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在篝火映照下,痛苦蜷縮的他,靳湄琴不忍的閉上眸子,再將小臉埋進環起的雙臂間,緊緊抱著自己的膝。
她在心里告訴自己︰靳湄琴,你不能心軟,就是要讓他痛到受不了,他才會把闢毒珠找出來用,只要他取珠,你的目的就達到了……「啊——啊——」一波接著一梁上君子的劇痛,象是存心要折磨人似的,讓駱雨樵就算想暈死也不能。
靳湄琴抖著肩,捂著耳,拒絕再听這令人心驚的痛苦申吟。
她又對自己說︰「沒關系,沒關系,就讓他痛吧!誰叫他是殺死爺爺的凶手,讓他愛駝些折磨,也是他的報應,誰教他如此的忘恩負義,誰教他不把闢毒珠交出來……這是他自找的,根本不需同情他……」
「呃……」他大口大口的吸著氣,劇烈的痛楚仿佛要將他啃噬。
忽然間,他不禁想起小青所提起的那顆闢毒珠。
是啊!如果他手邊此刻有了闢毒珠,即使身染百毒也不需再害怕,可是……就算他知道闢毒珠的藏處,他也不敢冒然取出。
如果俞佑權還活著,如果覬覦奇珠的人仍不死心,他取珠之舉,豈不是要再陷湄琴于危殆之中?
「不——」他咬牙硬撐,任由劇烈的疼痛啃蝕,他決定不動用闢毒珠了。
「啊——啊——」無邊無際的痛楚,讓駱雨樵咬破了唇,鮮血從嘴角溢出,也抵消不了毒性蔓延所帶來的疼痛,直到此刻,駱雨樵這才明白什麼叫做生不如死。
與受到劇烈疼痛折磨的駱雨樵相比,靳湄琴的情況似乎也好不到哪里去。躲在暗處的她,緊咬雙唇,緊閉雙眼,緊捂雙耳,但去逃月兌不了心痛的折磨。
听到他痛苦的嚎叫聲,她的心也跟著淒厲的吶喊。
看著他生不如死的掙扎模樣,她的心也疼痛到無法自拔。
為什麼她要留在這里受此折磨?她不是想給那個忘恩負義的男人一個教訓嗎?為什麼現在卻反倒陪著他一起活受罪了?
在他因為劇毒而痛苦不已的同時,她也無法幸免的用那顆還愛著他的心,以名為恨意的復仇之刀,生剮著自己的心,血淋淋的……象是自己拿刀,一刀一刀的從心頭剜肉。
「啊——」終于,靳湄琴受不了這樣心虐的折磨,她淚流滿面的從遠處,跌跌撞撞的奔到他身邊,看著他因為體力耗盡而虛弱的癱倒在地,她的一顆心都碎了。
「雨樵,雨樵,你醒醒……」她顫抖著手,輕輕地搖晃著懷里的他,不敢相信她竟狠心地放任他痛苦成這樣,她明明就有能力緩解他身上的疼痛,可是她卻硬是狠下心腸想要報復,結果證明,她想要的目的非但沒有達到,還害得她跟著他一起痛苦、一起受罪。
這不是她想要的結果,絕對不是。
「呃……」昏沉中的駱雨樵,申吟了下,嘴角溢出鮮血。
「雨樵。」她心痛的喊著,連忙取出她的針盒,在他身上的穴道扎了幾下,舒緩了他的疼痛,也止住了疼痛繼續蔓延。
「雨樵,我投降了,我不恨你了,我求求你,告訴我你把闢毒珠藏在哪里,我去取來幫你解毒,我們不要再折磨彼此了好不好?」
靳湄琴哭喊著,她真的不知道,原來恨不但能傷人,更能傷已。
意識模糊的駱雨樵,感覺在很遙遠的地方,傳來靳湄琴的聲音,他的心顫動了一下,順著聲音,勉強睜開雙眼,一道黑影印入眼簾,他怔怔地伸出手,另一雙溫潤的小手,隨即抓住了他。
「雨樵,你听得到我的聲音嗎?我是湄琴……我是湄琴。」她將臉貼近他,豆大淚珠滑下臉龐。
此時此刻,什麼恨啊、仇啊、怨啊!通通都不重要了。
她只要他活著,其他的她都不管了。
「你——是湄琴?」緩緩地睜開眼楮,卻覺得她的五官輪廓在這一刻竟分外清晰,也因為這種視覺上的清晰感,讓駱雨樵更覺得這是一場夢。
「這一定是夢,因為只有在夢里,我才不會看見你怨恨我的眼神。」他看著她,虛弱的搖著頭,不敢相信此生還能見到溫柔似水的靳湄琴。
「不是,這不是夢,我真的是湄琴……我是湄琴。」她的淚停不下來,眼淚早已模糊了她的眼,是她看不清楚他。
「你是……我夢里的牽掛,你知道嗎?我一直深愛著你,所以我受不了你恨我的眼神……以後等我真的瞎了,就不會從你的眼里,看到令我心碎的眼神……」駱雨樵虛軟無力的代喃,象是說給自己听似的。
「不會了,我以後都不會再恨你了……不管事實的真相是什麼,我都決定不再恨你了……」只因為違背心意的下場,就是她的心也跟著一起被凌遲,痛死了……真的痛死了,這樣的痛,她不想再經歷一次,不要了……只可惜,靳湄琴的原諒話語沒有傳進駱雨樵的耳里,看著逐漸模糊的嬌顏,他不禁陷入沉沉的昏睡。
抱著昏睡過去的駱雨樵,靳湄琴眼淚不斷地淌下,心里暗自打定主意,真的,她不要再恨了……從今以後,她要順應自己的心意,不再恨了……
第9章(1)
空氣中飄散著濃濃的米香味,駱雨樵自昏沉的黑暗里醒來,臉上的神情有些迷惘。
這是什麼地方?還有……這味道是從何而來?
「再等我一下,藥粥快好了。」靳湄琴听到身後的窸窣聲,回眸瞧見坐起身的他,臉上綻開燦爛的笑容,「你也睡得夠久了,肚子餓了吧?」
放下心中的仇恨後,靳湄琴敞開胸懷,誠實面對自己,這才發現撇除了對他的韻怨恨後,她其實愛慘了他,舍不得看他因傷痛而皺眉的樣子,也舍不得購見他有一丁點的不適,她全心全意的照顧他,舍棄所有的成見,違心的扮演「小青」,她突然覺得心情變得好輕松。
「你是……小青姑娘?」听到腳步聲靠近,駱雨樵感到心安。
「嗯,是我,你等我一下,這粥才剛熬好,我先吹涼再讓你吃。」
她捧著碗,坐到他身邊,一雙眸子直接盯著他的俊顏看。
臉色雖然蒼白,可是精神似乎好多了,看來她的治療發揮功效了!
相較于靳湄琴毫無忌憚的盯著他猛瞧,無法視物的駱雨樵,僅能憑著听覺,來感受她的一切。
聆听著她輕快的語調,他的心情也跟著輕松起來,他微笑地點頭,听到遠處傳來清脆的鳥叫聲。
「現在是什麼時辰了?你又是什麼時候回來的?」他記得她說過,她短時間內都無法來看他的。
「現在是未時,而我……是一大早回來的。」她的目光落在他咬破紅腫的唇,還有他的雙眼上,眼底流露著不舍。「你昨晚……又毒發了吧?我離開的真不是時候。」她嘆了口氣。
既然要演戲,她當然要想辦法圓好「小青」說的謊。
听出她話里的歉疚,駱雨樵輕搖首,「不關小青姑娘的事,別為我擔心,我身上的毒……沒有意外,應該是不會再發作了。」他試著運氣將「合」毒逼至筋脈的一處,雖然身體不會被疼痛折磨,但所得的代價便是……「真的嗎?」靳湄琴對他的篤定有些質疑,于是黯然翻起他的衣袖,為他診脈,半晌後,她便明白個中原因了。
在他的左右手前臂近腕外,有幾條深淺不一的黑線分布,看來他是成功的將毒逼離眼窩之處,只是他原本雄厚的內力一夕全失,她明白,這是他強行逼毒的代價。
「雖然毒看似已解,但你的眼楮……」她話到嘴邊,又吞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