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玉這才問︰「包袱里頭裝的是什麼?」瞧她抱得那般寶貝,像是里頭裝了什麼金銀珠寶。
「嫂子給我做的衣衫羅裙。」
馮玉不禁抽了抽眼角。「難不成王妃認為我會虧待你?」
「唉,你不懂啦。」她說著,臉上浮現可疑的紅。
這包袱里裝的確實是有衣衫羅裙,但只有一套,其余的是……古代衛生棉,真不是她要嫌,可那真的好不方便,她真想干脆繞成日式丁字褲算了。
一路走往大廳,便見有兩人迎面走來,動作飛快得教馮玉立刻喝道︰「你們兩個全給我停住!」
兩人隨即乖乖地站在原地,可卻整齊地眼巴巴望著馮玉。
馮玉正打算要斥責兩人,卻突地听見關子悅銀鈴般的笑聲。
「……你在笑什麼?」在他準備教訓兩個弟弟時笑,要他怎麼動手?
「不是,他們……」關子悅不住地揩去笑出的淚花,隨即撒嬌般地喊著,「二哥、三哥。」
到底是什麼樣的緣分才能將這三人前世今生的命運綁在一起,而且依舊是一家人?
所以,老天是知道她已經不能再待在那個世界,所以才把她帶回這里,因為這里也有她美滿的家,對吧。
「你是……」行二的馮淨不解地望著她。
「等等,你怎麼知道他們是我的弟弟?」馮玉狐疑問著。
必子悅笑得眉眼彎彎。「天機不可泄露呀,大哥。」
馬車緩慢地朝城西而去,經過熱鬧的市集時,馮玨才低聲問︰「是不是她?」
「是。」蘇破笑道。
「你何以確定?」
「天機不可泄露,橫豎當我經過她身邊時,我就能確定是她。」
馮玨聞言,垂斂長瞎不語。
幾個月前,這個名叫蘇破的男子,毛遂自薦說能以法術將他欲找之人拉進某個城鎮,而那人必定會引他前去。
截至目前為止,一切都如蘇破的說詞,如果關子悅真是鳳巡欲尋之樂家後人,那麼,他會不計代價搶到手!
第8章(1)
馮玉捧著剛熬好的湯藥,才剛踏上回廊,便听見房間里傳來關子悅銀鈴般的笑聲,其間還伴隨著他家兩個弟弟壓抑的笑聲。
他臉色一沉,刻意放輕了腳步,停在敞開的房門幾步外,听著里頭的交談——
「真的,我家大哥也不知道是哪兒出問題,對外人比對家人好,都搞不清楚到底誰才是他的親人。」開口的是馮淨,說得口沬橫飛,像是好不容易才找到人一吐苦水。「他對咱們是一看不順眼就拳打腳踢,要不是我皮粗肉厚,早不知道死幾回了。」
說真的,他非常懷疑自己上輩子肯定造了什麼孽,這輩子才會被大哥欺凌到這種地步。
「二哥,話也不是這麼說的,大哥待咱們嚴厲也是為了讓咱們能獨立自主,別事事都依賴他。」行三的馮璘開口緩頰著。
「我告訴你,老三,你怕他,我可不怕他,說真的,硬要打,我不見得會輸他,我是讓他、敬他!」
必子悅瞧著馮淨那斯文白淨的臉硬是擠出幾分猙獰,教她忍遏不住地笑出聲,尤其在瞥見馮玉出現在門邊時,她不禁笑得更樂。
她想,也許她早在不知不覺中被大哥給潛移默化,所以看到有人要倒霉了,她卻忍不住笑意。
然而背對門口的馮淨哪里知道危機來了,賣力地使出渾身解數要讓新妹妹笑得更開心,于是他揚起了手,握起了拳頭道︰「說真的,只要我心有那麼一丁點狠,這拳頭一揮,肯定是會將他給打飛的,可我于心不忍,念著手足情,所以我向來是忍著的。」
「……我倒覺得你可以不用忍得那麼辛苦。」
馮璘應聲站起,指看馮淨,「大哥,我勸了二哥的,可偏偏他……」
馮淨一雙大眼瞠去,不敢相信他竟然賣兄求活路。
到底是不是兄弟?剛剛跟他一樣說得義憤填膺的家伙是誰?!
馮玉將湯藥往桌面一擱,雙手往馮淨的肩頭一按。「來呀,當大哥的也很想知道你要怎麼將我打飛,讓我見識見識吧。」
馮淨抽了口氣,緩緩地回過頭,正要學他家老三吐些惡心的鬼話時,卻听見關子悅的笑聲,他不禁面帶赫然。
真的是太丟臉了,本來是要讓關子悅見識他的男子氣概的,誰知道大哥像鬼一樣無聲無息出現……
馮玉打量著已經笑趴在床的關子悅,很想問她到底是哪里好笑,但看在能讓她開心的分上,這家伙的帳,他可以改天再算。
「好了,兩個都出去。」他將馮淨一把推開。
兩兄弟如蒙大赦,爭先恐後地沖出房,卻又听到他淡淡地問︰「老三,打听到關于蘇破的消息了嗎?」
「大哥,再給我一點時間,肯定能打听到。馮璘立刻立正站好,多怕他辦事不力,大哥會訓他一頓。
馮玉經點著頭,頭也不回地問︰「咱們家力大無窮的二弟,昆陽今年澇災,與咱們打契的農家損失如何,有無找到替代農家?」
「大哥,我已經全數記了帳,也已經找到其它合作的農家簽了合同,全都擱在書房里。」馮淨連大氣都不敢喘的一口氣說完。
馮玉擺了擺手。「出去時順便把門帶上。」
兩人大松口氣,沖出門時不忘輕輕地關上門,兩人對視一眼,有夫一同地認為——往後不管辦砸了什麼事,將關子悅抬出來就對了!
馮玉端起湯藥吹涼,坐在馮淨方才坐的椅上,心里猜出那兩個弟弟的思量,撇嘴哼了聲,暗惱自己竟為了她打破了慣例,往後要是出了什事,兩個蠢弟弟恐怕都要將她拉出來當擋箭牌了。
「大哥,你生氣了?」關子悅乖乖地端坐在床上。
「沒。」他面無表情地說著。
「真的生氣了?」她偷偷地靠近他一點。
「沒有。」他將藥碗遞給她。「沒那麼燙,可以喝了。」
「可以配糕餅嗎。」關子悅將擱在床邊的桂花棗酥端到面前。
馮玉冷冷看了糕餅一眼,猜想會心細如發地給姑娘家帶糕餅的,必定是三弟了,畢竟他那蠢二弟只心細在帳本上。
「……可以。」他似笑非笑地道,心中如想,也許他太過仁慈了,才會教他倆一得閑就晃到她這兒來,是時候給他們多一點差事忙了。
看她喝著湯藥,一張小臉快要皺成包子狀,他不禁嘆了口氣,模了模擱在衣袋內的那袋糖飴,思索著到底要不要給她,畢竟她都已經有糕餅可以解苦味了,現在拿糖飴似乎有些多余了。
「往後,我會盡量別讓那兩個家伙打擾你。」想了想,他還是決定晚一點把那兩個家伙找來教訓一頓。
「不會啦,怎麼會是打擾,有人陪我聊天很好啊。」
「兩個大男人窩在姑娘閨房,像話嗎?」
「是哥哥,沒關系。」
「就算是兄長也不成。」當初待在王爺別莊時,湯榮就常常窩在她房里逗她鬧她,看在救命之恩的分上,他不能計較也無從計較,但這馮府向來是他作主。
你呢?關子悅不禁看著他再看向已經緊閉的房門,真覺得他是標準的只準州官放火,不準百姓點燈。
「可是我一直窩在房里也很無聊。」誰像她這般好命,竟有這麼長的生理假?
在她生理期前兩天,他就突然不準她到外頭走動,甚至開始依著御醫給他的藥方熬藥,要她好生調養,眼看著生理期都已經過了,為什麼他還是將她禁錮在這張床上呢?
「改天買幾個丫鬟伺候你。」
「不用那麼麻煩,我沒有那麼嬌貴。」
「但是有姑娘家在的話,有些事比較方便。」
必子悅嘿嘿干笑了幾聲,很清楚他指的是什麼事,只是……「家里真的沒有半個丫鬟呢。」打她進馮府瞧見的只有全叔和幾個小廝雜役,連個姑娘影子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