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別說魏氏,就連田氏也是難掩驚訝,她可沒听自己的表姊說過要將閨女嫁入魏家。她微斂下眼,雖說魏家富貴,但若是自己表姊的算計成了,永安侯府便是侯府二房的囊中物,到時絕對看不上魏家,這應只是魏家的一廂情願。不過她也沒有開口多言,冷眼旁觀,魏氏擺在心尖上的人兒如今要為人妾,這滋味肯定難受。
趙雪原是紅著眼,一臉委屈,听了柳氏的話,趙妍竟也跟自己一樣要入魏家當妾,莫名的心中生出一股喜悅和泄憤的快感。
「舅母,我嫁給表哥,是表哥的福氣,你竟然有臉讓我為妾?」
「你都有臉做出那等下作之事,還跟我講臉面?!」柳氏看著趙妍的眼光有著說不出的厭惡。
「你——」趙妍又氣又惱,被說得羞憤欲死,眼眶通紅。
「此事就此說定,」柳氏懶得多言,直接起身,「若點頭,三日後魏家自會派轎來抬人,若不願,那今日之事就當沒有發生過。」
看著魏氏頭也不回的走了,趙嫣不得不說夠狠,畢竟魏宇坤是個男子,今日的事傳出去,名聲是差了些,時間一久,也不過就是段風流韻事,但對趙妍可不同了,名節有損,這輩子是難以嫁個好人家了。
她又塞了顆栗子進嘴里,魏氏看來只能打落牙齒和血吞,真是機關算盡,反算了卿卿性命。
「你們、你們真是存心要氣死我!」趙老夫人覺得這輩子的顏面全都丟光了,一時氣怒攻心,眼前一黑,身子晃了晃。
眾人一急,連忙上前將人扶住,吼著叫大夫。
趙妍卻顧不得趙老夫人,一把捉著上前的趙嫣。
原只是想做做樣子上前關心一下的趙嫣被攔住了路,一臉莫名的看著趙妍。
「去叫那個樓映玉不許跟表哥成親。」
趙嫣差點忍不住笑了出來,「我沒這份能耐。」
「我不管。」趙妍將自己所受的屈辱全都一股腦的丟到趙嫣身上,「若事情能成,等日後你成了寡婦,有求于我,我或許還能幫襯幫襯你。」
趙嫣聞言,眼神一冷,用力的抽回自己被拉住的手,「趙妍,你還真是令我大開了眼界,我都還沒嫁,你就替我算好了將來。我告訴你,心腸惡毒會有報應,二郎君會長命百歲,你死了他還沒死,你成了寡婦,我還會與他幸幸福福。」
趙妍一惱,抬起手就要揮下。
趙嫣的速度卻比她更快,反手就給了她一巴掌,一下子就讓趙妍站不穩,退了幾步,臉上明顯浮起五指印。
「趙四,還嫌不夠丟人!」趙老夫人轉頭看到趙嫣打人,也不問緣由,直接拿起一旁幾上的茶杯,用力的砸過去。
趙嫣沒來得及閃,茶杯砸中了她的頭,她「嘶」了一聲,抬手一模,手上一片鮮紅。
趙老夫人也嚇了一跳,她是一時氣惱,卻沒料到會砸傷了人,但面子掛不住,只能斥道︰「沒個規矩,還不滾出去!真想氣死我不成。」
趙嫣捂著額頭,雙眼含冰,這一家子還真是給她長了見識,慶幸自己年紀小小就已經離府,不然在這里待到長大,八成也是長歪了。
「祖母發話,巧巧自然得滾。」她目光像刀子般銳利地緊緊盯著趙老夫人,「巧巧不單會滾,還會滾得遠遠的,為免氣死祖母,就當巧巧給祖母盡最後孝道,以後巧巧再如何丟人現眼、沒個規矩,也跟趙家無關,絕對不再丟趙家顏面。」
「什麼意思?」
放下自己的手,上頭的血液鮮紅,趙嫣冷冷道︰「從今而後,斷恩斷義,音問兩絕。」
「你——」
不再費心多瞧這些人的嘴臉,趙嫣掉頭就走。
第十五章 誰護誰還難說(1)
樓子棠眼中的淡然,在看到趙嫣的傷時瞬間褪去。
「這是怎麼回事?」
「被砸的。」趙嫣也沒隱瞞。
樓子棠接過金子拿來的藥,親自替她上藥。
趙嫣吃痛,縮了下脖子,「嘶」了一聲。
他的眼中閃過殺意,「看戲能看到自己受了傷,也只你一人了。」
「我又怎麼知道會城門失火,殃及池魚?」她委屈的嘟了下嘴,猛然抓住了樓子棠的手,「完了!我太沖動了,忘了件事兒。」
「什麼?」
「我一時惱了,說跟他們斷恩斷義。」
「如此甚好。」
「什麼好啊!我的嫁妝還沒到手。」
「你就貪那麼一丁點東西?」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我若不是為了嫁妝,回趙府又是為哪樁?」
「姑且可以說是心悅于我,為與我成親。」
趙嫣瞥了他一眼,看得出他眼中翻涌的煞氣,平時是多好的一個人,但若讓他針對了,可沒好果子吃。「自然是你為重,只是嫁妝不拿白不拿,重點是令魏氏心里難受。」
他沒好氣的看她,「去找魏氏,你傷了,就當賠你醫藥費,讓她拿出答應給你的嫁妝二
「我這點傷才不值錢,她才不會理會。」
「哼!」
她縮了下脖子,「你眼中覺得矜貴,別人可不當回事兒。」
「那就要封口費。」
她眨了下眼,「什麼意思?」
「趙妍行為不檢,之前意圖與我有所牽扯,如今更在自己娘親生辰那日,月兌光衣服勾引男人,行為放蕩,若是魏家知情,認定趙妍身子不清白,到時連妾都做不成。」
「你的心真毒。」
他冷眼看她。
趙嫣立刻見風轉舵,「但我喜歡。」
看著她額頭上的傷口,慶幸不深,但他可沒打算放過傷她的人,趙嫣與趙家恩斷義絕也好,至此之後,他無須再顧忌什麼。
出門在外,一切從簡,樓子棠與趙嫣成婚的吉日很快就定下。
趙嫣從魏氏那里拿到自己的嫁妝後,頭也不回的跟著樓子棠離開趙府,回到紅霞閣。
雖說樓子棠本意更希望她能隨他回位在揚州城外的莊子,但趙嫣卻想與秦悅多相處,最終也就由著她。
葉齊雲看到趙嫣回來,看到她額頭上的傷,問清緣由,沒像自己的娘子一般氣憤難當,反正不是他的女人,若要討公道,也輪不到他,他在遺的反倒是樓子棠竟拒了他的安排,住進了位在揚州城外的明月山莊。
明月山莊向來供貨給寶慶樓,樓子棠是明月山莊的主子,這代表著,他也是寶慶樓的主子……
葉齊雲知情後,來了興趣,替樓子棠籌畫親事之余,多了個心眼,明查暗訪了一番。
不查則已,一查之下才知樓子棠深藏不露,私產頗豐,就連遠在邊疆都有酒樓,比起自己手中的戲園數量有過之而無不及。
這樣一個人在自己的眼皮底下長大,他竟然渾然不知,這次要不是樓子棠自己不想隱瞞,或許他還猶然未覺。
這日,葉齊雲坐著馬車,沒經通報就直入明月山莊,一座偌大的宅第就坐落在一片左右看不到莊牆的大地之上,雕梁畫棟,樓閣亭台,連京城的葉國公府都猶有不及。
葉齊雲忍不住揚了下嘴角,看來真是江山代有才人出,這個被永安侯世子護在羽翼下的手足,世人皆視其庸懦體弱,忽略他終究也是扎根數代、行事果決的將門之後。
想起樓子棠手中那數間大酒樓,葉齊雲不得不說這小子比起當年的自己多了幾分能耐,他在樓子棠這個年紀雖養了戲班子,但還不成氣候。
只是當年他養著戲班,明面上是自己喜歡听戲、唱曲,實則多為朝廷暗中打探四方消息,一路走來,他的風光背後少不了當年皇帝姊夫的推波助瀾,而如今的樓子棠,他背後的人除了永安侯世子外,應該還有他皇帝外甥的手筆。