼年時便一直在他的補藥里投毒,因為怕一下弄死了談思璘,老太君那老虔婆會大肆追究,所以下的是慢性毒藥,那毒藥不會一下子要了他的命,但卻已傷了他的本,他不但不會有子嗣,也活不長!」
駱佟身子一震,語音發澀,「你說的……是真的?」
前生他的命就不長,難道這一世也是?她的出現沒有改變什麼嗎?
「是母親親口告訴我的!」談思湛一撇嘴。「她要我耐著性子等,世子頭餃早晚是我的,她還不知道她兒子三年前染了那場風寒就病死了,無福消受她這慈母深謀遠慮的安排,所以你現在知道了吧,能夠活著跟你長相廝守的人是我!我說要休妻,不是說說而已,我一定會給你正妻的名分,我湛玉振說到做到,這一世,絕不負你!」
駱佟眼里沒有半點動容,反而是濃濃的嘲諷。「湛玉振,你真可笑,前生你說過一模一樣的話,你忘了嗎?」
「那、那不能算數。」他臉色訕訕地辯道︰「我說過那是不得已的,那時我千里馬未遇伯樂,無權也無勢,身不由己,只能任人擺布,可現在不同,我能給你一切,我能為了你休妻……」
「住口,听你說話真是污了我的耳朵。」駱佟的聲音比嚴冬還冷。「你要休妻與否,是你的事,我永遠都是談思璘的女人,不會有任何改變。」
他最不樂意听到她是談思璘的女人這種話了。「名希,你為何就這麼冥頑不靈、不知變通?我都說了,談思璘會短命,他會死,良禽擇木而棲,你的依靠是我,若是你做了不好的選擇,悔之晚矣……」
駱佟越听越是厭惡,她索性拿起桌上的茶往他臉上潑。「你听好了,死沒什麼可怕的,思璘若死了,我便跟他一起死,我們生同衾,死同穴,生死都不分離!」
談思湛被潑得一頭一臉的茶,瞪著拂袖離去的駱佟,頓時驚愕得說不出話來。
她上回踢他,這回又潑他茶,她究竟是怎麼了?難道她對他真的毫無留戀了嗎?
兒女私情事小,未來的大周天子不是如今的太子才是眼下的太事,他得速速去找談雲東商議,在這件事情上頭,他們絕不能有任何差池,這關系著他們未來能否平步青雲。
因此無論如何,他們都要想法子向二皇子靠攏……
第十五章 重生遇穿越(2)
飄雪如常在晚膳一個時辰後送了湯藥來,駱佟神色恍惚地看著托盤上的那碗湯藥,忽然起身,一個大步越過去,早談思璘一步取走了湯藥。
苞著,她毫不遲疑的推開窗子,將湯藥倒出去。
飄雪驚呆了。「大女乃女乃……」
談思璘手一抬,眼眸看著胸口起伏不定的駱佟,口里對飄雪吩咐道︰「你先出去,不要讓人來打擾。」
「是!」飄雪慌忙退下了。
談思璘走過去,站在駱佟身後,先是將窗子拉回關上,近距離更感受到她的氣息極不穩定。
他溫柔的扳過她的身子,發現她雙眸中噙滿了淚水,神情極為哀婉。「你怎麼了?整個晚上都心神不寧的,嚇到飄雪了可知道?」
駱佟垂首點了點頭,把頭靠在他胸前,哽咽道︰「知道。」
靶受到她的依戀之意,他順勢擁著她。「身子哪里不適嗎?怎麼發這麼大脾氣?」
駱佟再也忍不住的落下淚水。「不要再喝了……從今以後都不要再喝了,那是毒藥,並非補藥……」
想到他從小小幼童開始便被單氏殘害,至今被蒙在鼓里已喝了二十多年的毒藥,她的胸口就如同被碾軋似的心痛如絞。
還因為如此,他活不長,也不會有自己的孩子,一輩子無法做父親,無法听孩子喊他一聲爹爹……'
「佟兒,你是怎麼知道的?」他的聲音很平靜。
她抬起淚痕斑斑的臉,微怔地看著他。「難道,你知道?」
他點了點頭。「我知道。」
她瞬間有種暈眩之感,有種奇怪的感覺,卻又一時捕捉不住。「那麼為何……為何還喝?」
他神色平和地看著她。「我得先知道你是如何知曉的,才能告訴你。」
駱佟瞬也不瞬的看著他。
在她決定要阻止他繼續喝藥的那一刻,她便知道自己終將說出一切,她也有覺悟了,听完之後,他將她當成妖也無妨,當她瘋了也行,只要他不繼續喝那殘害他身子的毒藥即可。
于是她說了,將自己的來歷和盤托出,沒有一絲一毫的保留。
說完之後,她定定的看著他,急促的呼吸著,又有幾分傷感,想從他眼中尋找驚恐的蛛絲馬跡,但她沒有找到,只看見深深的憐惜。
他輕輕撫著她的發,柔聲道︰「難為你了,佟兒,把這些告訴我,肯定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